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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一章 青青子衿 悠悠我心 ...

  •   引子
      爱,原来是没有名字的,在相遇之前等待的,就是它的名字。
      只因你太美好令我无法坦白说出我爱你。
      喝了你酿的爱情的酒,如果没有续杯,情愿渴一辈子。
      ……
      上古时期凤凰和麒麟两只神兽飞过一片美丽的地域而被其吸引,于是共同降临该地久久不愿离去,两神兽长久盘踞出现共生之象,不知过了多少年,麒麟生翅与凤凰共生,麒麟凤凰合为一体化作上风上水之清泉与地脉绝美融合,继续护佑着这片旺贵宝地。
      在老祖宗的神学文化里,麒麟主太平长寿,凤凰主吉祥如意。二者皆是雌雄统称,麒凤为雄,麟凰为雌。
      兜兜转转几万年过去,两个神兽家族的后代化成人形,历经沧海桑田,于华夏之地生息繁衍,子孙皆为人中龙凤,尤以麒麟男子玉树临风,凤凰女子窈窕动人传为美谈。他们多多少少都继承了各自祖先异于常人的血统,拥有特异功能或无敌本领。
      从有记载的公元前3000年至公元后1900多年,不管朝代如何更迭,两个家族的地位势力均未受到严重威胁。麒麟家族尚武,凤凰家族崇文,各司其职,平分秋色。唯一不能容忍的是,为保持家族血统的纯正,绝不允许与外族通婚,尤其不能与对方家族的成员结合。否则不但特异功能俱失,还会触发一个恶毒的诅咒。
      凤凰家族秘本里记载,拥有特异功能的同时就被诅咒了。某一种特异功能是开启一个千古秘密的钥匙,而一旦开启就可以破解这个神秘而可怕的诅咒。
      麒麟家族自某一代起一直守护这个千古秘密,凭借这个秘密和其赋予的特殊身份,蛰伏于民间的麒麟家族与执掌朝政的凤凰家族分庭抗礼,相安无事。
      凤凰家族一直觊觎这个千古秘密,他们认定只要得到它,就能傲世九重,坐拥天下,实现永久霸权。
      然而世事无绝对,上古之神圈养两只神兽的初心就是要它们各司其职,互相钳制,为天下苍生带来福祉。
      神尊给了麒麟长生尚武的基因却不拥有礼仪文化的创造力;神尊给了凤凰文韬武略的密码,却缺少绝世武功与马背骑射的本领。
      不知从何时起,麒麟族人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维持着严格的家族族长荐选机制,与严苛的族内通婚制度。身份隐秘和四处迁徙是他们的家族铁律。
      凤凰家族由于擅长勘破人性和创造艺术,凭借儒、释、道家文化在统御阶层叱咤风云,即使朝代更迭,凤凰家族的数个分支,始终你方唱罢我登场。
      然而,两大家族总能在某些特定的时期达成共识,演绎历史沧桑,形成了彼此防范和互相利用的关系。

      时间如水,东流到海,一去不回。这时已是民国初年,两大家族第一次面临分崩离析的境地。原本以文会友的凤凰一支梁凤霖在家族中成为异类,投军北洋,后又凭借家族财力大肆购□□械炮弹,佣兵圈地,成了黄河以南势力最大的军阀,管辖疆域已跨过长江。
      以武著称的麒麟一支原是盗墓世家,久居东北。山河破碎风飘絮,关东军和奉系军阀盘踞此地,日本暗遣特务以各种身份潜伏,四处探查我□□矿产资源和古代陵墓宝藏,对民间奇异人士尤为拉拢利诱。
      为了维系麒麟家族那个亘古不变的使命,不被异族窥视其一二,麒麟族长决定南迁,其中一支迁到了古都金陵,低调经营药医坊生意,字号“张鸿记”。

      第一章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民国4年,即公历1916年,我随养母、舅舅一家举家南迁,在金陵城繁华地段开了一家药医坊 “张鸿记”,给百姓也给官绅诊治看病。那年我14岁。
      母亲张盐仪医术精湛,勤劳贤惠,一直寡居。我虽然在8岁时失去了亲生父亲,又受到家族的排挤,但母亲是大族长的女儿,大族长健在时,她爱上了我的父亲,不嫌弃他带回来的男孩,那时我才3岁。她不能生育,一直将我视如己出,我也在母亲严厉而悉心的照料下,健健康康地长到了10岁,刻苦习学家族武学技艺。后来大族长意外辞世,母亲失了保护伞,被同族人排挤,我开始变得愤世嫉俗,及至迁至金陵,才有所改观。这里人文风土又是别样风情,母亲坚持让我去私塾修习汉学。汉学以其意蕴深藏的东方意趣,博大精深的东方智慧,收敛了我的桀骜,也令我早早感悟了人世沧桑。
      18岁那年惊蛰刚过,我从学堂归家,母亲正在配制草药,几服药配完了,让我跟着刘爷送去大财阀梁家,说是梁老太太病了。我怀揣好奇之心,想见识下富可敌国的梁家究竟有多大,多富贵
      “鞠麟啊,梁老太太特好开洋荤,吃什么烤牛排羊排的,这不上火了,嘴里起了几个大泡,这几天只能喝点稀粥。你母亲脱不开身,指派你去送药,你可好生叮嘱丫鬟熬药的时间与忌讳。”
      刘管家头发几乎全白了,脾气好,精神头还不错。我嗯了一声,心说,送药是该欣麒丫头办的事,怎么叫我去?听母亲好生叮嘱了一番,我就随刘爷上了车。
      “刘爷,您知道买这辆轿车花了多少万大洋吗?”我忍不住问道。这辆黑色进口车装饰简洁、华贵。
      “大约700万大洋,从德国运来,怎么样?气派吧?”我喜滋滋地点点头。
      车子缓缓驶入一扇白铁雕花大门,穿过一片绿茵开阔的草坪,停在一栋3层白色洋房前。洋房门口有两个挺直站立的侍卫守护。进入一楼大厅,各种珍奇古玩,水墨字画分列两旁,犹如步入一家收藏馆。左边是一间书房,有侧门开在西面。右边是一间客厅,晨光透过玻璃照在中式实木家具上。正对门的前方是宽约3米的楼梯,上去左右各分列两把1米宽的楼梯。
      上至二层楼,才是内眷会客的客厅。我挺直了腰板,等着丫鬟进里屋传话。须臾,一位神色精明的老太太拄着拐杖慢慢走来,身旁还跟着一个气质温雅,神情骄傲的女孩。
      “来了啊,张家的小哥,过来坐。”这位想必就是梁老太太,我有些拘谨,快速走了几步,来到她跟前,大着胆子把我母亲交待的话像背书一样脱口而出:”婆婆,您老人家万福!我带了您的药过来,是想叮嘱下,待会儿熬药时千万不要加热水,冷水浸泡20分钟,熬出来才见药效,时辰也须控制在30分钟,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好。家母说您阴虚内热,千万不能下猛的苦寒药,须慢慢调养才好。”
      梁老太听我一口气说完,咳咳了两声,说:“唔,药先放下吧。口齿利索,眉目英气,叫啥名字啊?”我恭谨地说:“张鞠麟,字沫颉。”
      “霖?哪个林啊?”
      “回婆婆,是麒麟的麟。”
      老太太眼睛眨了下,若有所思地看看刘管家,刘爷赶快解释道:“额,他家是从关东迁来的,在此地经营快4年了,医者口碑很好。他父亲早年去世,母亲和他舅舅一家住在医坊,其他没什么复杂的亲戚往来。”
      老太太听完,又问我:“你在吴家私塾读了几年书了?都读过什么书?”我心说,就是送几副药,何至于打听得这么详细?但我仍耐心作答:“回婆婆,我读过四书五经,史记,资治通鉴,老子,庄子。闲余也读一些杂书,如山海经,文心雕龙,西厢记,红楼梦……”
      婆婆笑着比个打住的手势,转身对女孩说:“鸢鸢,奶奶给你找的读伴还行不?你也该好好补习一下我们中华的传统文化了,尽是西学不合国礼,不要把老祖宗的精髓宝贝丢了。”
      那个叫鸢鸢的女孩悠悠地说:“奶奶,您不是赞同我学西学的吗?我在西洋6年,真是大开眼界,艺术文化璀璨夺目,宗教信仰无比虔诚,科学技术突飞猛进。哪像我们中华文化,没有哪个宗教可以统御,没有产生实用的技术,八股科举太腐朽,太摧残和埋没先进文化了。孙先生不愧是民族伟大复兴的领袖。我才不要花太多时间在程朱理学上。”老太太打趣说:“孙先生的国学可是一流的。”
      女孩浅笑着向我走来,在我身上瞧瞧东,瞧瞧西的。我的耳根发烫,手足无措。女孩银铃般的笑声在我耳畔响起:“张小哥,你除了读书,可还有什么别的本事?如果我喜欢,你就留下陪我读书。可好?”我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小姐我可不想奉陪,就谦虚拱手道:“除了读书和配药,别的什么也不会。”
      女孩愣了一秒,突然生气地说:“木头。真是木头。”然后就翩翩飞走了。我不知说什么好,呆站着。
      刘爷忙打圆场:“鞠麟,小姐是希望你留下啊,私塾那边休学的事儿包在我身上。你明儿就来府上住几日看看?”
      我心说怎么回事?我来送药,不是来卖身,决不同意。
      “对不起,婆婆,我还要上学,帮母亲做事。”说完鞠了个躬就欲转身下楼。
      婆婆拉大嗓门说:“张家小哥,你可以在这儿学到很多东西的,梁家国学西学的藏书是别处比不了的。”
      “谢谢婆婆抬爱。等回去禀明母亲,再给您回话。”算是礼貌谢绝,我告辞离开了白屋。
      刘爷追了出来,拉了我一把说:“鞠麟,你母亲没跟你交代,今天为什么来这儿吗?”我坚持说:“母亲没说什么其他的话。”“奇怪了,明明讲好的。”
      正要自己走回家,那辆黑色轿车飞速驶来,停在我身旁,后坐车窗被摇下,女孩一张明艳水嫩的脸庞朝我张望,抿嘴浅笑。
      “木头,上车!我带你到处转转。你一定想知道这里有多大!”
      我被她最后一句吸引了,心说反正来也来了,看看再走。于是我没吭声,上了她的车,和她一起坐在后排。她一边浅笑,一边对着窗外指点,这里是牧场,那里是马厩,再远处是猎场。微风拂过她柔和的面庞,吹起长长的发丝,撩到我的脸上,我不禁心里一阵悸动,连忙转过头看向另一边。这里方圆上千亩地,全是梁家庄园。我想这里一定驻扎着森严的营队,只是她不会带我去看。
      “怎么样?美吧!”我嗯了一声。“还有更帅的!”车停下,我们下了车。佣人不知从哪里牵来一匹黑骏马,中等身形,乌溜溜的毛发闪着迷人的光泽。
      女孩牵住缰绳,友好地抚摸马头上的鬃毛。我才注意到她穿着一身干练的青色戎装,头发已扎成了马尾,绑着裤腿。她冲我笑笑,身形矫健地纵身一跃,蹬上鞍扣,骑上马背,一溜烟奔出很远,然后勒住转身,一气呵成,潇洒自如,立时把我看呆了:温婉的江南女子何曾有这样矫健的身手。
      我大声喊道:“我能骑一下这匹黑骏马吗?”女孩盈盈浅笑,也大声地喊道:“它叫溜溜。你上来呀。”我怎好意思上马和她同乘,站着不动,努力打消这荒唐的任性,憋闷着摇摇头。
      女孩这回并没生气,拍拍溜溜,越发骑得远了,豪车跟着马蹄一路追随,留我一人傻傻地站在诺大的牧场。这时天边出现一抹橘色的晚霞,太阳悄然西垂,远处的密林泛着耀眼的金光。等她走远,我贪婪的大口呼吸牧场清新的空气,在草地上打了几个漂亮的翻滚。
      大约25分钟后,黑骏马缓缓遛着回来。女孩额头有几滴汗珠子在微光中发亮。女孩下马,招呼我回去。我默默无语,女孩也不说话,只探寻似的看会儿我,继续浅浅的笑着,又看看被晚霞层林尽染的窗外。
      我回家吃饭,母亲给我夹菜,我没吃一口,出神地想着女孩骄矜又豪气的身影。等欣麒吃完出去了,母亲说:“麟儿,去见过老太太了?她满意吗?”听到母亲的话,我这才回过神来。
      “母亲,老太太让我做她孙女的读伴,一起修习国礼,是怎么回事?”
      “麟儿,我是这样想的,你上私塾快4年了,国礼也学得差不多了,当初没让你读新学,恐怕是误了你了,现今西学渐成风气,我亲眼见过梁家藏书丰富,而大小姐一直在国外求学,有个机会接触西学多么难得呀!我没大的能耐让你留学,所以借与梁家小姐伴读的机会,接触一些西学对你将来或许好啊!当然,你若不喜欢我就回了她。”
      母亲的一番苦心,我很感激。母亲曾说,护墓世家家族使命才是第一位,如今兵荒马乱的,接触西学,结交权贵,为的是不辱使命,亦为了在乱世里安生立命。
      听说嫡系一支的大伯父张瑞桐,如今在东北占山为王,才得以不必离开家乡。自父亲辞世,父母亲从大族长那里继承的衣钵只能传给我,注定不可以卸下担子,要为之付出一生。虽然我不理解坚守使命的意义,可千余年传承的理想已融入了张家的血脉,像深深的烙印无法抹去。所以母亲一说我就懂了。
      “好吧!我去。”我顺从地做了梁小姐的国学读伴。
      次日早上,刘爷领我去书房。宽敞明亮的书房,三面墙矗立着直达屋顶的三排书架和几个长梯子,摆满了各式中华古籍,也有不少西洋典籍。有英文,德文,法文,阿拉伯文。我正在默读摆在桌前的《诗经》、《礼记》、《春秋》,各有两本,静等先生和梁小姐的到来。
      少顷,一袭白色尼裙,一双白色高跟皮鞋出现在我眼皮底下。咚咚!一双纤细的手在敲击书桌。“张小哥,挺守时的啊。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梁凤鸢。今后我们就是同窗了。我叫你小哥,可以吗?”我兀自点点头,“嗯,你也可以叫我鞠麟。” 她似乎并不认同,说:“抱歉,我要坐这张桌子,请小哥你挪挪。”
      我旁边有一张同样的桌子,她干嘛非要我这张,但我还是很平静地挪了过去。她坐下,从随身小包里拿出镜子,毫无顾忌地照着扶正发际上的小花朵,然后瞅了我一眼。
      我装作没看见,翻着那几本书,顺手拿了一本《诗经》推过去,“哝,今天学这本。”女孩拿过去也不看,却说:“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木头,你能理解吗?”我淡定地答:“当然。”
      她睁大眼睛,忽又羞涩地背过身去,暗骂:“干嘛和他一起学这个?”我当作没听见,正襟危坐。气氛尴尬了一会儿,先生终于来了。“先生!您好!”我见到我的私塾授业老师,十分诧异,继而又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梁家在金陵呼风唤雨,请一位才高八斗的名士不奇怪。所以我只是恭敬地站起身,双手放于身侧,静立一旁。梁小姐也学我的样子。
      吴先生微微一笑,挥手示意我们坐下,拱手道:“张鞠麟,梁凤鸢,你们好!我是你们的国学先生吴铮文。从今日始,每日必有大量诵读作业,写文章也是常事。你们要互相谏言督促。老师不会常来,鞠麟学过一部分,就请多关照梁小姐。好,今天我们诵读《诗经》。”
      课后我非常不甘心重复修习经典,就对吴先生悄声说道:“先生,您教我没学过的,这些由我教梁小姐。”先生会意地点点头:“我批注的几本先留给你,有什么不懂的回头讲。”
      于是吴先生三天两头找理由回私塾,每天早上只来一两个时辰,剩下时间完全自习,主要是诵读和抄写。吴老师一走,我变成先生,教我唯一的女学生梁凤鸢。我每每提前做好或教完,就出去院子里透透气,活动活动筋骨,或是从书房借几本书看。每过半个时辰回来检查女孩背得如何,抄写得认不认真。如果学得晚了有时也在粱家吃了晚饭才回家,第二天又来。
      女孩聪慧,写得一手好字。她说为了感谢我帮她写文章,可以教我数学和英语,我说甚好。半月后,她兴致很高,自编了一些数学和英语的教材教我,在国学之外,我倒成了她的学生。如此修学已两月有余。
      某日悠闲,我看院子里没人,忍不住挥挥拳,踢踢腿,上窜到旁边平层的厨房屋顶,看看有没有吃的,却被一颗石子打中脚脖子,是女孩在下面招手。我只得轻轻一跃而下。女孩赶紧拉我进屋,刚坐定几秒,门被推开了,一个威严的长者进了屋,看向女孩,露出慈爱的笑容。
      “鸢鸢,为父来看看你。”来人跟我点了点头。他就是这一家之主,金陵财阀兼儒学大师梁凤宸。“不错,女儿就是聪明,学什么都快。”女孩看着书本,嘟着嘴说:“爹爹,枯燥乏味死了,背得我头晕眼花。您什么时候带我去西岭玩。”梁父沉下脸,郑重地说:“你伯父的地界,不是说去就能去的。等与他商量后再说。”
      鸢鸢不乐意了:“父亲大人,我自小喜欢骑马打猎您是知道的,家里只有伯父是唯一的武将,我要他亲自教我嘛。”梁凤宸看她女儿撒娇个没完没了,只好答应马上回去拨电话。女孩高兴地拍拍手,拉着她父亲的手说:“父亲,您还要答应我一件事。”她假装附耳,“带上张家小哥,他会武功,路上可以保护我。”
      梁凤宸这才注意我,仔细打量我,明显不信的样子。“张兄弟,你会点什么武艺?”我讷讷答道:“不会。只经常爬爬屋顶修缮房子什么的。”鸢鸢唏嘘一声:“我见你练拳,还有飞檐走壁来着。”梁凤宸说:“好吧!多个男儿陪你去,我也放心点。张兄弟,到时就劳驾陪鸢鸢去一趟西岭。如果你真有一身功夫,将来必有用武之地。”
      我听出大概意思是,女孩的伯父是领兵的将军,她想去军营走走。军营是我心之所向,那是男子汉的天下。虽然我从小习武,可对带兵打战一窍不通,就点头答应了,事后想起母亲的嘱托,不可轻易显露武功,遂懊恼自己闲散时的任性,居然被这个丫头看见。
      “不过,我连枪都没摸过,也许保护不了你。”我实话实说。女孩欣喜地表示:“没事的,你只要跟我说说话就行!”感情我除了当陪读,还是你的跟班兼保镖。虽然面子过不去,心里却高兴。
      晚上与母亲说了,她没反对,还叮嘱我说:“既然梁老爷发话,你一定要保护好小姐,必要时使出武功也没关系。只说跟舅舅练过几年。”母亲的话前后矛盾,我家祖传功夫,男女都练,尤其男子还练残酷的发丘指,右手中指食指练得奇长。自从迁来金陵,平时我右手都带着手套。别人问起,我都以手受过伤,有一道难看的疤痕作答,别人也不刨根问底。梁小姐却不同,她甚至想趁我不备扯下手套,多次未遂。我吓她说:“看了晚上睡不着觉。”她真的被吓到了,不敢再碰我的手。为此我得意了几天。
      又过了三天,梁小姐高兴地跑来告诉我可以去西岭了,叫我回去收拾东西。
      “不用,我没什么可收拾的,你收拾好了叫我去提行李就行。”
      “那怎么行!对了,我从西洋带来的牙刷香皂什么的,多带一套,额,哥哥的衣服鞋子裤子,你穿正合适。”
      不等我拒绝,她飞也似的走了。我独自一人到院子里练拳,辰时的空气混合着青草味,沁人心脾,和煦的阳光格外的温暖柔和,我脚上手上全是使不完的力气。可没想到一个时辰后竟下起雨来。院子很快积了一洼洼的水坑。
      快到午膳时间,梁小姐让佣人把饭菜送来书房,我和她静静地吃着,她突然问我:“小哥,你妹妹来找你,给你送东西来了。嗯,她怎么知道我们今天要走?”
      哦?欣麒来过。“东西在哪?”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因为我没跟家里说过。鸢鸢有些生气:“我告诉你妹妹不需要了,让她拿了回去。……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她见我板着脸不搭理她,就自我检讨起来,“我说去个三两天的,没必要带太多东西,她却执意说给你的东西路上有用。”
      梁小姐说着从包里取出一样东西藏到身后,“我很好奇,打开看了,只是一小包药和一个香囊……”
      我突然难为情起来,心说欣麒怎么送这个来,被大小姐误会。
      “东西给我。”我非把东西取回不可,就探头到梁小姐身后寻找。她见我着急就更来事儿,拉出那个香囊的绳带甩了一圈又一圈,撒手。眼看香囊就要飞出书房,落入洼地。我情急之下飞身出去凌空抓住它,身子稳稳落地随手把香囊揣入怀中。女孩跺了跺脚,不甘心地奔过来抢,一只手就要触到我的胸口,我侧身躲过,她身体失重朝书房外的石梯摔去。我急忙伸手搂过她的腰,一把抱在怀里。和我咫尺相对,女孩不敢动荡。我定住身形慢慢抱着她回到书桌处,才放她下来。女孩吓得花容失色。
      “对不起,我的东西你不能看。”我生硬地解释道。
      “不看就不看,难不成是定情之物。”她嘟囔着。
      我不理会她,转身走开,继续吃饭。女孩突然安静下来,也不好奇了,跟过来埋头吃了几口。
      我看她甚乖,反而不忍心了,微笑着说:“药囊里是一种特制的熏香,可以百虫不侵。也许到西岭用得上。那个药包也是。”女孩抬起头嗅嗅:“为什么闻不到任何气味?”我说:“我家祖传的秘方,只有在夜间才发出淡淡的气味。”
      女孩不肯放弃,把药包拿起凑近鼻子使劲儿猛吸了几口,突然手一抖晕了过去,药包落地,身体很快滑倒在地上。我吓懵了,捧起她的头,掐她的仁中,捏她的手背穴位。她脖子到肩膀的皮肤渐渐变红。我急忙抱起她穿过走廊,来到前厅,呼喊梁老爷。
      看到她昏迷的模样,梁老爷叫我别放下,就这么抱着坐到沙发上,赶紧叫丫头凤舞到另一间房取了一个药瓶,掰开鸢鸢的嘴巴,把瓶口凑到她的嘴边,按压了几下瓶盖,便喷出雾状的药液。少頃,鸢鸢终于醒过来。我手心、脊背全是冷汗。
      “我怎么啦?”鸢鸢脖子上的红晕渐渐散去。
      “鸢鸢,你晕倒了。幸好张兄弟及时送你过来。”梁凤宸并不惊讶。
      “那药包吗?我刚就闻了一下。”鸢鸢羞涩地离开我,坐到旁边。
      “梁老爷,是我把家里送来的驱虫药给小姐闻过,不想出了事。”我的脸憋得发烫。
      “额,什么药?我看看。”
      我从怀里掏出药囊递给梁老爷。他打开仔细查看,嗅嗅,神色自若。
      “啊!不怪张兄弟,小女自幼就有眩晕症,可能药包里哪味药让她过敏休克了。幸好你告知及时。这瓶西洋药救过她几次命。”
      我深感歉疚:“梁老爷,对不起,差点害了小姐。”鸢鸢这时站了起来蹙眉道:“你还不赶快扔了它!”
      无奈之下,我转身回书房拾了药包,打算先把香囊和药包送回家。
      “梁老爷,药包还有用,我回家一趟,告辞。” 梁老爷点点头:“请便。”他的眼神透着一股琢磨不透的意味。
      回家的路变得漫长。就是一般的驱虫药,梁小姐何至于反应过激。莫非是那味特殊的药引子麒麟竭?母亲说过,家传千年麒麟竭,自古就是家族宝物,大族长、父亲和舅舅都服用过。只有族长嫡系成员才有权利使用。方法是熏香,或割下一小片与阿胶混合,熬制成药丸服下,长期微量服用,血液里就有百毒不侵的功效。虽说是家族宝物,却也有用竭的一天,所以长年的盗墓生涯也是为了寻找新的麒麟竭。
      我并未服过药丸,自我记事起,母亲经常在我睡房中以香薰之法熏治,同样有神奇的药效。8岁那年放野,我差点死在墓里,多亏身上的宝血救命,躲过一劫。但却从未听说有人不能接触此物。梁小姐的体质何其特殊?
      回到医坊,欣麒高兴地跑过来说:“哥,你回来的正巧,我父亲回来了。听刘爷说,你就要和梁小姐出远门,姑妈让我送的药囊,你可拿到?”
      “拿到了,又拿回来了。”我蹙了蹙眉头,也不理欣麒,把药扔到柜台上。“妈,舅舅在哪?”
      “在搬东西呢。麟儿,这几天出去不能断了熏治啊。再坚持两年。否则功亏一篑。”这时舅舅从坊外进来,风尘仆仆,肩上扛着一袋东西,马上驮着很多木箱子。
      “舅舅,采到什么名贵之药了?”我一扫之前的郁闷,变得兴奋起来。
      “鞠麟,你跟舅过来一下。”舅舅跟母亲说了会儿话,让伙计卸下箱子搬到院子里,就叫我跟他进他的房间。舅舅从包裹里拿出一把玄色短剑,剑鞘上镶嵌着蓝色宝石,拔出剑身,闪出玄黄色的金属光泽。我非常喜欢。
      “给我的?”
      “嗯。带着防身。”
      “舅,这次您可有什么特别的见闻?可惜我答应了梁家小姐,陪她去趟西岭,等3、5天回来再听您讲。”
      舅舅皱皱眉头,话从丹田里发出:“该带的家什都带上。当是一次放野。药囊别忘带啊。”说完舅舅把我撵出门,不知他又要捣鼓什么了。我习惯了舅舅的神秘,就听从他的吩咐,带上了火折子和水袋,用皮绳系好宝剑,绑在绑腿绷带里。其它的带着不方便,遂转身出门,正瞅见母亲把药囊装进我的包裹里。
      “母亲,为什么非要熏这个,吃药丸不成吗?”我有些委屈。母亲轻声说:“你还小,药丸功效太甚,童子之身不能吃,须等到你将来和欣麒成婚之后。”
      我十分厌恶提婚事,欣麒是我亲妹,从不想她变成我将来的妻子。一时忿忿,我只好说出今天早上梁小姐因药囊离奇昏倒的事。母亲也十分惊讶,但仍坚持换个方式。她把药包缝在了我的一件贴身内衣上,非让我换上不可,叮嘱我万万不可洗澡,又取了几件干净衣服和一些寻常草药,就叫我返回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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