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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她换他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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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朋友能在官府里说上话,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你若要谢谢他,他家里什么都不缺的。我也替你觉得难办,于8是问了他呀,‘劳烦了你一个大忙,欠了好大一个人情,可怎么还呢?’他想了想,说是家里缺了个姑娘。”老夫人说完,拿眼瞅着秦艽,努力想看清她的神色变化。
秦艽一时是懵的,脑海里旋转着老夫人的这句话,似乎是明白了,又怕误解了,勉强开口问道:“那位的意思是……莫不是要我拿自个儿去换陈皮吧?”
“小娘子冰雪聪明,一点就透。”老夫人一脸满意,眼睛里闪烁着得逞的光芒。
秦艽心里却凉了下来,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不知我是哪里得了那位的意?费如此周折?”
“周折?这些对他来说,不算是周折。不过是抬抬手的事儿。如何,你做何打算?”
秦艽按耐住惊慌,暗想自己并不是多么花容月貌的美人,年纪又还小,又想或许还有它意,于是问道:“这‘缺个姑娘’,不知姑娘去了是做什么的。”
老夫人倒显出了拿不定的神色来:“他是这样说的,具体做什么,也是你跟着去了,就知道了。”
这下,秦艽觉出了几分机遇:若是不靠那位救陈皮,陈皮早晚是个被枪毙的。若我去了,或许他还瞧不上我,或许我还能逃走,或许陈皮还能来救我……左右是赚的。总之当务之急还是先应付着,将陈皮从牢里提出来才是要紧事。
“我明白了。恩人这么说,我去便是。只有一点,不见陈皮出狱,我是不会去的。别想着唬我,若不亲眼见到,我是不信的。”
老夫人得了答案,心里一定:“你拿了主意就好。我回去回个话,其余改日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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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回了府,径直去了客院,还没到院门口,道上遇见解老舅,他正坐在亭子里乘凉,见老夫人回来了,忙迎上去:“这次劳累大姐了。”
“难得有我帮上忙的地方,不碍事。只是那位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怎么就一定要趁人之危?我说,咱们家也不是不能救人的,小娘子年纪还小,看着怪可怜,不然……”老夫人不知内情,倒有些犹豫起来。
“我这样做自有道理。其中内情不好叫太多人知晓,大姐照做便是。”解老舅只摇摇头。
“罢了。你做的生意本就难得,许多弯弯道道我也不懂。要如何帮你,还是听你的。总不能让外人坏了自家的生意。”
“是,你明白就好,总归是对自家好的事……那边是怎么个情况?“
老夫人也不耽搁:“按你说的问了。小娘子没想太多,便说了,只要能救陈皮,自然是能答应条件的。倒是情深得很。”
老夫人还在感慨,解老舅得了信,便要马不停蹄地进客院去。
“我知晓了。天晚了,大姐赶紧回去歇息。等我这边事情妥了,我再差人知会你一声。赶时间,不多说了。”
说着,解老舅进了客院,丫鬟将他迎进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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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深夜,霁蓝正在铺床,只听当家的说:“倒还真是情深似海了。既然如此,怕是不能留了……避免夜长梦多,明日就将她一起带上船去吧。那个谁,陈皮?……嗯,既然答应了她,便先将陈皮从牢里提出来,再杀了吧。”
霁蓝本就知道当家的这些意图,自然明白过来,服侍着当家的睡下后,便到了院子里,将种种安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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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皮醒过来时,半边身子都浸在江里,不是隆冬,江水并不冷冽,只是泡得有些久,难免麻木僵硬。
陈皮平躺着,曲起手臂,慢慢地往后爬,将自己从水里捞了出来。
腿很难受,陈皮又锤又捏,勉强恢复了一些,不过,一时半会儿,怕是站不起来。
索性就这么躺着,望着天,头上是葱茏的树,枝叶繁密,炫目的阳光被遮挡,透射下来的不过斑斑点点,金灿灿的,随着树叶的拂动而晃动,晃得眼晕。
陈皮想起,秦艽最喜欢躲在树荫下乘凉。她这么就那么怕热呢?
早上起床,往往都是汗津津的。脸蛋睡得通红,鬓发被汗水濡湿,可怜见地黏在脸上。
后背摸过去也是浸湿了的。本来就薄的料子,更是软软地贴在身上,曲线尽露。
透过素色的衣裳,可以看见娇俏的小衣,虚虚掩着明媚的春光;可以看见凝脂白玉的肌肤,白瓷一般,大概要比李府上上下下的古瓷都要细腻雪白。
好似秦艽还躺在身旁,陈皮的手微微一握,什么都没有,没有软软的小手,没有细柳样的腰肢,也没有精致乖巧的脚踝。
那日出狱,从阴暗的牢房走出来时,陈皮满心以为迎接他的是秦艽的笑脸与拥抱,哪知天边一声惊雷,平地起了大风,隐隐有暴雨的迹象。
是老夫人身边的老婆子来迎的他。
没了秦艽,陈皮已成无关紧要的人,解老舅自是不会派身边得力助手来管这闲事,终究还是不知实情的老夫人心里不忍,差了人来跟他说清来龙去脉。
那婆子告诉他,秦艽为了救他,委身于人,不要想着去找了,是一个他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是哪位大人物,也不告诉他,陈皮想,好吧,那我自己去打听。
家自然被收了回去,李府也将他拒之门外。
陈皮想,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也不知他俩这般升斗小民,究竟是哪里得了人家青眼,兜兜转转,哄了这么些日子才收网,这么抬举,真不知该不该说荣幸。那样谨慎,这般提防,却没料到是自己亲手将秦艽送出去。到底是,为她胜战,为战失算,他想她安,她换他安。
更狠的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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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辞了李府的婆子,陈皮一人踽踽独行,心如死灰,哪里都没有秦艽,哪里呆着都没意思。
走到江郊,蓦地窜出来三个恶汉,当前一刀直直劈向陈皮后背。
陈皮心不在焉,一时不察,真真切切地中了一刀。
反应过来,已是密不透风的一阵刀光剑影。陈皮刚刚出狱,身上哪里有九爪钩?没有趁手的武器,长刀又不得近身,陈皮只能左躲右闪,但还是被削了好几刀,衣衫褴褛,血肉模糊。
陈皮一咬牙,瞅准了其中一个略显心浮气躁的,心无旁骛地去抢他手中的刀,暂时不管其他两人的进攻。
那人的大刀砍了个空,没来得及收回,陈皮的手就顺着刀背摸了上去。陈皮借了刀背的力,往下一摁,身子腾空一圈,狠狠地踢上那人的头。手下再一使劲,便夺下刀来。
其余两人见况不对,手下更是不停,两把长刀翻飞卷花。没想到那么多伤,还不能让陈皮倒下,看来是个硬茬子,当下更是提起十二万分的专注,两人专往陈皮脖子砍去。
来势汹汹,不容置疑,陈皮来不及捉刀把儿,只好空手接着刀背,虽不好使力,也比赤手空拳好很多。陈皮靠着蛮力,硬是挡了几刀。在喘息之间,忙往后连退几步,终于捉了刀把。
陈皮见眼前三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没了长刀的,又掏出一把只有中指长短的勾刃小刀,重新加入战局。
看来,是真的要他的命啊!只是这命是艽艽换回来的,可不能随随便便就交代了。
这样一想 ,陈皮又拥有了满身的力量,提起刀来,隔挡住疯狂的进攻。防守了许久,还是因为刀不趁手,也没练过刀的招式,陈皮只把它当菜刀一样,舞起来就当剁肉切菜。
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且三人擅于刀法,陈皮落了下风,迟早要败。
陈皮计上心来,猛地往刀尖冲去,三人不知他为何突然送死,被吓了一跳,但手里稳如泰山,攻势不减。眼见刀尖就要刺入陈皮身体,他却瞬间转身下腰,以不可思议的弧度躲开刀锋,靠的是少年的腰力。
然后手里长刀横横一滑,切开三人腹部。
刀是好刀,快,锋利,气势如虹。几人腹部大开,肠子、血流了一地,伸手去捂,哪里捂得住。
看见同伴摇摇欲坠,其中一人将肠子往里一塞,大喝一声:“还不给我砍了这婊/子崽!”说着提刀往陈皮身上招呼。
陈皮手臂、背上、胸前、大腿全是刀喇开的口子,肉往外翻着,有些地方清晰可见累累白骨,他已无力招架,用尽全身力气,将长刀掷出,直直插入那人胸前。
眼见解决了一个,陈皮缓了口气。那边两人,内脏流了一地,但好歹还有气儿,还在挣扎。
陈皮不可能放过他们,蹒跚着过去,捡起那把小刀,这小刀刀头有近九十度的翻刃,若是刺到肉里去,必然会勾起一大块。
这样的武器,陈皮觉得很是满意。
“说,是谁,想要我的命?”陈皮挑了两人手筋后,才长舒口气,瘫坐下来。
那两人见一同伴已死,双双对视一眼,知晓即使逃过陈皮,回去也没命,不如在此了结,好歹还是个全尸,于是纷纷咬舌自尽。
陈皮气急,估摸着正是抢走秦艽的人派来的人,一时心气难平,操起小刀又将两具尸体扎了个透才罢休。
气力耗尽,虎口崩裂,陈皮虽然很想就此倒地,但入狱之事已教他要离尸体远些,于是深一步浅一脚,陈皮沿着江往远处走去,走着走着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