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盗墓笔记]时间咒》听风闻雷

83、得意须尽欢（4）

　　张启山靠到一边休息，他累坏了，衣服全部汗透，他把衣服脱了，拧出了半斤水。吴邪枕着背包躺下，他此刻正揉着胸口，被张启山一脚踹断的肋骨才刚愈合，刚刚那一撞，吴邪真切地觉得他回去得躺平了。
　　“你再扔重一点，就找地方把我埋了吧。”吴邪还惊魂未定，被粽子追算不了什么，公鸡血、黑狗血、黑驴蹄子、枪子儿、炸薬，能招呼的东西多了去了。摔悬崖没死，还捡回一条命，这货真价实博命大不大，玩的就是心跳。
　　“埋了？直接往底下扔了，省事。”
　　“要不要这样？”吴邪坐起来，他装出一副委屈样，恨不得鞠一把眼泪给张启山瞅瞅。“刚刚直接松手呗，更省事儿。”
　　“那不成。”
　　“怎么？”
　　“松手就是我杀了你，不成。扔过去是我救你，摔死是你命不好，与我无关。”
　　“……”
　　生死一遭，有惊无险，但这之后张启山变化有些大，又是骂脏话又是怼人，像是压抑过久的情绪的爆发。吴邪把光照在张启山身上，他不知不觉笑起来，张启山情绪波动大的时候还是很有趣的，不是老气横秋，成熟严肃过了头。
　　“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样子。”吴邪坐过去，手臂绕到张启山肩上，很是自然地搂住他肩膀。张启山上身光着的，他衣服穿不得了。“该找刺激就找刺激，人生得意须尽欢，何况佛爷你年少有成，何苦压着逼着自个儿呢？”
　　张启山看不见，他一不恼二不挣，做铁了不动如山。
　　“我呢，身体健康、正常，你明知道我心思，又当着我的面脱了，你……是不是故意的？”吴邪侧过来靠近他，拍拍他的脸让他转过来。
　　“你休息好了？”
　　吴邪直接往他身上靠，脸埋在他颈弯里，手从他脸上往下滑，抚到胸膛。“没有，啊我好累，走动了，佛爷你哄哄我——啊？”吴邪脸色变了几个色，张启山手掌按在他胸口，正压在他胸腔里的伤处，再用点力那骨头真的又要断了。
　　“冷静？”
　　“撒手？”
　　“好的遵命。”
　　吴邪低头，张启山手上的血已经干了，他这才想起来张启山两只手掌都破了。他抓住张启山的手，张启山只平淡地说：“小伤，会自己愈合。”吴邪没做声，他把背包拖过来，翻出来绷带给张启山缠上，见不到血之后吴邪才不觉得心烦。
　　再修整一会儿后继续前进，悬崖对岸是一个很长的通道，吴邪打头走在前面，慢慢的通道变得狭小，他们不得不猫腰半蹲前进。前面是三个岔路，吴邪挑了一个拿灯光照亮，果然里头不出三十米又是岔口，其他两个入口也是如此，一模一样。
　　“是迷宫。”吴邪说
　　“有没有机关？”
　　“应该没有。”吴邪仔细查看墙壁和地面，凿痕非常粗糙。
　　“如果是迷宫，看不见或许是好事。”
　　“往哪边走？我们前面是三个入口，唱戏的声音已经消失了。”
　　“迷宫，走哪边都一样。”
　　“如果二爷下来了，他会怎么办？”吴邪问。
　　“红家玩得一手铁弹子，专门对付地下迷宫，听声辨路。”张启山把脚下踩的一块碎石踢出去，石头在四周墙壁上来回碰撞数次，最终停在左边。“就走那边。”
　　“你这和石头剪刀布有区别吗？”吴邪瞪着他，可张启山已经钻进左边的窄道里去，吴邪只好跟上。
　　遇到第二个岔路，吴邪告诉他同样是三个岔口。张启山停下来，静下心神感受空气气息的流动，发现和吴邪所说的无误。看来的确只是迷宫，并没有运用到干扰视觉的法子。张启山又摸了一块石头选路，全程靠瞎蒙。
　　“果然得要二爷下来，你这样走，我们什么时候出得去？”吴邪蹲在这里头蹲得太累了，稍微一抬头就能碰到脑袋。他还背着包，又重，张启山虽然挺照顾他，但这种背包的苦力活这长官还是不会干的。
　　“既然下得来，就出得去。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张启山也累了，他坐下来歇会。
　　“得佛爷承诺，我一定死不了。”吴邪对他拱拱手，翻个白眼张启山也看不到。喝点水休息会，吴邪把水壶拧好放回去，转眼瞧见张启山嘴角落下水痕，顺着脖颈到锁骨再到胸前。再继续前进时，吴邪没法好好直视他前面的张启山，他视线时不时就往他腰上挪。
　　“佛爷。”
　　“嗯？”
　　“你不冷？”
　　“还好。”张启山忽然一激灵，他条件反射就扳了吴邪抓住胳膊的手往岩壁上压，吴邪的手就像个冰块，刚碰他身上刺激得很。“搞什么？”
　　“我冷。”
　　因为瞧不见吴邪，失去视觉，张启山其他感官都被放大，他敏锐觉察到空气中变质的气息。吴邪盯着面前的人，张启山举着枪。他觉得好笑：“你身上带了枪？”
　　“这不是为你准备的。”
　　“可你现在指着我。”
　　“你如果是个小娃娃，我不介意抱着你取暖，”张启山冷声道，“现在，走前面去。”
　　吴邪从他面前爬过去，他吹了声口哨，调侃道：“你怕了……哎哟！”吴邪摔了个狗啃泥，张启山一脚伸出去把他踹到前面去，他手里的枪顶吴邪屁股上，威胁道：“再啰嗦我让你屁股开花。”
　　“饶命，我这就闭嘴。”吴邪乐颠颠的，话音尾巴扼制不住地上扬，成功惹得张启山脸色黑下去，吴邪要不是怕了对方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他真想捶地笑个十分钟的。他发现了新的乐趣，趁张启山现在看不见，放肆地逗他，出去了可就没这乐子了。
　　托张启山投石选路的福，吴邪到后来连做标记都懒得做了，反正他们肯定能出去，死这儿了张启山以后还怎么登城门？
　　“出口。”张启山发现气流的异常，吴邪疲惫的神经顿时兴奋，他们瞎转悠老半天终于出来了。
　　这是一个正八边形的石室，有十多米高，让他倒抽一口冷气的是，这石室的八面墙上开满形状不一的入口。他背后升起一丝寒意，吴邪扭头一看，他竟然无法判断他们从哪一个石洞出来的！
　　大意了，大意了，悬崖过后就已进入古墓，他完全没有察觉。吴邪握紧拳努力控制情绪，张启山在他后面双眼紧闭，张启山看不见，他难道还要靠张启山吗？那这样他和以前那个天真无邪有什么区别！
　　八面墙上是形态各异的洞穴，吴邪和张启山身后的洞穴是圆形的，可吴邪记得他们出来的那个明明是方形，这八面墙，在动。
　　八个方向？难道是八卦阵？吴邪把光打在地面上，房间的地上是一个大型的八卦阵图案，痕迹非常浅，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
　　“风向乱了。”张启山察觉到气场乱流，四面八方都是气体流动，集中到这里时混在一团，像被猫抓乱的毛线团，他分不清气流方向。
　　“我们进了阵，”吴邪呼一口气说，“出口位置动了，原路返回不可能。”
　　张启山往前走几步，他踩到什么东西又退开，他蹲在地上摸了摸，诧异道：“八卦？”他摸到的东西是符号，卦象中的爻符。
　　“没错，这里是一个八边形房间，按八卦布置。”吴邪说。
　　“是不是有很多出口？”张启山问。
　　“对。”
　　“多少个？”
　　吴邪数了数，说：“六十四个，这些东西当真会动？”张启山沿着八卦盘走了一圈，他停下来后，神情严肃：“不太妙，是先天八卦。”
　　“先天八卦？”吴邪声音拔高两度，“我在墓里也遇到过一些卦阵，但都是用的文王的后天八卦。”
　　“先天认为，‘天地者万物之上下也’，即天在上、地在下。而‘天动地静’，则动为阳、静为阴。由此而生阴阳两爻。”张启山停留的地方是三道阳爻，代表天。“先天卦象变化莫测，这里头说的是天地，而天和地……”
　　“是环境，”吴邪沉声道，“找到这里的突破口，还原位置。”
　　“你应该发现，这盘卦象除了天地的乾位、坤位没变，其他的全都打乱了。”
　　“是，但我对先天八卦不了解。”
　　“阴极阳生、阳极阴生，但孤阴不生、独阳不长，阴阳不交。这就是先天八卦的缺陷，利用这一点能做出庞大的风水局。”张启山走进了卦盘中心，站在中央的位置。“气流太乱、又有六十四的出口，庞大的地底迷宫……不止一个，应该有多个一模一样的房间，如果我没有错，该有八个。”
　　“八个？这么多？”
　　“阴阳相克，两相平行，这底下的压的东西，当永世不得翻身。”
　　“这底下埋的是到底是什么？永世不得翻身……”吴邪啧舌惊叹，他们才刚刚进入墓葬区，一上来就遇到按卦象布置的迷宫和先天阵法，开头就上大招？当真大手笔啊。“不会是什么妖魔鬼怪吧？”吴邪意有所指地看一眼张启山，既然穷奇和麒麟可能是活的，再来个什么鬼玩意也说得过去。他头一次跟着吴三省出门就遇上千年的粽子，现在他跟着的人是张启山，来得是迷雾重重的民国时期，遇上个万年的老鬼不是啥稀奇事，对，不稀奇。
　　“算命的不是说了，这底下压的，是极恶、是凶邪。”
　　“八爷还说，湖南地界纵观古今哪有这么大邪之——”话说不出口，声音被卡在喉咙里。吴邪耳边有两个人的声音，一个是齐铁嘴的声音，一个是张启山的声音。
　　张启山说，这底下有东西在呼唤他。
　　齐铁嘴说，他说什么？他说过，古往今来符合的条件的人，只有——
　　强光灯的光束照在张启山身上，投在岩壁上的影子和张启山一样笔挺。张启山岿然不动，那双眼睛失去光华，在封闭与黑暗的笼罩下，他周身透着几丝诡异之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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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2018.10.9修订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