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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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汘虽然是洛行止自小带大，自然是同床过的，但只是普通的师兄弟情谊，可自从黎汘发觉了自己对洛行止有了别样心思后，就再也没有和他睡在一块了，强烈地要求分房睡，那年还是十四岁的年纪——
彼时和洛行止还是师兄弟，两人一直都住在一间竹屋里十几年，洛行止的各种体贴入微，也让黎汘渐渐心动，只是洛行止偏偏是个榆木疙瘩，自然不会懂得黎汘的心思。
长大了些懂事后的黎汘便在临睡前提出要和洛行止分床睡的要求，脸上有些羞涩。
洛行止有些惊讶，而后像小时候那样将身形小了自己一半的黎汘揉在怀里，打趣着道：“等你真的长大了再说吧，你现在才十四岁，就要跟师兄抢床睡了。”
说着伸手在黎汘身后一节节的细细的数着他的脊骨，指尖轻轻勾勒着少年纤瘦精致的蝴蝶骨，仿佛描绘着一副完美的画作，全然没看见怀里的少年涨得满脸通红的模样。
“那我倒是看看，好像是长高了些，不过看看你这小身板，你现在还不到师兄肩膀高，这就长大了？”
黎汘红着脸缩在被窝里恼羞成怒：“别、别动！你再乱动我就把你踢下去了！”
“小黎，师兄只是在给你摸骨，看看你还能长多高而已。”
“……笨蛋师兄，反正不许再摸了！”
“好吧……”
……
“我不困，洛仙师不必管我！”
忆起旧事，黎汘耳尖微红，声音慌张地拒绝了洛行止。
洛行止铺床的动作顿住，回头望他。
“你夜间总是难眠，我陪陪你吧。”
黎汘似被噎住，只怪他自己想太多，垂头赌气道：“不必，洛仙师有事忙就先走吧，我还不至于虚弱到那个地步。”
洛行止沉默下来，忽然间房门被敲响，而后是木青璃的声音。
“打扰洛兄了，我有些急事想要找洛兄商议。”
木青璃说是急事，肯定不会是小事，洛行止知道他不是个不分轻重缓急之人，两相沉默下，他捞起自己的外袍穿上，向黎汘嘱咐道：“给你的安神丹记得要吃，早些休息。”
接着打开房门，随着门外的人离开。直到脚步声愈行愈远，再听不见时黎汘才缓过来，他越发不了解洛行止了，他到底要做什么，黎汘一点也猜不到。自从洛行止上次骗他那一回，将他害死后，他早已不再信任洛行止。
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是煎熬，黎汘还要处处提防洛行止要杀他，他真的不想死，可他现在被洛行止牵绊得死紧，他也没办法。迷茫间想起了曾经的一些旧友，心里生起愧疚，也觉得累得很。
待洛行止回来时已是更深露重，他像是刻意赶回来的，眉目间带着几分匆忙。
轻轻打开房门走进去，屋中还燃着油灯，而床榻上那人已经睡去。洛行止坐在床沿望着睡梦中的黎汘，他还是怕黑，夜里总要点着灯才能睡下。
可黎汘睡着时也总不安宁，全身像是冷得直发抖，眉目紧皱，额间也是一层冷汗，还在不断呓语，声音太低，洛行止听不清楚。
忍不住伸出手握紧他的掌心，将温暖的灵力传输到他身上，就这般静静地坐在床沿，看着黎汘的情绪渐渐被安抚下来，舒展开眉宇沉沉地睡去，冰凉的身上乃至掌心都变得暖和起来，洛行止才撤去灵力，但手上还是紧握着黎汘。黎汘也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死死抓住洛行止的掌心，仿佛在抓紧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怎么也不愿松开。
次日醒来时洛行止早已离开，黎汘难得安眠一宿，面上的苍白也褪去几分。
起身后才发觉床头边放着一把剑，即使还未出鞘，那凛冽剑气已经磅薄而出，罡气环绕剑身，四方诸邪皆不敢靠近，黎汘心道原来是洛行止的明鸿剑替他驱逐了夜间入梦的邪灵吗？
洛行止昨夜走时没带剑，剑修最重视自己的剑，可洛行止倒好，把自己的本命剑丢给黎汘就去忙了，黎汘又随手丢地上，若是这明鸿剑中有剑灵，恐怕要被气哭了。
最算再恨洛行止，黎汘还不至于对一把剑撒气。
因为剑身不轻，艰难抱在手上把玩一阵，黎汘随手放桌面去了，此时正好有人敲门，黎汘心想应当是送早饭的，便勾着唇去开了门，没想到一打开门，险些吓他一跳。
“……陆姑娘……”
门外正是陆笑笑，只是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脸容憔悴，眼眶略有些红肿，像是哭过了。身后跟着一个与钟灵差不多年纪的俊俏少年，相貌看上去竟有几分像洛行止，这少年很是低调，半垂着头跟在陆笑笑身后。
黎汘见这少年分外眼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他，而这少年看他的眼神也明显有些奇怪，不知是何意味。
黎汘好言道：“陆姑娘可有事？”
陆笑笑的视线绕过他望向屋里，着急道：“洛师叔呢？”
黎汘忍不住叹气，扶额道：“他昨夜就没回来。”
黎汘昨夜睡去后便一觉到天亮，并没有注意到洛行止回来过没有，反正他醒来后身边就没人了。
陆笑笑显然很失望，抿着唇低声道：“是洛师叔不愿意见我吧……”
黎汘心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陆笑笑找洛行止干什么，他想要闭门赶客时，陆笑笑又道：“洛师叔昨日已经找我说清楚了。”
黎汘茫然，听陆笑笑又说：“洛师叔让方师弟送我回夕山剑派，可我想走之前跟师叔说一声。”
黎汘叹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
陆笑笑闻言瞪起红红的眼睛，小声地嘀咕道：“你这个道侣做的一点都不合格！”
仿佛刻意在气黎汘，黎汘哑口无言，陆笑笑瞪完他便不说话了，反倒是她身后的少年向黎汘拘礼道：“我叫方雪尘，是夕山剑派七长老师无尘的弟子，也是钟灵师兄的九师弟。”
方雪尘？竟还是七师弟师无尘的徒弟，黎汘忽然忆起那个虽俊美如玉却如冰雕一般冷淡的七师弟，他也是剑修，天赋异禀，如今已经从当年黎汘离开夕山剑派时的青葱少年长成了现在夕山剑派的顶梁柱七长老。
黎汘眸色一沉，颔首道：“方道友。”
陆笑笑称黎汘乃是人间的称呼，显然以为黎汘并非修道之人，不配做洛行止的道侣，而黎汘这般唤方雪尘，等同于同辈，方雪尘似愣了下，而后向陆笑笑道：“小师姐，洛师叔吩咐下来，我们该回山了。”
陆笑笑眼底全是不甘，眼眶红红的，好像要哭出来了。但方雪尘的修为应当是比她高一些，她只能跟着方雪尘走，边走边频频回头望着黎汘那小院，期盼着洛行止下一刻便出现在她眼前。
可惜最后直到慢吞吞地离开这个院落，她也没等到洛行止。
人走后黎汘竟觉有些好笑，陆起云的女儿跟洛行止……还真是有意思。不过她起码还敢让洛行止知道她的心意，即使明知对方心里没有自己。反倒是自己，一直藏藏掖掖的。
突然想起了些旧事，黎汘心道陆起云的女儿果真和陆起云一样大胆，忍不住幽幽叹了一声，年纪大了就是爱怀念从前。
在门前站了一会儿，黎汘觉得有些无聊，不知道洛行止去哪了，正巧院前经过一个身着苍穹剑派道服的青年，黎汘想了下，上前叫住那人，笑着唤了一声：“这位是苍穹剑派的师兄吧？”
青年走得慢，好像腿脚有些不便，黎汘一靠近便修到一股药味，其中还掺杂着几丝淡淡的血腥味，黎汘微蹙起眉，那青年也愣了下，而后低着头含糊不清地回道：“是的，这位仙师是有事吗？”
黎汘头一回被人唤作仙师，心下觉得有趣的紧，勾勾唇道：“客气，我想请问这位师兄，可知道洛行止在哪？”
那青年顿了下，抬起眸子望了眼黎汘，黎汘忙补充道：“我是他道侣，想找他……有事。”
“洛仙师的道侣吗？”
青年的声音忽然变得清晰起来，黎汘随即看清了他的眼睛，似乎微微发着红光，只是一闪而过，黎汘觉得自己可能是看错了。虽然心里羞耻于承认是洛行止的道侣，仍是不大好意思的点下头。
那青年迟疑了下才回答：“洛仙师和几位万法仙盟的仙师此时应当是在承坤殿议事，仙师去那处便能寻到洛仙师。”
承坤殿……黎汘自然不会去找洛行止，还是朝青年笑着道谢。
青年很快便走开，只是走时的步伐似乎比方才快了许多，像是要追上什么人似的，黎汘还注意到那青年回头看了自己好几次，忍不住摸了摸脸，难道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洛行止不在，将黎汘一个人留在客房中，黎汘即使无聊也不想出去走动，他知道荆冗在这里，倘若让荆冗发现了他，翻起从前的旧仇，一桩桩一件件跟他算账就完了。现如今的黎汘不比从前，碰到荆冗自然是能避则避。
在屋中还翻到了洛行止留下来的储物戒，就放在他床头上，黎汘这才发现。
储物戒并不排斥他，显然是洛行止刻意留下来的，里面或许有什么东西可以给黎汘解闷，但他却连碰都没碰一下，安安静静地在窗前书桌上写写画画些什么东西，倒也悠然自得。
温暖阳光照在身上，使得黎汘常年冰冷的身子也多了几分温度。
越是安静，却是让人不安。
荆冗最是喜欢挑这种时候下手。
果不其然，院外突然间乱了起来。
黎汘刚搁下毛笔，房门便被人无礼地踹开，黎汘站起身来，才发觉那是洛行止，他怀中还抱着本该离开的陆笑笑，此时和黎汘对视一眼，眉宇间尽是担忧之色，洛行止却一言不发地很快移开视线，将陆笑笑轻轻放置在床榻上，完全忽略了身后的黎汘。
黎汘茫然的看着他们二人，此时门口又走进一人，正是不久前才见过的方雪尘，他面上无甚表情，随他师无尘师父一般，冷淡出尘，只是进屋时与黎汘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黎汘亦点头回应，耳边传来洛行止略显慌张地声音。
“笑笑，你怎么样了？哪里受伤了？”
忽然想起这阵子洛行止也常这样关心他，但语气从来不会如此激动。黎汘再压抑不住心下的不甘，明明不想看的，却还是多看了一眼。
陆笑笑回去的途中可能出了事，让洛行止救回来了，此时被吓坏了的少女才惊醒过来，见到眼前洛行止便再也忍不住扑进洛行止怀中，抱着他哭了起来，而后洛行止长叹一声，也回手轻轻拍着少女背后，轻声哄着。
两人亲昵的模样，在黎汘看来分外刺眼，五指悄然攥紧，眸中似透露出几分杀气。
原来洛行止不只是会对他一个人好，那在他死去的这两百年来，洛行止也会有喜欢的人吧？可是……黎汘不甘心！他从前为洛行止做了那么多，也换不来他的真心吗？
手臂上倏地一沉，黎汘回过神来，那名唤方雪尘的少年向他扯出一抹不大自然的笑容，但眼里似乎会发光，他拉着黎汘出门，低声说道：“黎道友，我们先出去吧。”
黎汘愣住，那阵若有似无的熟悉感随之涌上心头。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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