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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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之酬
“想不到一君喜欢的是男孩子，这么多年来我竟然一点都没有看出来。”路过客厅的时候，斋藤听见哥哥如是说。
那是当然了。斋藤心想。其实他也从未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在遇到总司之前，他虽然没有和女孩子交往过，但还是可以肯定自己并非喜欢男人的。
追溯到在新选组的时候，也是如此。虽然没有一个具体的喜欢的女孩子，但斋藤一直都对母亲那种坚强能干类型的江户女性抱有好感。所以最终与时尾结婚，并不是由于有容保公保媒，或是为了拼凑一个家庭而勉强为之，归根到底，还是斋藤自己情愿的。
说起来，斋藤也不明白自己和总司是怎么变成恋人关系的。最初进新选组的时候，自己的处境相当艰难：误杀了旗本子弟，被迫背井离乡；作为左撇子，剑术被人称作“歪门邪道”；不善交际，无法融入众人，只能形影相吊……而总司，他与自己剑术相当，年龄相仿，而且似乎对新对手抱有浓厚的兴趣。正是借着切磋剑术的机缘，那个人进到了自己的世界，并通过他的热情与开朗，将自己带入了大家的圈子，融入到新选组当中。
斋藤一度觉得，早已习惯了孑然一身的自己，能遇到总司这样各方面都与自己很合拍的人，不可谓不是一种神迹。在最初只有总司这么一个朋友的时候，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斋藤的确对他有着一丝依赖，或者，现在回想起来，应该说是依恋。
由于彼此合拍，两人经常在空闲时一同外出。多数时候是闲不住的总司偏要拉斋藤上街，而斋藤也并不拒绝。独处的时间多了，两人间便形成了一种旁人难以介入的默契。
斋藤有时候甚至会觉得，睡觉时闭上眼睛，好像都还能看到总司的样子。但他把这种症状归因于白天和总司呆在一起的时间太多，形成了惯性，而完全忘记了深谙情事的土方曾经在喝酒的时候说过：“所谓爱呀，就是不管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看到的都是那个人啊。”
而斋藤真正意识到自己对总司感情的微妙变化，还是因为那“一剑”：
一天夜里，京都的一伙浪人从岛原喝醉了酒出来，正好在河边碰上冲斋二人。一群醉鬼要过河，却蛮不讲理，硬要已经走到桥中间的二人退回对岸，让他们先行通过。
“喂，没有这样的道理吧！”总司不满道。
“算了，和醉鬼没有道理可讲，让他们过去也无妨。”斋藤拉了拉总司，并不想为这点小事和人冲突。
然而那伙浪人还是因为被总司呛声了一句而耿耿于怀，过了桥之后，竟然折头拔刀砍向两人。本来以二人的剑术来说，摆平一群醉鬼根本不是难事。但斋藤的刀刚刚才保养完，被锻造屋的伙计包了起来，二人刚去取了刀出来就遇上这伙人，还未来得及解开。一见对方拔刀，斋藤便迅速地反应过来去解布袋，可还是迟了一步，他出剑的时候，对方的刀已经几乎要落到他头顶上了。
“锵！”金属碰撞的声音。
原来是总司举剑帮斋藤挡了一刀。斋藤化险为夷之后，凭借着两人高超的剑术，很快就让一众浪人死的死，伤的伤，但凡还有几分力气的，都仓皇而逃。
“呼，大晚上也不得安宁。”总司甩掉刀上的血，收刀入鞘，“呐，一君我们快点回去吧。”
一路上总司只顾闷着头大步往前走，根本不回头等斋藤。斋藤跟在背后，也不主动说话，他觉得总司大概是因为刚才的事情不高兴了。本来还想向总司道个谢，但一路上都没能开口，最终两人一路沉默着回到了屯所。
“总司，刚才，多亏你了。”斋藤犹豫了一路，还是决定先打破僵局，然而总司却背对着他不发一语。“…你怎么了？！”
借着屋里的灯光，斋藤才看清，总司的腰间有一小片暗红，那形状明显不是喷溅上去的。
“没，没事，皮外伤而已。”总司眉头都紧紧绞缠在了一起，却还是回过头对斋藤挤出一个微笑。
“是刚才…你替我挡那一下的时候，被人趁机……”斋藤回想起方才的情形，连声音都忍不住颤抖起来。他不能容忍，因为自己的失误，害别人承担后果。
“都怪我还不够敏捷啊…不过那家伙比我惨多了，好像是死了呢。”
“给我看看。”
斋藤拉开总司的衣服：伤口确实不深，但流出的血已经把襦袢都染透了，那一抹腥红触目惊心。他扯下一段自己浴衣的里衬，帮总司包扎止血。因为要在腰上缠绕一圈之后再在腰的另一边打结，这个动作意味着斋藤需要用双臂把总司圈住。这本来很平常，但在这么做的时候，二人忽然都变得很安静，斋藤觉得自己都能听见总司呼吸的声音以及…自己的心跳。
意识到这一点，斋藤迅速地打好结并后退了两步。
“嗯，真不赖哦一君。”总司抬起手臂，低头看着斋藤给自己绑的结。
“对不起！”斋藤忽然双脚并拢，向总司鞠了一躬。
总司盯着斋藤看了几秒，脸上的表情却从惊讶转为失落，又带着几分愠色：
“一君你在说什么啊。就为了这一剑，你就要和我生分了吗？”
生分？斋藤呼吸一滞。哦，是了，现在自己和总司是形影不离的朋友啊。从前自己没有什么亲近的朋友，也就不存在生分，所以这个词才让自己感觉如此陌生，也不懂得所谓的不生分究竟是怎样。但是总司，他可以把身后的敌人放心地交给自己处理，这等于是把半条命交到了自己手中，自己对他也是一样。这样的信任与依赖，难道会因为这一刀就土崩瓦解吗？
“不…我只是想，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受伤……”
“我受伤不是一君的错哦，替一君挡剑是因为我自己想要保护一君。这么说可能很奇怪，但是我果然还是很喜欢一君啊，如果刚才你出了什么事，那以后谁来保护我的身后，谁和我一起去买金平糖，谁陪我喝酒呢？比起这一点点皮外伤，果然还是发生这些可怕的事更让我痛苦啊。所以说，我其实是为了自己才这么做。”
斋藤忽然明白最近自己和总司之间的微妙气氛从何而来了。总司需要自己，自己也需要总司。这种需要不是相互利用，而是即使还有更多选择，也还是只想要对方。所以总司不找永仓练剑，不找平助上街，不找原田喝酒…即使他们对于总司来说也都是很好的朋友，但始终，自己还是不能被替代。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无论如何，自己和他都不想失去对方。
“一君？这种时候你不说话的话我会很尴尬哦。”总司笑道。
“我明白了。”斋藤走到总司身边跪坐下来：“那么，今后也请你保重好自己，不然的话我也会很困扰。”
“当然了，遵命。”
这一剑的报酬，真的不低呢。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十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