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重人格治愈系统》圈耳

16、呆呆的老古董日常

　　孔生审视的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坐了良久，回味着陈汀口刚刚说过的一句话，代替顾青川生活一段时间，这意味着什么？一段时间又是多久？想到这里，孔生笑了笑，起身下床走到窗户前，对着玻璃照了照自己现在的模样，还算正常的面色，头发和脸上干净整洁，除了衣服有些让他厌恶的非主流外，一切尚在可接受的范围内。这说明他不是第一个出现的人格，而上面那个人格或许再也不可能出现了。

　　孔生拉开门走出屋子，走了几步，便正看到陈汀挺拔的背影，站在炉火前盯着小锅里咕嘟咕嘟的水花，整个人虽然一动不动，却散发着比这炉火还要炙热的气息，烤化了孔生的视线，粘的让他不舍移开目光。第一次可以尝试人生，和所谓的朋友，即便这个关系不是他的，他也愿意去体验一番被人关心的美妙。

　　陈汀早就觉察出背后的目光，不过却懒得回头。刚刚他一直在考虑如何收拾托尼留下的残局，现在忽然觉得释然，顾青川这家伙似乎运气不错，上面一个闯祸精，接下来则出现了一个救世主。
　　煮面的水已经开始沸腾，陈汀习惯将面煮的火大一些，以便照顾顾青川那脆弱不堪一击的胃口。这时旁边却伸出一只白净的手，轻轻点了点陈汀的肩膀，陈汀扭头，看向孔生。

　　“陈汀先生，我能不能提个建议？”孔生声线压的很平稳，与其说是讲话，却不如说是在朗诵，古韵古香，仿佛跌落到若千年前的某个朝代，对面站立的是一个偏偏少年文雅书生。

　　“提个建议啊？”陈汀背过身，抱胸倚在桌边，这样一来就可以将他接下来的表情尽收眼底。

　　孔生笑了笑，点头称是。

　　“不能。”陈汀否定的简洁明了，简直干脆的像能直接掰开的小黄瓜。

　　而不幸吃了这口小黄瓜的某位就被噎的消化不良了，孔生先是惊讶的微微张了张嘴巴，然后搜肠刮肚的将毕生所学梳理了一遍，发现没有可以用来抒发感情的词汇，便轻轻皱起了眉头，紧紧的将嘴巴抿了起来。

　　陈汀目的达成，转身将炉子的火关掉，然后倒进旁边早就摆好的两个瓷碗中，将其中一碗放到了曾经托尼坐的位置，另一碗放到自己面前。

　　“顾青川的胃口不是很好，所以只好委屈你吃这样的面。”

　　孔生从入定的状态中解放出来，惊奇的看着陈汀，“陈汀先生怎么知道我刚刚要说什么？”

　　陈汀伸出舌头，湿润了一下有些干涩的嘴唇，“很简单，你从刚刚一走过来就将视线定格在这碗面上，所以话题很可能就是关于它的。很幸运，我居然猜对了。”

　　孔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受教了。”

　　忽然从高高在上的大学者转变成好学的小徒弟，孔生的态度也相对好了很多，只是坐到座位里安静的吃起了面，姿态优雅动作轻便，连筷子和碗磕碰的声音都不曾有，期间一句话都没有说，彻底遵循了食不言的准则。最后吃的盆干碗净，微微点头对陈汀说了句谢谢。

　　陈汀没怎么吃，从刚刚就开始看着这个忽然变得有些乏味的男人，有些想念那个傲慢的托尼。

　　听他说了谢谢，陈汀冷冷的笑了笑，将他的小心思打量了个底朝天。

　　果然下一秒孔生便收起了谦逊的模样，变得有些咄咄逼人，开口道“常言道既生俞何生亮，我和顾青川先生不幸存在于同一个身体里，却有着不同的生活目标和理念，请陈汀先生念在我还算听话的份上，不要想着将我们融合，这注定会是失败的计划。”

　　陈汀一动不动的听完他的话，反问道“那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喧宾夺主这个词？”

　　“我并没有这样的心思，陈汀先生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的确误会了什么，不过既然你说没有，那可见我却是只是误会而已。别想太多，听话就好。”

　　孔生手握成拳，思绪极速运转，却还是觉得自己在第二局较量中依旧以失败告终。

　　陈汀知道他的想法，任何一个人格都在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才是那个主要人格，可是区分分裂人格和主人格的标准却是更古不变的研究主题，他熟悉人格的每一种行为背后所隐藏的秘密，就像此刻毫无掩饰的揭露出来却是第一次，孔生不同于托尼，他的心思细腻行为古板，很容易走进死角不能自救，因而他必须从开始就杜绝这种情况的发生，顾青川的身体禁不住意外了。

　　“现在，还有一件非常紧急的情况需要你去解决。”陈汀打破安静，直奔主题。除了顾青川的身体不能出现意外这个前提下，顾青川的名誉更不能受到丝毫的玷污。

　　孔生看着陈汀，只见他打开电视，缤纷的屏幕里正是一家私人医院的背景，而他的脸正在电视上打着难看的马赛克，悬挂在医院的正上方，一个醒目的标题刺激的孔生的视觉神经：顾家兄弟疑似不合传闻经证实，歹毒小叔将大嫂推下楼梯。

　　报道称经获得医院相关人士的证实，顾苍海的发妻周某已经因为意外而导致流产。

　　“这是谁干的？”孔生因气愤，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红晕。

　　陈汀见事情的来龙去脉几句话已经被交代清楚，便将电视关上，扔掉遥控看着孔生，一字一句的回答他的问题“还能是谁，当然是你。”

　　孔生最听不得这样的污蔑，呼的站了起来，变得义愤填膺，“陈汀先生说话可要注意，我什么时候推那个人了。”

　　“你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孔生无语望天，有什么区别，谁会在意，谁会知道，他就是顾青川，顾青川也就是他，连现在的生活都是在替顾青川过，这样残酷的事实忽然血淋淋的撕裂在他的面前，第三局，孔生再次失败。

　　陈汀用了三句话，将他打回原型，接受事实。这一切都在警告他不要妄想事不关己。

　　“你要我怎么做？”

　　陈汀看他低垂着头，有些无精打采，刚刚出现时的至高气昂消失的无影无踪，便知道打击已到位，下面可以柔和一些了。于是缓缓站起身，走到孔生身边，将手掌轻轻放在孔生的发心，慢慢揉了揉，“我们应该先去医院，你觉得呢？”

　　孔生对这样的触碰本能的想要拒绝，但是本心却阻止了他否定的语言，似乎陈汀的动作对这具身体而言有着难得的契合，又有着本能的默契，连他都会觉得不由自主的会从潜意识中渴望他的触碰。

　　“好，你说的对。我们先去医院。不过，能不能先给我换身衣服？”

　　这一点早就在陈汀的预料之内，所以在顾青川进行手术之前他就按照顾青川的衣码购置了一屋子的衣物，并且按照各种人格的喜好尽量挑选了多种多样的衣服种类，所以当孔生置身在这件琳琅满目的商品房中，着实被吓了一跳。

　　“自己看看吧，喜欢什么。”

　　孔生最终挑选的是中规中矩的对襟式衬衣，白色的纯棉布料，上面绣着挺拔的竹子，看起来和他的人一般精致。

　　孔生举着衣服，看向陈汀，没看出来我要换衣服吗？

　　陈汀了然一笑，闭上眼睛，“出去太麻烦，我保证不会偷看。”

　　孔生凝神思考了一番，似乎觉得陈汀脸上的那股正义不像作假，才开始利落的剥掉身上松垮的套头衫，露出精壮的上身。扬手将自己选中的衣服从空中兜了个圈，手伸进衣袖，开始低头研究这繁琐的盘扣。

　　扣子的精致程度不亚于绣花，所以系起来便格外需要集中精神，否则狭小的扣眼便吞不下圆润的纽扣。

　　孔生系的一丝不苟，从最后一个到脖颈上第二个，仅仅剩下第一个纽扣试了两次依旧没能成功，累得扭了扭脖子，便不期然对上陈汀那深沉的视线。这个……这位先生什么时候睁开眼的啊？
　　陈汀长腿落地，手上用力从椅子里撑着身子站起来，几步走到孔生面前，低头凝视他警戒的面容，忽然如沐春风的笑了笑，修长的手指点触在衣领上，捏着那枚精致的扣子送进其原本的位置。他半低垂着头，乌黑且钢硬的头发会若有似无的扫过自己的脸颊，有些痒又有些刺。此刻的陈汀太美，以至于孔生根本忘记了拒绝。仿佛这样的接触再平凡不过，似乎他们二人已经走过了无数风雨，在一出静谧安愉中享受着二人时光。孔生先是被自己的想法唬了一跳，继而又被突然出声的陈汀吓了一跳。

　　“原来你们都一样，生活不能自理么。”

　　孔生眼前忽然出现了和如今一样的一幕，可他知道这并不是他经历过的事情，怎么会？自己怎么会拥有其他人格的记忆？

　　陈汀抬起头来便看到傻了的孔生，又替他将衣服整理了一番，拉直衣摆，掐好腰线，才问道“可以走了吗？”

　　孔生毫无反映。

　　陈汀抓起他的手查看监控器，发现上面除了心率有些高外其他一切正常，再次询问一遍“走吗？”
　　孔生这才回神，就看到几乎和自己只有二十公分距离的陈汀，鼻梁高挺，眼睛好似两个无底的深渊一直吸引着他去探寻，最后只能越陷越深。孔生无声的退后一步，稍稍将自己的距离和陈汀拉开，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有些难以言喻的难过。

　　“那个……陈汀先生，我有些不舒服。”

　　陈汀闻言却没有预想中的紧张，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哦，没关系，只不过是你心跳爆表了。”说完转身率先出门，留下一脸惊恐的人，逼问自己为什么要无缘无故的心跳爆表。

　　最后毫无头绪的孔生只好将这份罪过推在某人身上，低咒一句“美色惑国！”才追上陈汀的身影，却不敢抬头看一眼他的背影，不然那不争气的心脏还不知道要在他的胸膛里折腾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