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吴艾哲Aizhewu

21、第二十章 鞭刑

　　吴九霄没有想到拓跋谟会带着兵过来，还是带兵来助她的。
　　彼时，她正运起轻功在屋顶上飞快的翻转腾挪，寻找七皇女的身影。
　　但还没等她跑几步路，骚乱的人群就渐渐安分了下来。
　　一面写有“谟”字的军旗自城门口飘起。
　　没过多久，这面旗帜便飘满了叛军的所在地，挂了彩的御林军被拓跋谟的军队聚集到一处，叛军一个不落的生擒了下来，作为领头的七皇女更是被军队的百夫长以一己之力像披麻袋似的抗在肩上，等吴九霄赶过去的时候，七皇女已经昏死了过去，嘴里被塞上了破布，手腕被麻绳捆住，勒得青紫。
　　拓跋谟和吴九霄前后脚到的百夫长眼前，吴九霄打量了狼狈不堪的七皇女一眼，又瞅了瞅笑容满面的拓跋谟，道：“老七交给朕就好，就不劳烦拓跋国师和各位了。各位一路辛劳，若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朕提。”
　　事到如今，身份相瞒也不可能瞒住了，索性大方的说出来，也好收场。
　　“你我既是邻国，又是友邦，邻国遇到了事情，我们作为朋友当然不能袖手旁观，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陛下不必客气，您一番好意，我等心领了，不过因为我们奉国主的旨意，所以需要连夜回去，就不耽误陛下时间了。眼下叛军均已被擒，在下马上就命人将叛军交与陛下处置。御林军虽有少许折损，可绝大多数兵士尚安，陛下不必忧虑，如此，在下就先告辞了。”拓跋谟说完，行了一礼，便准备离开，却被吴九霄叫住：
　　“国师且慢，俗语说‘帮人帮到底’，还请国师帮朕做这最后一件事。”
　　“何事？”
　　拓跋谟望着吴九霄的眼睛，问道。
　　幕布一暗，场景又恢复了明亮，伴随着明亮起来的场景，是一个女人的厉声尖叫：“啊！！！”
　　灯光皱亮，全场所有的灯全部被打开，虽然仍是在原来的地方，可满地堆积如山的人头和无头的尸首，任谁乍一眼望去都会崩溃。
　　而七皇女，恰好被丢在了这些由尸首围成肉圈的中间，吴九霄束手站在圈外，身后，一位位皇女低着头，眼神躲闪，掩鼻皱眉，没有一个看她的。
　　“老七，你可知你做了何事？”
　　沾染了满身死人血的七皇女在厉声尖叫后情绪慢慢稳定，在听到吴九霄的问话后，她先是一怔，紧接着便不可思议道：“皇姐，你是明知故问呢，还是想让我痛痛快快承认了，好一人担下全部的罪责？呵，若是拿到卜乾果的人是我，这皇位，还真指不定谁来坐！你就算能杀掉我的部下又能如何？你堵不住这天下的悠悠之口，你也戳瞎不了那一双双明亮的眼睛！今日若你杀了我，便是残害手足、罔顾人伦、寡人寡意！我就不信，母皇尸骨未寒，皇姐你尚在孝期，您若下了手，不怕母皇来……找您吗？我真是替皇姐您担心哪。”
　　“看来七妹你会错了朕的意思，无论如何，你是朕的同胞妹妹，就像你说的，朕若是杀了你，确实枉顾先皇驾崩前对朕的期望。”吴九霄微笑着道，“不过——”她话锋一转，“若是朕并未有杀你的心思，而老七你却有着造反谋逆之心，想杀掉朕，自封为君，这又如何是好呢？”
　　“所以朕思来想去，既要顾及手足之情，又要保全陵国王室的威严和权利，只能委屈七妹你了。”
　　这么说着，吴九霄余光轻扫过七皇女略略发青的脸色，嘴边的弧度更明显了。
　　“来人，上鞭刑！”
　　陵国的鞭刑，是除了凌迟和五马分尸之下最为凄厉的刑罚，鞭子长越一丈，宽度堪比婴儿的胳膊。行刑的皮鞭通体赤红或黝黑，其上通常布满倒勾状的倒刺或钉子，方便一鞭子就能抽的犯人蜕下一层皮来。
　　以往都是罪大恶极的罪犯才会受此刑，皇女被施以鞭刑，还是头一遭。
　　不过众人一想到七皇女受鞭刑的理由，就都不说话了。
　　几个行刑的狱吏今夜特地被吴九霄调派到这里，因为是头一次面圣，所以狱吏们一个个都干劲儿满满。
　　狱吏长对着手心吐了口吐沫，吩咐着手下：“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吊起来！”
　　几个小狱吏连忙七手八脚的把七皇女捆好，将早就准备好的木制工具搬来架好后，便将七皇女捆着手吊了上去。
　　“皇姐，你这是在戏弄我么？”七皇女舔了舔嘴唇，那里有一块干涸的血印，是她属下的血，她舔舐着着这血腥的气味，好像下一刻自己也会化为这样一块血斑，悄无声息的离开。
　　“二十鞭子，一鞭不多，一鞭不少。”吴九霄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望向提着蘸了盐水、抹了特殊药剂皮鞭的狱吏，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七妹，若你能忍过这二十鞭子不叫出声来，朕不但放你一马，还会为你找个好夫君。”
　　七皇女咬着牙望向俯视着她的吴九霄，眼神儒家长江边的泥沙一般浑浊：“你这可是你说的？”
　　“一言九鼎！”
　　可吴九霄话音未落，第一鞭子便抽了下来，一鞭子即把七皇女打得皮开肉绽、森森的肩胛骨都被抽了出来。
　　这一鞭子也生生抽掉了七皇女身上所剩无几的尊严——衣服连着皮肉，皮肉不附，衣饰何存？
　　“啊……”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这一鞭子刚离开七皇女的身体，大家就叽叽咕咕的一边嘀咕一边移开了视线。
　　七皇女的眼前隆起了一层霜雾，她好像有些看不清面前的景象了，明明她在这个国家呆了将近二十年，为何现在会感觉如此陌生？
　　还是说，她从未认认真真的去看过这个国家？
　　一鞭子又一鞭子打了下来，抽在她的后背，抽在她的胸口，抽得一道道肉屑夹杂血沫横飞，她感觉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内脏也被那皮鞭上的钩子撕裂了，疼痛流入四肢百骸，她突然感觉自己变得很轻，好似就要解脱了。
　　第十九鞭子打下来的时候，紧扣着七皇女的麻绳骤然一紧，吴九霄立刻抬手道：“停！”
　　“启禀陛下，还有一鞭子没有抽完。”
　　“不需要了。”吴九霄摇摇头，“她没有呼吸了，把她放下来，找人安葬了吧。”
　　说完，吴九霄便转过身去，“起驾，回宫！”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个新的王朝，就此开始。
　　第五幕结束，最后一幕便是结局，饰演姬闻枫的李壳终于等来了她全场戏份最多的一幕戏——
　　“闻枫，上次小聚你没来，朕要罚你为朕做三件事。”一开幕，吴九霄又和三五好友坐在石凳上，抚琴谈天。
　　“不知陛下说的是哪三件事情？”姬闻枫眨了眨眼睛，问道。
　　“不难，就三件，为朕煮一壶茶，为朕跳一支舞，为朕唱一支歌。”吴九霄喝着杏仁露，看着不远处盛开的水芙蓉，道。
　　“那臣女就献丑了。”姬闻枫点了点头，一边就开始挑选起工具，道：“臣女手笨，也不会制茶，这是表姐新制的雨前龙井，我泡一壶给您喝，您可不许嫌苦啊！”她歪着脑袋，眼角眉梢都是俏皮，但俏皮又不失大家闺秀的端庄。
　　姬闻枫拿着盛满茶叶的茶碗，轻轻放到桌子上，一手从刚才的茶碗里捻出了一小撮茶叶，想了想又捻出一撮，一手掀开茶碗旁茶壶的盖子，轻轻把手里的茶叶放在茶壶中，拿起桌子上的棉布，把煮好的滚烫的铜壶从小炉上拿了下来，一边往茶壶”里倒入沸水一边说：“这是我第一次泡茶，刚才好像茶叶拿多了，要是很苦您就别喝了，您明天早上还要上朝，茶叶喝多了晚上会睡不着的。”
　　“只要是你煮的，朕都爱喝，美人煮的茶，岂有难喝的道理？”吴九霄也学着姬闻枫的样子眨了眨眼睛，端的一个风流。
　　她接过姬闻枫手里的茶杯，刮掉茶沫子，抿了一口，随即便笑了，道：“好茶，好茶！下面该跳舞了吧？朕听令姐说闻枫你的舞蹈是一绝，那你就跳你最拿手的好了。”
　　“臣女已经很久不跳舞了。圣上您就饶了我吧。”姬闻枫作势趴在吴九霄央求，“您让表姐她来跳吧，臣女的舞连臣女的侄儿都笑话，在您面前跳，岂不是让全陵国的人都知道姬家有个一窍不通还喜欢四处炫耀的无盐女啊！”那一副巴结讨好的小表情真是让人心生怜爱，不忍拒绝。
　　可是吴九霄是个软硬不吃的，摸摸姬姑娘的头发，便道：“这一支舞无论你跳的如何，朕都会说好，如何？”
　　吴琪宁在旁边赶紧给姬闻枫使眼色，姬闻枫心里有了数，略一沉吟，道：
　　“那好吧，臣女就来跳一支，只跳这一支，恐污了圣上您的眼。跳砸了您可不许笑话民女。”这么说着，姬闻枫从一旁的石桌上拿起了早就准备好的红绸，站了起来。
　　姬闻枫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做了一个起始的姿势，一搅红绸，足尖一点，翩然而舞。
　　汉家有女初长成，惊鸿一舞冠京城。
　　吴九霄摇着酒杯，看着那一段红绸化为姬闻枫双臂的延伸，它亲吻大地、拥抱苍穹，赞美雨露，歌咏英雄，绸缎有了故事，不再是一段没有生命的布匹，它在空中飘飘摇摇，如波涛般起伏不定，如水纹般绵延不绝。红色长绸的颜色在姬闻枫的挥舞中变换着形态，配合着她复杂多变的舞步，艳丽到了极致。
　　突然，姬闻枫扭动着柔软的腰肢，慢慢吟唱起了《诗经·小雅·采薇》：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靡室靡家，猃狁（xiǎnyǔn）之故。不遑启居，猃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岁亦忧止。
　　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
　　王事靡盬（gǔ），不遑启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
　　……”
　　最后的“莫知我哀”的“知”字被饰演姬闻枫的李壳用美声花腔的方式唱出，别有一番风味，最后，她将红绸一收，舞蹈伴随着歌声结束。
　　吴九霄和其余闺秀赞许的鼓起掌来，就在这时，一只信鸽进入了众人的视线中。
　　姬闻枫突然脸色一白，刚想说什么，就见到吴九霄已经命人捉住了鸽子，将密报取下，待看完后，吴九霄面无表情的抬首，望向姬闻枫：
　　“断了吧，朕不会再说第二遍。”
　　“陛下！”
　　姬闻枫“噗通”一声跪下，“臣女和他两情相悦，还请陛下成全！”
　　“那也好，就叫他来陵国一趟，若是他愿意娶你，朕无二话说，若不愿意，你以后便不许在和他有任何的接触！”
　　“臣女……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