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咫别》苏锦虞

17、尘埃落定

　　羽林卫的刀慢慢靠近倒在地上的苏珩，正要挥刀砍下，刀锋却突然一转，挥刀劈向刘韫。刘韫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雪亮的刀锋砍中，直接把他小半截手掌削了下来。他痛得大叫一声，他周围少数羽林卫瞬间反应过来，但已经来不及了，被另一队羽林位倒戈相向，团团围住。
　　却见“晕死过去”的苏珩被一位羽林卫扶起来，他脸上挂着一抹嘲讽的笑，看着哀嚎的刘韫，说道：
　　“这处好戏，刘丞相演得可真好，孤很满意。”
　　“苏珩！原来你！你根本没有中毒！”
　　“没错！”
　　苏珩看着刘韫，大声说道。刘韫捂着伤口，血淅淅沥沥淌了一地，大量的失血让年过古稀的他变得面色惨白，嘴唇发青，他忍着剧痛，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他眼里全是阴翳的说道：
　　“苏珩，你可不要高兴得太早，宫门外全是我的人，城外我还有十万精兵，便是我死了，只要宫里信号一出，他们就会杀进来，鹿死谁手，还不可妄定。”
　　苏珩眼里却浮起一丝轻蔑，他看着刘韫，完全不掩饰对他的深深厌恶，他笑道：
　　“你说的是那十万赤戎人？哈哈，穆将军，将东西带上来，给刘丞相看看。”
　　殿门被推开，只见一位魁梧高大的中年武将踏步进来，身上的甲胄上还沾着血渍，刘韫定睛一看，居然是还在班师路上的武威大将军。他满目寒星，面色如霜，将手里一袋有着浓烈血腥味的肮脏包袱掷向刘韫，包袱滚了一圈，外面的布结打开，露出一个双目瞪圆，死不瞑目的脑袋，满头梳着细细的小辫，一看就是赤戎人。
　　刘韫看着地上赤戎将军的脑袋，只觉得万念俱灰，双眼发直，脑子里最后一根弦断了，他瞬间瘫软下去，像一堆烂泥。
　　完了，全完了。
　　这么多年的谋划，
　　终究功亏一篑。

　　穆将军厌恶的看了刘韫一眼，对于他们这些武将，最是单纯，本就是讲一个忠君爱国，没有什么花花肠子。而陈国被赤戎骚扰边境多年，无数的边疆将士和百姓死在赤戎的屠刀下，刘韫这厮为了篡位，居然偷偷把赤戎大军引进中原，简直是丧尽天良，人神共愤。他恨恨的看了一眼刘韫，屈膝对苏珩拜道：
　　“末将率领大军幸不辱命，将乌垒城里的赤戎人基本消灭，只剩少数突围外逃，贼首尺不花也已被枭首。”
　　“好！穆将军幸苦了。”
　　“末将也已将宫中逆贼全部抓住，如何处置请大王示下。”
　　刚才那位削掉刘丞相手掌的羽林卫郎将也上前拜倒。苏珩笑着走到刘韫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悠悠地说道：
　　“刘韫啊刘韫，你以为孤是傻子吗？孤准备好这一场大戏，可不就是为了让你粉墨登场吗？”
　　“苏珩，原来你早已准备好了，你居然敢用自己做诱饵，你就不怕假戏成真吗？”
　　“若能引出奸恶，舍身饲虎又有何妨。怪只怪丞相你贪得无厌，野心勃勃，不然这请君入瓮的戏码，还怎么唱。”
　　刘韫面如死灰，他转头看了一眼早已呆滞了的苏湛，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
　　其实苏珩早已知道刘丞相的谋划，他一边装作先行回京引开刘韫的视线，一边让穆将军率领大军快速奔袭，偷偷埋伏在乌垒城周围，就等赤戎人进城好一网打尽。苏珩御驾亲征的时间，就把军队里刘韫的眼线除了，把军队收回了自己手里。而落凤谷遇刺倒是没有预料到，苏珩虽有准备，但到底还是轻敌了，后援部队又一时还来不及护驾，差点把命葬送在了落凤谷。还好白子画突然出现，救了他一命，倒是让这个死局有了转机。
　　而且是反败为胜的转机。
　　苏珩将计就计，装做受伤严重，无力朝政，就等刘韫趁机起事，一击中地。
　　苏珩瞥了一眼瘫在地上的刘韫，淡淡的说道：
　　“刘韫谋逆作乱，罪无可恕，里通外敌，罪加一等，当诛九族，凌迟处死，先拖下去，听候处置。”
　　刘韫已知大势已去，连忙爬过来，抱着苏珩的腿哭着求道：
　　“陛下，罪臣自知罪孽深重，求陛下开恩，放我刘氏一丝血脉，陛下……求陛下看在罪臣也曾为陈国兢兢业业的份上，留我刘氏一丝血脉，求陛下开恩……”
　　苏珩俯下身子，看着涕泗横流，狼狈不堪的刘韫，却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凑到他耳边轻轻说道：
　　“孤可跟孤心软的父王一点也不像，孤在卫国四年，学得最好的，就是斩草除根。”
　　他慢慢直起身子，冷冷的说道：
　　“带下去。”
　　羽林卫拖着鬼哭狼嚎的刘韫消失在殿门外，一个郎将却为难的看着御殿里不知道怎么处理的人，向苏珩请示道：
　　“陛下，长广王殿下，不知怎么处理？”
　　苏珩这才看见早已被殿中戏剧化反转而吓得呆愣的苏湛，他看了一眼怔怔没有回神的苏湛，眼里露出一丝不耐烦，挥手说道：
　　“送长广王回他的寝宫，没有孤的命令，不准他乱走。”
　　这是变相的软禁，羽林卫得令，小心的把苏湛扶起来，送出殿门。
　　原本剑拔弩张的御殿一时间变得冷清下来，苏珩屏退宫人和羽林卫，一个人静静站在空无一人的御殿里，第一次仔细的看着大殿里的每一寸雕花和每一件摆设。他站在正中央，缓缓转了一个圈，似乎把所有的东西都装在了他的眼里。然后慢慢走到御殿的龙椅边上，伸手摸了摸椅背上的雕金，那是一只威武的龙，瞪着铜铃般的眼睛，似乎要俯瞰九州万物。他的手指从龙首上拂过，似乎在抚摸什么心爱的东西。他慢慢走到龙椅前，然后郑重的坐下。
　　这是他的王位。
　　现在起，他才是陈国的王。

　　白子画从寝殿里慢慢走出来，连着下了几天的雨终于停歇，天上似乎要晴开了。他抬眼，看见院子里不远处一棵海棠树，枝头居然绽开了几朵花。这课树是苏珩亲自栽下的，他似乎以为白子画喜欢海棠树。
　　他还记得，那日在山顶，那一树的粉色海棠，风一吹，花瓣如雨潇潇落下，落到白子画的头顶，落到他的肩头，他用指尖拈起一片，就好像见到了春天。
　　其实白子画从来不喜欢海棠。
　　他不喜欢一切会开花的树，若要说，便是那青松翠柏，还能多让他看两眼。他从小便是这冷清至极的性子，没有谁能暖他半分。
　　喜欢海棠的，一直是少恭。
　　他与一树海棠一样，让人看一眼，便如沐春风。丁隐曾在长留的玉峰山，为他种下了满山的海棠树。花一开，一座山都是春天的色彩。
　　后来他坐化的瞬间，漫山的花，一瞬间全部凋谢，它们就像是一场雨一样，染红了整座山梁。那样触目惊心颜色，就好像是天在哭。
　　从那以后，玉峰山再不见海棠，唯有山顶，有一棵。日日繁花簇簇，熙熙攘攘，似乎在等谁来。
　　白子画看了一眼那些花，闭上了眼。
　　是时候告别了

作者有话说

　　boss刘丞相扑街……
最近实在太累了……我早点睡……大家晚安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