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盗墓笔记]时间咒》听风闻雷

52、太平定天下（5）

　　夕阳染红了半边天，头顶的黄昏，似泼了血色的红。
　　吴邪脖子上围了一条浅灰色的围巾，他摆弄摆弄让它更暖和些，把自个儿的口鼻都埋在围巾里。遮住了小半张脸，可张启山转身时还是一眼就认出他。
　　“我期待你要怎么收场？还想看场惊心动魄的好戏，结果有点失望。”吴邪挑挑眉。
　　“幸灾乐祸，和你爷爷一个样。”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古城的青石路上，吴邪一手抄在裤兜里，他跟在张启山后面，眼睛注视着他的背影。张启山墨绿的军服里面仅仅一件白衬，走街串巷的寒风冻得吴邪脚底都没了知觉，张启山却一点事没有。
　　“佛爷，该重新做套衣服了，这套大了。”话一出口，吴邪的目光就暗了下去，他挪开视线，不再盯着他的背影。他明明只想心里说说而已，怎么就清清楚楚地说了出来。
　　“大了？”张启山没发觉吴邪的异样，漫不经心地说，“改天叫人做一套好了。”
　　张启山在城里绕，如今城中巡防不是他的人，他放不下心，忙完手里头的事便会在城里转一转。
　　“你亲自上路巡视，不怕陆建勋那里落了话？”
　　“长沙是我的心血。”他停顿良久，又继续说：“这城里，流过血，才换来现在的安定。”
　　那些镇压所流的鲜血，是不是都是你下的令？吴邪想问，却没问。张启山在民间的口碑如何，吴邪没忘。他口碑不差，人们念着现在的安定，但曾经的腥风血雨，不是那么容易被忘记的。
　　夜幕降临，天空飘着大片的云，盖住星光，月光藏在云层里若隐若现。
　　吴邪跟在张启山身后不再言语，街上的人渐渐少了。
　　张启山忽然定住脚，迟疑了片刻，他侧过头：“吴邪，那天晚上，我说话有点重了，你不要在意。”他不缺心眼，今天吴邪的态度尽收眼底，虽然不是毕恭毕敬，但之前的那股子狠劲儿收敛了不少，和他说话时语气也没那么冲，但是，距离也远了，吴邪像在刻意疏远他。
　　“佛爷教训得没错，我偏激了。”他站到张启山身边，道歉十分诚恳，张启山先是一愣，随即莞尔：“释然了？”
　　“释然了。”
　　相视一笑，张启山拍拍吴邪的肩膀：“那就陪我走走。”
　　他们差不多并肩而行，军靴鞋底很硬，踩在青石板上磕出清脆的声响。张启山问起吴邪来到这里前遇到了什么，吴邪告诉他古潼京那该死的流沙，再一睁眼就在杭州街头落荒而逃。
　　“那两天就和丧家犬一样，”回想起来倒有些讲笑话的味道，“好不容易到了长沙，还被佛爷你丢进大牢，人生艰难呐！”
　　“你要是一开口就说你是老五的孙子，恐怕你连大牢都进不了。”
　　吴邪眉峰一挑：“我猜猜？直接惨死枪口底下？”
　　张启山点头，吴邪抱怨他持权专横，张启山当没听见。他弯起嘴角，浅浅的笑容叫吴邪瞄了去，吴邪抱怨的声音渐渐小了。
　　“等世道稳定了，我带你到沙漠去。”
　　战争之世，到底不是吴邪该来的。
　　“想不想去见见你爷爷？”张启山忽然话锋一转。
　　“暂时不了。”说不想见是假的，在他还是吴天真的时候，他那个好三叔一天到晚玩失踪，十句话里面有九句是诳他，那时他最想念的就是吴老狗，他想着爷爷会告诉他一切，爷爷最疼他，什么都会告诉他。
　　人和人之间有一根看不见的线，未碰面时那根线是断着的，一旦碰面，就会连上。他和狗五的联系要在四十年以后才会诞生，若是提前了，谁都不能控制会对历史造成什么影响。
　　沿街的铺子陆陆续续灭了灯，还剩下少些小摊挂着煤油灯摆在街角巷口。有米粉、鸡蛋面、甜酒冲蛋、臭豆腐、牛肉馓子、三角豆腐、麻辣肉，都是些暖食。
　　拐进了一条古巷，吴邪看着那白瓦脊和封火墙，清末民初的建筑诉说着这里的过去，吴邪熟悉这里，这里是太平街，忘不了这里的美味小吃。
　　这时候的太平街多是居民住的，也有些摊铺，张启山早年经常光顾这些小摊，那张脸又没有过大的变化，他几乎是一露面就被认出来。
　　“哎哟喂，佛爷，好久不见，”摊主乐呵呵地，“今天冒得猫鱼（腐乳）喽，其他还是老规矩？”
　　张启山点点头，他问吴邪要不要来点，吴邪要了份麻辣肉，末了还来一句：“佛爷掏钱，那我得多来点。”
　　很快摊主的女儿就端来了张启山要的牛肉馓子和吴邪的麻辣肉，小姑娘十二三岁，张启山那张脸，小姑娘看了大都不会害怕的。她拽了张启山的袖子，清脆的嗓音如铃铛般好听：“佛爷佛爷，你打日本人去了？”
　　张启山没说话，他想去摸摸小丫头的脑袋，摊主急忙把女儿拉回去：“不要命啦？没看佛爷在吃东西咯？快回来，莫烦他！”
　　张启山还未来得及伸出去的手，顺势放在桌面上。百姓们到底是怕的。
　　“日本人会打进来吗？我爹爹说，我们要去西北喽，长沙守不住喽，佛爷你跟我们一起走嘛！”小姑娘不依不饶，又跑过来和张启山说话。
　　“你跟着爹爹去，乖点儿，不要闯祸，等打完了日本人，我去西北找你们，接你们回长沙，好不好？”
　　小姑娘开心极了，她给张启山招手：“我不想去西北，可是爹爹说要去的，佛爷一定要来接我呐！”
　　张启山点点头，那小姑娘的天真笑语引不来他嘴角半分上扬。他不过二十五岁，肩上扛的，却是一座城的希望。
　　买了点热食带走，便往北正路方向去，回去的路上张启山一言不发，之前轻松的气氛一下子散得干净，吴邪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是个局外人，却仍是中国人。
　　巷口的残垣断壁上有四个大字，这四个字一直保存到未来，吴邪再熟悉不过。眼下看来，着实刺目——
　　天下太平

　　离北正路2号还有不到十分钟的路程，远远看去已能看到那院子里金身大佛的头顶。
　　“你的地方，是什么样的？”他终于忍不住，主动问起未来。
　　街上没有路灯，借着三三两两挂着的煤油灯的光线，吴邪依稀能看清张启山的侧脸。张启山神情异常平静，稳稳直视前方，他那双眼睛里的深黑的光芒，妄想能够穿透时间。
　　内心波涛汹涌，吴邪鼻子有些酸，他想和张启山描述未来，但是到嘴边却一样都说不出来，太多的改变，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知从何说起。
　　吴邪踏上一步走在张启山身侧同他并肩，淡淡的四个字，清晰的扎进张启山的耳里：
　　“天下太平。”

---

作者有话要说：　　2017
谢谢~=3=
读者“闲庭花榭”,灌溉营养液+12017-05-18
Crystal 地雷1x 2017-05-18 所评章节：50
Crystal 地雷1x 2017-05-21 所评章节：51
=====
2018.9.26修订稿
第二卷定风波整容完，后面没改的和前面会有出入，急着看就将就看吧……不急可以等等整容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