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安息日（上） ...
-
‘消除！’何为消除，是否定与抹灭吗，既然如此又为何创造呢，王悦实在不解地问，“消除我们？那一开始对我们的实验算什么？”
王权唉声叹气道，“这项计划，从根本上来说是失败的！”
“失败？”王悦更加不能理解这话了，“我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算失败了？”
“你只能算是不失败的个例之一，但是大多数接受实验的孩子……就没那么幸运了！试验用药物与人体反应机制的强烈抵抗，造成实验体彻底崩溃！组织上认为这个实验具有极大的风险，终止研究的同时，还把勉强没有崩溃的实验个体，也就是像你这样的孩子，交由组织认可的家庭收养！”
“这什么狗屁计划，拿我们这些孤儿当小白鼠吗？”王悦攒紧拳头，用力打在车座的软皮垫上愤愤地说，“除了我之外，还有多少这样的孩子？”
“百余个吧，具体的资料我也不是很清楚，骇计划初始的目标是为了探究人类进化的可能性所进行的个体素质突破研究，但是组织认为这种研究难以掌控，造成的后果无法弥补，所以立即叫停！总而言之，你一定不能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异常，明白吗！”
“骇计划？”这不是威武跟自己说过的哪项有关超自然进化的研究计划吗，果然是与此有关的啊。
威武在王悦耳边说，“果然是这个骇计划吗，我的猜测没有错！原来我们只不过是试验用的小白鼠而已！”
回到家中，王悦拉上卧室的窗帘，躺在床上，在阴暗沉闷的气氛里消化他的爸爸告诉自己的这些事情，威武的声音又出现在他的耳边，“王悦，要是你爸爸说的都是真的，那我可能永远也没办法挣脱这种状态了！”威武的声音很阴沉低落，从一瞬间的希望转为失落的真相，“难怪你和我都是被领养的孤儿呢，说不定这就是缘分吧！我会碰巧出现在银行附近，发现你与众不同的能力！”
“你的父母是做什么的，既然我爸是接受命令抚养我的，那你的父母应该也是通过同样的渠道抚养你的吧，那么说，你的父母也是我爸爸所说的组织的人吗？”王悦双手压在床上把自己抬起来，面朝空气中透明声响的方向说道，“如果我们两个都有这种特殊的能力，会不会那些曾经和我们一起被实验的孩子，现在也有这样的能力呢，说不定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这样！”
“就算如此又怎样呢，你爸爸都说了，如果让组织的人发现我们特殊的存在，等待的就是被消除！”威武的声音比房间里的灯光还要昏暗，在失落的句点上居然又发出一声匪夷所思的笑声，“呵呵，反正我这样和被消除了也没什么区别！王悦，谢谢你肯相信我，帮我做的这些！我再待在你这儿也没什么意义了，你自己小心点，别暴露了！”
“你要走？你要去哪儿？你和我待在一起说不定还有机会从我爸那里找出什么线索让你恢复呢！反正也没人能看见你，至少在我家，我还能感受到你的存在，你也不会太寂寞！”王悦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从对威武存在的排斥变为对他的接纳，确切的说是一种共性的同情吧，他与自己有同样的遭遇，甚至更悲惨，养父母的死对他造成的打击以及自己莫名其妙消失于世界的状态，游离在貌似灵魂的状态里，若不是和自己巧合的相遇，那他说不定会自我否定直至真的消失。
晚饭过后，王权驱车前往中央警备厅，甲级策略部里只有尹冬的灯还亮着，听见王权回来的动静，尹冬赶紧把自己偷偷调查的关于秦风总部长中毒案件的资料收起来，还问王权说，“策略长，你怎么这么晚还到警备厅来！”
“你不也是吗，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干什么？”王权打开策略部的灯，亮眼的白光把整间办公室照的通明。
“我还有些文件要写，今天写完了，明天就不用赶着做了！”尹冬熟练的点开一页报告，假装是真的在写档案的样子。
王权背手走到尹冬身后说，“别忙了，回去休息吧！”
策略长的命令既是指令也是一种关心，尹冬顺从的关了电脑，向王权敬礼后离开了策略部，终于空无一人了，王权关掉策略部的灯，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先用随身携带的钥匙打开办公室的抽屉，再从里面拿出一个感应卡，对着柜子上摆放的圆球形装饰物扫描后，墙上打开一个缺口，缺口里内嵌着一个黑色的保险箱，王权把脸贴在保险箱上，让保险箱上的侦测空对准他的眼睛进行扫描，扫描完成后，保险箱上的红色灯光转为绿色，黑色金属从中间等速分开，里面放着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虚拟机而已。
戴上虚拟机后，王权躺在沙发上，随着虚拟机的启动，王权渐渐陷入无自控的浅层意识当中。
翌日，将王权叫醒的是策略部外日常的喧闹，又有新的案件发生了，市中心天纬医院发生了失踪案件，失踪的是安宁病房里的一个病人。
“元苏，二十二岁男，肝癌晚期，属于特别备注的加护病患！”尹冬把报告拿给王权说。
“这么说，他是不可能自己行动的了？”王权把材料扫了一眼又丢回桌上，对尹冬说，“这个案子怎么会分配到我们甲级策略部，只是一般的失踪案而已！”
“这……”尹冬显得有些为难，向他身边的副策略长连俞发出求助的眼神。
连俞走过来解释说，“你怎么连这个人都不认识，元苏，元提督的儿子啊！”
“元提督？”王权在自己的脑海中飞速搜索相关信息，恍然大悟道，“是国防部总提督元朗吗？”
“嗯，总提督的儿子在安宁病房治疗已经很久了，提督夫人得知孩子从安宁病房失踪也病倒了，不只是我们部门，现在警备厅几乎出动全力在全市范围搜查元苏的下落呢！”
“会不会是与元提督有过节的人干的？”王权又拿起报告仔细翻查，想着能不能找出一些线索，指着材料说，“监控录像里显示的是，晚上只有一个人去过安宁病房探视，大约待了十五分钟就离开了，在此之后就没有人从安宁病房出出入！这个最后去安宁病房探视的人，找到了吗？”
“嗯，已经请来警备厅了，她的爷爷现在住在安宁病房，本人现在是一家高中的老师！”尹冬回道。
王权带着尹冬和连俞一起去审讯室找此人问话，刚一开门，尹冬就觉得此人有些面熟，拿起档案后才发现，这人不就是前几日来警备厅做笔录的那个女孩吗。
“陈昕雅，是你啊！可真巧，上次银行爆炸案你也在！”
陈昕雅坐在审讯室里，显得非常紧张，尹冬轻松的和她打招呼，倒让她放松了一些，陈昕雅喝了杯水，一五一十的回答尹冬问他的问题。
根据陈昕雅所描述的，她是晚上七点去的安宁病房，当时病房里已经没有其他的医护人员了，她陪自己的爷爷说了一会儿话，大概在七点十五分的时候离开的，中间也没有看见任何人出入。
而元苏所在的特级加护病房是在普通安宁病房的深处，如果要进入元苏的病房的话势必要经过摄像头所能观察到的普通安宁病房！如此一来也就是说在元苏失踪之前，没有人进入过他所在的特级加护病房，可是一个甚至都不能自由行动的病人，是怎么从自己的加护病房里消失的呢，而且还没有在监控里留下任何映像。
连俞递给王权一本笔记本，跟他说，“这是在元苏的病房里找到的！”
王权翻开笔记本，上面自上而下写着一排姓名，姓名的旁边还有一组奇怪的符号，正巧这时尹冬送陈昕雅从审讯室出来，路过王权身边的时候，陈昕雅怯懦地低头，可就在低头的瞬间，看见了王权手上拿的本子里居然写着自己爷爷的名字，“这不是我爷爷的名字吗？”
陈昕雅情不自禁的说道，知道自己冒失了，赶紧捂住嘴巴，对王权俯身道歉，一边准备匆忙离开，可王权把她叫住说，“你刚才说这里面有你爷爷的名字？”
陈昕雅点了点头，用手指着笔记本上‘陈木’两个字说，“这个陈木，我爷爷就叫这个名字！”陈昕雅靠近之后，又惊奇的发现笔记本上写着的名字有不少他都知道，而且都是和自己爷爷同病房的人的名字。
“那后面这些符号，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王权急切的问道。
陈昕雅摇了摇头说，“不知道！这个本子究竟是什么？”
王权把笔记本收回手中，眼神示意尹冬让他把陈昕雅带走，尹冬接到讯息，向陈昕雅指着出口的方向说，“来，我送你回去吧！”
元苏的失踪并没有被报道出去，毕竟是政要人物的孩子，太大的新闻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况且已经有中央警备厅的全力搜索了，元让对于警备厅还是极信任的。
天纬医院作为室内最大的医院，接受的病人多是权势声望之辈，秦风也秘密的被收治在此，王权因为工作在身没法陪同王悦和花袭人来看望秦风，在秦风病房外驻守着数名官兵，闲杂人等是无法进入的，花袭人是王权的夫人，这点权利却还是有的，进入秦风的病房，见他浑身插满导管安静的躺在病床上，仪器滴答跳动闪烁着气息尚存的证明。
秦风的夫人沈实见花袭人带着儿子来看望，颇为欣慰，握着花袭人的手与他一道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沈实心事重重的说，“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
作为政要人物的妻子，又是总统候选人的妻子，沈实并没有一点儿喜色在心，她无时无刻的担心此时正在病床上如实的显现，对她来说这的确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却也来的太过突然了。
“总部长现在状况怎么样了？”花袭人问道。
“医生说能够维持现在这样已经是极限了，不知道还能在撑多久！”沈实的眼眶里已经干涩的渗不出一点儿液体，这些几天已经榨干了她所有的眼泪。
王悦站在病床前，落寞地看着病床上气息微弱的秦风，心里闪过一次不安，会不会有哪一天，躺在床上的是自己的父亲。站得越高的人越容易成为目标，而他的父亲，无疑也是大树尖端显眼的目标。
王悦走到病房外的另一处公用休息室，因为整层楼都被严密封锁，现在这里也是空无一人，王悦的耳边又传来威武的声音，“你妈妈和这个总部长的夫人关系好像还挺好的啊！”
王悦谨慎的观察周围，确定没人之后才开始回答威武说，“我妈妈以前和沈实阿姨都是警备厅后勤科的，所以关系一直都很好！刚才看秦风叔叔那样，我也挺替她难过的！哎！”王悦叹了一声，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你不是说警备厅爆炸和总部长中毒那天，你也在警备厅的吗，你知道不知道究竟是谁做的？”
“不知道，我只是跟着你去的警备厅而已！不过我想能够在守卫这么森严的警备厅里连续制造两次案件，这个人应该不会是一般人吧！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想我这样可以出入不被人发现的！”
“难道是警备厅里的人做的？”王悦疑惑地问。
“我也不确定，只是有这种感觉罢了！不管怎么说，能在警备厅里对总部长下毒，外人是不可能办得到的吧！”
的确如威武推测的那样，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总部长下毒，还能不留下半点痕迹，这除了警备厅里的人，外人是绝对做不到的，虽然两个人还在琢磨，可他们都不知道，这件案子已经被李尔副部长命令停止搜查，再多的猜测也只是徒劳！
陈昕雅从警备厅出来后又要马不停蹄的赶去学校上课，匆忙的一天结束她还不能休息，每日的必修课就是去看他的爷爷，然而现在天纬医院的安宁病房外面也是守卫重重，对于出入的人，不管是医护人员还是探病家属都要做严格的登记。
做完登记手续，刚一踏进病房，陈昕雅就察觉到病房里的异样，先去爷爷的病床旁边，发现爷爷的神情也有一些沮丧，便问说，“爷爷，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昕雅的爷爷陈木摇了摇头说，“不是哪儿不舒服！”然后伸手指向右前方的一张空病床给昕雅看。
昕雅看了后说，“那不是柳爷爷的病床吗，怎么空了？”
陈木低沉地说，“走了！”
昕雅顿时身躯僵硬，在这个安宁病房里，‘走了’是一件必然的事情，就连她眼前的爷爷也必然会‘走了’。但是她总是麻痹自己不去想这个必然，只想着爷爷能够在这里得到最优质的照顾，可是她始终无法真的逃避这个现实，这个安宁病房，就是充斥着死神的病房，不知何时便会将这里病人的生命掠夺。
看孙女情绪也低落了，陈木强打精神笑着说，“柳爷爷走的很安静，以后我也会那么安安静静的离开的，小雅，等爷爷走了，你就可以安心过自己的生活了！”
昕雅激动地说，“爷爷，什么安心过自己的生活，我的生活里要有你才完整，你现在在这里我看气色比以前好多了，刚才医生还跟我说你最近胃口也比以前好了！爷爷，你安心在这儿住！你会好起来的！”
陈木微笑着说，“傻孩子，爷爷这么拖累你，自己心里都过意不去，要是没有爷爷，你能过更好的生活的！”
昕雅嘟起小嘴不满地说，“爷爷，你别再说这些了，你把我照顾大了，现在我就该照顾你，没什么拖累不拖累的！”
质朴的爷孙，最纯粹的亲情，如果真有良善的神明，是否会感动于他们之间悲怜的依靠，但是死神的职责，或许只有勾魂夺魄而已，从踏进这间病房的那一刻起，便已经和死神立下时限的契约。
短暂的探视时间一晃而过，昕雅不舍的离开病房，在医院外深深的呼吸，在爷爷的面前她尽量保持笑容，只能把心里的郁闷排解在外，刚想离开，肩膀上不知被什么碰了一下，昕雅回头，看见的王悦的笑脸。
“嗨，这么巧啊，你还记得我吗？”
昕雅思考了一会儿便记起了王悦的脸说，“哦，是你啊，在银行的那个吗，你是叫……王悦！”
王悦不好意思地摸着头说，“你还记得我名字呢，你怎么从医院出来的，来看病吗？”
“我来看爷爷的！”
王悦记得陈昕雅跟她说的关于她爷爷的事情，突然气氛就尴尬起来了，王悦不知所措的捏着手，支支吾吾说不上半句话来，倒是昕雅先开口说，“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看着昕雅离去的背影，王悦用力拍着自己的脑门后悔地说，“忘记跟她要号码了！”
一直徘徊在王悦身边的威武此时发声说，“那女孩儿挺可爱啊！”
“嗯！”王悦还没有反映到威武话里的意思顺口就应答了，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要说什么，立即替自己辩解道，“我就是看跟她挺有缘的，想要个号码而已，说不定以后还会碰上呢！”
中央警备厅甲级策略部里，除了负责后续档案的尹冬外只剩下少许几个工作人员，其余大多数人都分散到市内各地搜索元苏的踪影，而尹冬也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可以继续秘密的调查秦风中毒的案件。
一遍又一遍的查阅会议视频里的片段，画面不断重复在秦风喝下茶杯里的水后倒下的瞬间，在一次又一次的仔细观察后，他终于发现了一个诡异的地方，当时所有人都在看吴建在审讯室爆炸的视频，在视频爆炸的同时，似乎会议室也被视频里的爆破震动了似得，可是在放大观察后，尹冬惊讶的发现，只有秦风茶杯的茶水里出现了明显的波纹，而在他旁边离视频放映器更近的王权的茶杯里都没有这样的情况。
这个震动会不会就是药剂放入茶杯里产生的呢，但是再仔细看视频里的内容，当时茶杯附近除了秦风总部长之外，没有人任何人，茶杯里茶水震动的涟漪似乎是凭空出现的一样，没有任何外界介入的迹象。
这毒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进入秦风总部长的茶杯里的呢，尹冬除了这一点儿诡异的发现外，再没有任何进展，仰起头深深的呼吸，突然灵机一动，既然找不到下毒的手法，那不如换个方向再查，查查看有谁有理由对秦风总部长不利！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安息日（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