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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北上念旧京(4) ...

  •   光是从长沙到汉口便花了整整一天,赶轮渡恰好赶上停航检修一天,渡了长江到武昌,三个人火燎燎赶去车站生怕错过火车,结果在候车室里坐到半夜两点——火车晚点了。
      “咱们连湖北都没出,就过去了三天?”把行李往上铺一扔,吴邪就往下铺上一倒,两眼直翻。登了这武昌到北平的长途列车,定是要买卧铺票的,头等车的卧铺也是极好的,隔间里是四人间,算是宽敞,床垫也很软,还配了拖鞋。
      “能不能赶在拍卖会前到北平都是个未知数。”齐铁嘴脱下皮袄外套,自觉爬上上铺。一共就两张下铺,吴邪占了一张,他难道去和张启山抢?“睡觉睡觉先睡觉,累死我了。”齐铁嘴拉上被子躺下,底下一个姓张的一个姓吴的还坐着,像两尊大佛。齐铁嘴心道这一尊不够又来一尊,齐铁嘴不禁为他的北平之行感到深深的忧虑。他实在想不通张启山带他出来干什么,难不成当个吉祥物?
      张启山的睡眠很浅,他听齐铁嘴的呼噜声听到了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早上八点,窗外太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张启山脸上,张启山被阳光弄醒,隔间里安安静静,偶尔从头顶上铺传来齐铁嘴细小的鼾声。想睡个回笼觉,张启山却发现对面铺的吴邪有些不对劲。
      被子被踢到脚头,吴邪胸口大敞他衣服被扯烂了,他死死攥住衣襟,脸上、胸膛汗津津的,头发跟水里洗过一样汗水还在流,他面色惨白,脖子上青筋一根根一条条爆起,手背上的血管也凸出来。
      “吴邪?”张启山连忙起身,他用力推吴邪。“醒醒,吴邪。”他声音还带了刚起床的低哑,又藏不住担忧。几番摇晃呼喊不见吴邪苏醒,张启山倒回去坐在他铺上,低头垂目,双眼里的光泽暗淡不明。
      “这是遭魇住了。”齐铁嘴脸贴床边,还没完全清醒,睁一对死鱼眼。“我起夜时就发现了,怎么都弄不醒。”
      张启山坐在底下一言不发,齐铁嘴打个哈欠懒洋洋道:“一个两个的,都有这做噩梦的毛病。”
      “齐八。”
      齐铁嘴打个激灵,连忙道:“对不起对不起!佛爷,我错了,我不该提!我刚没睡醒,我脑子抽了。”
      张启山想去把吴邪紧握衣襟的手拉开,可吴邪梦魇中力气大得出奇,张启山竟然拉不动,且纹丝不动。“究竟什么原因,让他睡个觉成这样?”
      “佛爷你这可为难我,”齐铁嘴叹气,“可能是心魔吧,唉,不知道未来发生了什么。”
      “怎么让他醒?”
      “不知道,”齐铁嘴被张启山怒目一瞪,脑袋一缩,抱紧被子,“吴邪和我提过他睡眠不好,看情况不是头一回梦魇。应该会自己醒来的,佛爷,稍安勿躁。”他翻个身面朝里又睡过去,被子往上拉该住了脑袋。估计再问他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上午张启山坏了心情,恨不得把算命的拖下来揍一顿才好。
      张启山离开隔间,方才还呼噜连天的齐铁嘴突然静下来,他掀开蒙在头上的被子,转过脸来一双眼睛明亮透彻。齐铁嘴盯着紧闭的隔间门,过道里张启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齐铁嘴的视线落到吴邪身上,他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凛凛,若有所思。
      为了养精蓄锐赶走前几天的劳顿,齐铁嘴和吴邪补了一天的睡眠,说来奇怪,张启山离开后没多久吴邪便醒了,起来吃点东西又蒙头睡觉,一觉睡到太阳落山。
      “起来吃饭。”
      吴邪翻个身,抱了被子朝里拱,继续睡。
      饭碗轻放在桌板上,饭菜的热气在隔间里飘乎,菜香仍挡不住吴邪的睡意。
      有人在拍他的脸,吴邪烦躁地扒拉开那只手,被子一拉把脸盖住。
      “呼——”
      被子被掀了个彻底,吴邪两条腿一凉,他一个打挺弹起来,慌忙把被子搂回来,他底下就穿了条裤衩。睡觉睡得好好的被吵醒,吴邪火气上来,可没给他机会发作,看清旁边站的人是谁时,吴邪一下子蔫了。
      “洗漱,吃饭。”张启山把牙刷和口杯都给他准备好了,牙刷上还整了牙膏,只差给杯子里倒水了。吴邪接得挺顺手,准备下床时,他忙把口杯往桌上一扔,对张启山说:“你先出去。”
      两秒的沉默,张启山面无表情说:“看都看过了。”说完他带上门出去,气得吴邪脸红脖子粗。走就行了,还偏要撂句话。
      月亮挂在天上,稀疏几颗暗淡星星点缀四周。吴邪洗漱穿戴好,两腿往床上一盘,端碗吃饭,隔间里暖烘烘的,他把窗子往上推一条缝,叫饭菜的味道飘出去些。
      “未来的手表,长那副模样?”张启山盯着吴邪的腕子,他看到过好几次了,终是耐不住好奇。
      吴邪左腕上戴的黑乎乎的东西就像一大坨铁。吴邪脸上是大写的一个“囧”,他抬头看到张启山下巴微扬,目光斜瞥,十分嫌弃地模样睨着他的手表。
      “丑是丑了点,但架不住好用啊。”吴邪扒拉两口菜,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让张启山勉强相信,这不是二十一世纪的人类的审美。
      “我能看一眼?”张启山还在瞅它,吴邪忍俊不禁,到底张启山才二十多岁,和年轻人一样好奇心重。
      出乎意料地轻,看它长那一大砣,还以为会很重。张启山敲了敲手表壳,惊讶道:“金属?不太像。”
      “航空材料,”吴邪指指天空,笑着说,“人类不仅上天了,以后还能到太空里。”张启山愣神不已,吴邪从他手里把表拿回来戴上,接着捧碗扒饭。
      “特意找人定制的,体积大是因为里头放了三块电池板,有光就能充电。”他还说了很多功能,比如经纬度海拔气温等高线地形图、水下深潜、强光照明、卫星定位等等,张启山听得出神,嘴角还带了浅浅一弯笑容。吴邪不确定他听懂了,全程都是他在说,张启山安静地听。
      “不过,现在除了能看看时间当当手电筒,没别的用处。”
      “你身上的新鲜玩意多。”
      “早知道会来,我拖他几车子玩意过来。”
      张启山无奈笑了:“是你想来就来的么。”
      他们又聊了许久,吴邪说,张启山听,说的多是小时候的事,提他爷爷吴老狗的糗事最多。
      狗五爷年轻时是个浪子,老了也不忘惦记美色,最爱看民国上海背景的电视连续剧,一看到那旗袍锦罗多姿婀娜,他就控制不住回忆曾经长沙老街上的年轻姑娘,当然他只敢想想,家里还有个解家嫁过来的吴奶奶呢。
      “爷爷不识字,这个佛爷你知道的,”吴邪说,“他老了以后才去上了夜校,会写字了,就把以前经历过的事全记在笔记里。”
      “全写了?”张启山语气怪,吴邪没太注意。
      “基本是的,有的没写,比如这次的鬼车事件。”吴邪告诉张启山,当初在火车站时,他看到狗五躲在人群里,还放狗进来了。张启山皱皱眉觉得奇怪,照狗五的性子不会这么按捺地住才对。不过转念一想,是涉及了日本和中国,不是民间能干涉得了的,狗五不来过问也正常。
      “我从爷爷书房里找的,除了笔记,还有一块玉。”
      “玉?”
      “我很小的时候就见过,”吴邪闭上眼睛回忆,“挂在门框上,两条小鱼缠在一块儿,笔刻、痕迹、角度都一模一样,我看着跟复制出来一样,惊奇得很。”
      隔间里忽然间安静了,只听得到火车前进轧铁轨的隆隆声。
      “佛爷?”
      “你说……复制?”张启山表情有些僵硬,很快他又恢复了常态。“啊,没事。我刚在想,那块玉做的挺有趣,不知是哪个斗里出来的。”
      “这个爷爷倒是没说,他只说那块玉背后有故事,也没来得及告诉我是什么故事,就撒手归西了。”
      “说的我也好奇了,”张启山动了动嘴角,笑得有些勉强,“啊对了,你爷爷他,有发福么?”
      “佛爷怎么知道?”吴邪诧异道。
      “吴家世人皆知的秘密,年过中年就发福。”上下打量,目光在吴邪身上逡巡了好一会儿,看得吴邪好不自在。张启山道:“你可不要变成那样,会难看。”
      吴邪差点咬了舌头,他歪歪嘴角:“不是吧,佛爷你外貌协会啊?”把嘴上的油擦了,他瞧瞧上铺,“咦”了声:“怎么不见八爷?”
      “在后面车厢,我让他在那边守着,今晚到郑州。”

  • 作者有话要说:  2018.9.30修订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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