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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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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苑的活果然如传闻所说,十分轻松。平日里只需要打扫打扫院子,整理一下书房,服侍好主子,便没有什么了。
想起那位不好相与的主子,顾辞心里一阵发毛。
脑海中还在不断回放上演着白天那一幕,说不出的尴尬和懊悔涌上心头。
占据大脑更深处的是疑惑,世上怎会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二人?
可每当忆及那男子冷淡的目光,瞳仁深邃不可探测,又觉得他们是完完全全不相同的两个人。
顾辞甩甩头,努力想将那些纷扰的思绪甩出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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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之后几天,顾辞却再没见过那位白四爷。
虽同在白府,他的行踪却很叫人捉摸不透,他似乎经常出府,却又不知什么时候会回到苑里。
这几日,顾辞也算是和南苑里的丫鬟小厮们混得熟了。便可以光明正大地打探起一些消息。
“诶,说起来为何你们都唤他为‘白四爷’?他没有名字吗?”顾辞忍不住道出心里一个掩藏很久的疑惑。
“自然是有名字的,只是哪是我们这些下人能喊的……”同苑的丫鬟秋眉,比较活泼好动,回答她道,“四爷名唤浮离,听说名字是死去的夫人亲自给取的。”
“白浮离?”顾辞轻轻念道。
秋眉一脸紧张地捂住她的嘴:“你可别在四爷面前直呼他姓名。还有夫人的事,也是越少提到越好。”
“哦……”
只是这个名字,在顾辞心里念过几遍,便像是扎了根似的,竟难以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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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顾辞正提着一桶水往湖边走,远处夕阳西下,残阳渐渐染红了整个湖面。清风拂过水面泛起一阵阵涟漪,荡漾开去,波澜万千。
顾辞看着看着,不觉有些痴了。觉得自己的心思也如同这水波一般,悠悠化开……
待她回过神来之时,才注意到湖边站了一人。
那是位身形纤秀的女子,身着素衣,背对着她,漆黑如墨的发丝披散至腰,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
大约是府里的什么人吧。顾辞想着,正打算事不关己地路过,眼角余光里却瞥见那女子突然猝不及防倒了下去。
事情转变得突然,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已经手比脑快地冲上前去。
“来人啊!快来人!有人昏倒了!”
顾辞慌张地朝四周大喊着,几名仆从闻声也一齐跑过来帮忙。顾辞托着那名昏倒的女子的头将她架起来,慌乱之中,似乎瞥见那女子苍白面颊上有泪水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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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女子依旧昏迷着,重重帘帐遮住了她的脸孔,令人看不清她的样貌。空中悬着一根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细线。
“此乃心疾所致,加上先天体质衰弱,有些危险。先按照我说的方子抓药。”大夫号完脉,道。
站在一旁的顾辞忙不迭地应下,心里仍有一份愧疚挥之不去。
房门在这时突然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
顾辞抬眼,入目是那一袭清雅白衣,犹如高山上的冰雪经年不化。走过时带动一阵淡淡的好闻香气。一看便知是他,白浮离。
“情况如何?”他径直走到大夫跟前问道。
大夫又复述了一遍刚才的话,顾辞低着头,却感觉到前方的气氛逐渐冷凝了起来,像有什么在慢慢冻结。“辛苦了。”他说,将大夫送出门外。
房门被合上。顾辞抬起头,这才发现大夫这一走带走了房内另一位同值的侍女,这下屋内就只剩她和白浮离二人了……
顾辞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不知为何竟有些紧张。
他走近她,清冷的嗓音沉沉响起在头顶:“二姐的昏厥,和你有没有干系?”
原来是他姐姐啊……
可这是什么情况,栽赃?陷害?顾辞脑子里一时间跳出来这两个名词,但还是下意识地否认掉了:“怎么可能!我……奴婢当时只是正好路过,将她送过来而已。”
片刻的沉默。顾辞感到头顶的目光正在一点点地收缩,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放过她。
“罢了,你下去吧。”他回身,白色衣角在她眼里一闪而过。
顾辞如蒙大赦,不敢抬头多看他一眼,就这样径直冲出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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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方才知晓,原来那名昏倒的女子名唤白离央,是白府的二小姐。自幼体弱多病,可以说是一直用药吊着命的。
在她昏迷的这段日子里,白浮离一直寸步不离、衣不解带地在她身边照顾她。
听见同苑的婢女传这些八卦的时候,顾辞忍不住十分无力地抬手揉了揉额角。
衣不解带……好好的姐弟,被这些风言风语传得跟什么一样……
“剪烛,你在忙吗”房门在这时被人推开,秋眉探头进来。
她连忙起身:“秋眉,有事吗?”
“剪烛,你帮我将这些衣物送到杂役房去好不好?我手头还有些别的事……”
“没问题。”听见“杂役房”这三字,顾辞立马应承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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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清荷进了杂役房,她进了南苑,两人的关系便疏远了许多。但顾辞记着当日醒来时清荷对她的好,之后又跑过好几次去看她。
清荷对她的态度似乎也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一见面便关切道:“剪烛,二小姐昏迷的事是怎么回事?听说是你发现她的?”
顾辞不想隐瞒,便将此事完完整整地告诉了她。
清荷听后蹙起了眉头:“这下可好,府里谁不知二小姐和四爷的关系最为要好。这万一四爷要是找你的麻烦……”
顾辞笑起来:“他哪有那么小肚鸡肠啊。再说,我也当面和他解释过了,不会有事的。”
但清荷依旧一副不放心的样子:“总之,你身在南苑,还是处处小心为好。”
“嗯。”顾辞望着她清凌凌的双眼,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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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荷的话果然过不了几天就得到了证实。二小姐醒来的消息才刚刚传开,就有人过来传唤她:“剪烛,四爷唤你过去。”
顾辞手中咬了一半的苹果顿时无力落地,有些不能反应。
不是吧?
屋里的几个丫鬟都以幸灾乐祸的眼神目送她。
顾辞佯装洒脱地站起身,心里却在相反地忐忑不安。无论如何,她安慰自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来之则安之的箴言摆在那里呢。有什么前来,去挡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