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盗墓笔记]时间咒》听风闻雷

147、险恶人心现（4）

　　帐篷外一行脚印确是往东边而去，吴邪打起手电筒，光线顺着脚印照射而去一眼望不到头，罗布泊禁地彭加木独自离开队伍简直是不要命。吴邪烦躁一捏拳头，他清楚彭加木是去找那片湖，他们亲眼所见的湖怎么可能会不见了？眼下队伍缺水，等到最后一滴水耗尽时就是互相厮杀的结局了，他必须找到水。
　　“除了水和枪，其他的东西都留下。我们一块沿着脚印找，都不要落单。”吴邪交代他们轻装前进，吴邪心里已开始打鼓，彭加木的突然失踪是个变数，他完全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沿着脚步走了大概五六公里时，脚印突然折向了北方，又走了三四公里后方向又变了，往西边走。吴邪停下了脚步，他弯腰把脚边的沙子拨开，捡起了一块大白兔奶糖的包装纸，他将包装纸递给其他人看：“还很新，应该是刚扔不久，继续往前走吧。”
　　“就一个包装纸，能代表什么？”罗布泊禁地的夜里和白天一样闷热，散不出热气像个二十四小时的火炉，别的沙漠虽然白天温度高但好歹到了晚上散热快。队伍里普通人居多，在夜里赶路还顶着找人的压力和来自罗布泊的恐惧，人人心慌意乱已不愿继续往前走。吴邪一样烦躁，他把手电筒灯光往他们脸上一照，都被照得刺痛双眼不由自主挡住眼睛。
　　“代表什么？代表你们领队还活着。”吴邪一一打量他们，忍不住出言讥讽，“我要往前走，你们不愿意跟上来的那就原地散了，是死是活不关我的事。”说完他毫不迟疑地转身继续顺着脚印前进，疲惫不堪的队伍在原地停留一会儿后还是陆陆续续跟了上去，毕竟跟着个胆大的总比大家好原地等死好。
　　往西大概两公里后，吴邪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高个的军人过来问，吴邪没有回答只是把手电朝地下照去——彭加木的脚印消失了。

　　“我们出不去了！”队伍里很快传来毛骨悚然的尖叫，彭加木脚印的消失，这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随队翻译早已是强弩之末，此刻他疯狂撕扯头发和脸嘶声大吼。“是吃人的魔鬼城！彭加木死了！我们也会死在这里！出不去了、出不去——”他轰然栽倒在地倒在一旁郑大师的脚边，郑大师低头一看吓得原地崩了半米高。翻译脸朝上倒在他脚边面目狰狞，两眼圆睁半只眼球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瞳孔缩得跟针尖一样细，好像看到什么东西。
　　“是什么？是什么？”郑大师一把抱住库图的腿，“他他他、他看到什么了？”被他抱住的库图狠命踹他死活没法把他甩出去。
　　“自己吓自己吓死的。”吴邪只看了一眼尸体随口解释，他照亮四周都是沙漠，除了他们自己脚印外什么都没有。
　　“都死不瞑目了……”郑大师依旧死死抱住库图，他对库图说：“咱们回去吧、咱们回去吧！”向导挥舞着双臂瞪着他，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什么，翻译已经死了，没人知道他在说什么。
　　“哥，你听得懂么？”吴邪问那高个的军人。
　　“一点点，大概是说彭教授是被抓进魔鬼城了。”
　　吴邪鼻腔里发出声冷哼，他两只眼睛盯着库图，眼里光芒晦暗不明。他走过去把郑大师拉开，又推了库图一把：“危言耸听，老子见过的古怪多了去了。”火炉般的沙漠里，吴邪这一声出来叫人汗毛直竖背生冷汗，他看上去就是个学生，但言行哪怕眼神都成熟得不得了。
　　“老东西，进来之前是你说这地方安全，怎么又要出去了？”吴邪蹲到郑大师身边，他眼角带弯笑得善意，但郑大师只感觉到一股压力，甚至是死亡威胁。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拿钱干活！我什么都不知道啊！”郑大师不知哪来的力气他爬起来就要跑，吴邪眼疾手快一脚踹他小腿上给他踹得在地上滚了两滚，吴邪正要过去时他忽然“嘶”一声怪叫，紧接着手忙脚乱地去翻领口，把挂在怀里的罗盘拽了出来。

　　罗盘在震动，震得吴邪肋骨疼得慌，原本坏掉不动的罗盘突然转起来了，指针发疯了一样乱转，吴邪呆愣到嘴巴张得老大，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喉咙比大脑还要快地大喊：“跑啊！”

　　“砰——”

　　郑大师死了，脑袋被子弹开了个洞，枪声一响这片沙漠就陷入混乱，黑夜里人们惊慌乱窜，吴邪被人从背后勒住了脖子。

　　“他们能跑，你不能跑。”背后是个沙哑的男声，语音语调有些怪听着不太舒服，吴邪拼命扳他的胳膊，那条胳膊的肌肉硬得像石头。
　　“终于肯出来了，啊？”吴邪怒极反笑，“果然是你，憋这么久装听不懂汉语很累吧？”
　　“是啊，早就看你不爽了小子。”库图露出他的真面目，一改一路来热情友善的面目，黑暗中吴邪看不太清楚，嘈杂人声中再次传来枪响还有男人的怒吼。那两名军人一边掩护科研队逃跑，一边拖住库图的另一个同伙，那名同伙身形灵活完全不像在沙漠中困了十数天二十天的潦倒模样——竟然是他们的后勤熊姐！
　　“放他们走！”吴邪奋力大吼，“那些人对你们没用，放他们走，爷爷陪你们好好玩。”吴邪挣不脱库图的桎梏，他试着转移那伙人的注意力，拼命去摸后腰上的枪，奈何被两条手臂活动不开枪虽拿到手里但他可没有港剧里头那些大佬们的后背抛枪技能。
　　那边熊姐玩一手双枪，她一脚踩在一名研究院的背上，两把枪分别对准人，她冲着吴邪一扬脑袋，头发往后披去竟是一张十分年轻漂亮的脸，她原来一直带的人披面具。吴邪瞳孔一收他直觉哪里不对劲。
　　“你说了算，杀不杀，快点。”她询问库图，看样子库图是她上司。
　　“这小子虽然打乱了这次任务，但他本身就在我们的计划中，人到手了，其他的都是些累赘，让他们走，这个地方他们活不了多久。”库图冷笑道，他手上又加了力气勒住吴邪，“小子，你可给我安分点。”
　　突如其来的偷袭，两名军人中有一个受伤了，吴邪观察了库图和熊姐的身手，这两个都是可以一打五，他们这边没人是对手。高个的军人有些犹豫他似乎想要救吴邪，吴邪烦躁地说：“我也不是什么好人，而且我没那么容易死，我答应过彭教授会带你们活着出去，快滚。”

　　可惜他们想走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熊姐心思缜密，她搜走了那俩军人包里的枪和子弹，趁着熊姐在重新塞子弹时吴邪拐子猛地往后一顶狠狠顶了库图的心窝，两条手臂得了点宽松的喘气空隙，吴邪立刻一子弹打往熊姐后背，可惜对方反应极快就地一滚躲开了子弹只是从肩膀上穿过去，没有致命。
　　“妈的。”库图捂着胃窝窝揉了半天，吴邪刚刚那一捅差点没把他胃打吐出来，趁他行动迟钝之际吴邪跳过去两条腿弯曲膝盖骑在他肩膀上把库图砸进沙漠中，寻常人正面吃这一击必定是七荤八素两眼发黑，但库图竟然只是反手一撑地抱住吴邪两人一块从沙丘上滚下去。吴邪吃了好几口沙子，从沙丘上往下滚的中途吴邪拳头也没落下往库图脸上抡，库图“呸”了一声一个挺身把吴邪踢出去，然后扑上去一脚踹在吴邪后腰上把他踹倒下踩上去，下一秒便是刀横在吴邪脖子上。
　　“真他娘的费劲，直接宰了多好。”说着他举起刀——
　　“慢着！”
　　“咋？”库图不耐烦地偏头去看扶着肩头往这边过来的女人，熊姐肩膀被吴邪一子弹打穿虽不致命但高温之下伤口容易溃烂，如果不尽快处理伤口，等溃烂蔓延同样是死。
　　“他不能死，得带回去。”熊姐看了吴邪许久，吴邪现在觉得这女人有些熟悉但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库图见现在不能宰了吴邪，一脚踩得更狠，他质问道：“小子，你怎么发现我们的？”
　　“那个老废物说太多了，”吴邪咳嗽两声把嘴里的沙吐出去，“当我什么都不懂，还什么能看星相，星相告诉他我是九门的人？骗傻子呢。”吴邪不屑地哼了哼：“那些话都是你们教他说的。看他后面的反应就知道了，贪生怕死，白云观哪有这种废物，怕是你们从山脚下头找来的职业骗子。”
　　“那你又是怎么确定是我们两个？”女人蹲到吴邪面前，低头盯着他。
　　“那天晚上我和彭加木从湖边回来，我发现脚印有问题，我们过去时的脚印深了一些，所以是有人踩着脚印跟踪我们，而且早夜里的确很难发现。可惜啊，我上的当太多了，不管干什么我都必须更加小心谨慎。百密一疏，脚印下陷的程度告诉了我你们其中一人的身份——两行脚印中其中一行脚印下陷的程度较浅，说明那个人体重不够，很可能是个女的。”说完吴邪对他跟前低头俯视他的女人挑眉一笑，“我看你之前身材还挺丰腴，没想到也是假的，美女身材不错，好看，回北京了出来吃个饭？我请客。”
　　“废话真多。”库图把刀往前送了送，吴邪脖子后面发凉他不紧张是假的，他忙道：“别别别，留着我有用，先不说你们要带我去哪，但是我现在留着也能和你们唠两句嗑，大沙漠里头怪难过的，多个人快活点。”但他清楚这些人不会要他的命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吴邪已经有了力气扯混话，他竟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齐铁嘴，想来如果是齐铁嘴的话没准态度会更加贱兮兮。
　　“少贫了，”女人踢了踢吴邪腿，“你早就盯上了我，那么库图呢？他藏得很好，你又是怎么发现他的？”
　　“哎呀，我跟你们说，以后你们要找替死鬼啊傀儡啊得找靠点谱的，那姓郑的老废物把什么都告诉我了，他临死前还抱着你的腿求你带他回去呢，这么多人他不求，偏偏求你个听不懂汉语的？不能够吧。”吴邪见他们一时没吭声，他立刻又道：“你们问我这么多，我也问问你们呗？”
　　“无可奉告。”库图松开吴邪把他提起来，搜走了吴邪身上所有的武器，“跟我一块走，少动歪脑筋，否则一枪崩了你。”
　　“我现在是一挑二还没武器，我脑子挺正常的它告诉我反抗讨不到好，”吴邪咧咧嘴笑嘻嘻举起了双手，“反正我也跑不了，你们要杀我们易如反掌，说句话又少不了一根头发，交流交流嘛。”
　　“你小子属知了的吗？”女人狠狠瞪他一眼，“真烦。”
　　“姐，你就告诉我你们来这地方找啥玩意？我是听说这里头有宝嘛，可是现在命都快搭进去了啥都没见着……”
　　“行了行了行了，”女人赶紧叫他打住，噼里啪啦地没完没了，“就是你们晚上找到的那片湖。”
　　“湖里面有什么？”吴邪立刻问。
　　“还问？弄死你。”库图恶狠狠道，他拿枪顶吴邪后脑勺上，“小子，我不杀你，是因为家里要留你审问，你最好把你的身份抖明白点。”

　　心脏仿佛被掐住，吴邪的嬉皮笑脸瞬间僵住：“你们！是汪家人！”

　　库图两人同时愣了一瞬，怎么可能有外人他们的存在？但就是这一瞬间的怔神，吴邪反手扭住了库图的手抢走他手里的枪，他丝毫没有迟疑对着他旁边的女人开枪——子弹从她脑袋顶上擦过。
　　“操！”又失手了，吴邪猛往前纵身一跃拉开距离，“砰砰砰”连发子弹将两人逼远，吴邪满眼阴森，怒极反笑：“冤家，真是冤家，哪都有你们。”吴邪有些紧张，天天黑了，他现在只能确定库图在他前方，但却不知那女人的去向。
　　“你究竟是什么人？”库图死死盯着吴邪，“你从哪里知道我们，快说！”
　　“原话还给你——无可奉告。”
　　“你和长沙九门吴家是什么关系？你和吴老狗很像。”
　　“关你屁事。”
　　“行，那下一个问题……你和张启山什么关系？”
　　“什——呃！”吴邪眼前一黑，他脊柱差点被折断踉跄栽倒。他身后是一个坑，那女人竟然钻进沙子里绕到吴邪背后给他来了要命一击。吴邪晃晃脑袋让视线清晰一点，他闻道了浓厚的血腥味，他身边的沙子都鲜血浸润，是女人身上的血，她比吴邪好不了多少，肩膀的枪伤已开始溃烂。

　　库图卡住吴邪的脖子把他拎起来，库图狞笑道：“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年轻那会儿杀过人，你咋忘了呢？”
　　吴邪浑身一震，他恍然大悟：“你、你是那个茶楼老板！”
　　库图“嘿嘿”笑道：“你也不想想，怎么那巧东西就被你看到了？小子，张启山把你保护得很好，軍區大院咱们不好混进去，进去了也不方便动手。不过没想到你个蠢货自己跑出来了，老子守那破店守了不知道多久，憋屈。”
　　“为什么……要找我？”吴邪感到窒息，他快呼吸不上了。
　　“本来没多大事，只要张启山听话把你交出来就完事，但那家伙竟然背叛我们。你鼻子眼睛什么样，我们每个人都记得清清楚楚。”他从口袋里拿出张皱皱巴巴的纸，上面竟然是吴邪的画像。“你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我们怎么查都查不出来。”
　　他们当然查不出来，吴邪根本不属于这个时代。吴邪瞥一眼他的画像，他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一个恐怖的想法，原来汪家从这个年代就开始注意到他，或者说注意到他这个长相的人。之所以未来的吴邪会无时无刻被汪家暗中关注，这一切其实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我不想留你了。”库图带有杀意的话把吴邪扯回神，冰凉冒着寒芒的匕首贴在吴邪脸上，“你就要死了，在你死之前我做个好人让你死得明明白白。”他手一松吴邪登时跪倒在地不停地咳嗽，吴邪头顶上传来了枪上膛的声音，他都不用抬头都知道有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他的脑袋。
　　“早在长沙我们就注意你了小子，我们以为你是吴家的人，没想到搞错了。”他蹲下来，枪管敲敲吴邪的脑袋，“还记得你抢走的那个战国帛书么？那是一份拓本，真东西一直在吴家手里，他们从镖子岭弄出来的。”吴邪瞳孔一缩，只听库图又继续说：“等我们发现镖子岭的墓被掘了，就想法子要把吴家手里那份销毁，想用那份拓本骗吴老狗手里真本，谁想到派出去的那几个蠢货把你当成了吴老狗。后来，后来你应该清楚的吧？吴老狗那个文盲把东西给了洋鬼子，你们九门就遭了难。”他拍拍吴邪的脸，嘲笑道：“现在你明白了吗？我们早就盯上你了，没准啊，比当年拿帛书拓本找你时更早。”
　　“什么……”吴邪下意识疑问抬头，他身边不远处的女人朝他打了声招呼，女人嘴唇已经发紫发青，她却在笑对着吴邪笑，笑得吴邪头皮发麻。
　　“我本来没认出你，我在想怎么会有人越活越年轻，但如果张启山身边跟着的那个一直是你，那就不会错了。”女人说。
　　“你、你！”吴邪舌头捋不直，他不相信，他绝不相信。
　　“没错，从你第一天来长沙，在我的摊子上向我打听张启山开始，家里就盯上你了，只要与张启山有关系的，都必须谨慎。”女人仰天躺在地上四仰八叉，她没救了，“后来你又来寻我打听更多关于九门的事，我告诉你曾经张启山的母家，指给你方向要你去岳麓山寻地方。”
　　“你是汪家人、你是汪家人！”吴邪呕出一口血，他气血涌上头气得嘴皮子在抖，他怎么可能想得到他到长沙第一天，他吃的第一碗粥、第一块饼，都是汪家人给的，他还记挂着感激涕零。这些都是汪家安在长沙监视张启山的人，而他吴邪，也因为到了长沙、与张启山挂钩而成为汪家监视名单的新成员。更令吴邪害怕的是，也会因为他，汪家将会对吴家监视得一丝缝都没有。

　　“他们之所以盯着我，搞半天是因为我？哈哈，哈哈？老天，有病吗？”吴邪笑得脸变了形，他开始自言自语完全不顾旁边还有汪家人在。
　　“你在叨叨什么？”库图踹他两脚问。
　　“不对！不对！”吴邪突然发疯似的跳起来，他不知道哪来一股力量和库图扭打在一起，他双目冲红像一头发怒的雄狮，“他妈的，别以为老子好哄，你们这些狗东西说什么老子信什么！拓本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拓本拓本，有真本才能有拓本。
　　“你们要是没有帛书怎么会有拓本？那个拓本我看过，鲁王宫的路线我都记得，那个拓本是对的，但是你们拓本从哪里来的！从哪里来的！镖子岭是我们老吴家几代人的命换来的，不可能有假！你们拓本是哪来的！”
　　“你去过鲁王宫？不可能——等等你们吴家？你根本不叫齐羽！你是谁！你到底是什么人！”

　　吴邪和库图死命扭打在一起，两个人都煞红双眼，枪和刀都抛在了脑后全凭肉搏，两个人在沙漠里厮打，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身下这片罗布泊禁地正在晃动。

　　有水从沙子里冒出来。

---

作者有话要说：　　邪：哦嘴快说漏了，不过你管我是谁，反正你是个龙套，龙套是要领盒饭的。
===
姑娘是汪家人早就安排的，老版本当时我赶进度忘记写了……
121湘西小鬼跳（2）里吴邪坑解九钱弄来的帛书是汪家人拿来骗吴老狗的拓本。至于吴邪的问题，他们的拓本是怎么弄的——不知道，别问我← ←
===
2019.8.3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