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鬼好难》顾乐枢

4、【第四章】

　　正午时分，街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商硶一边走一边咒骂：“是个正常人在这么热的天气就不会出门好吗？沈柘我真的想知道你是不是哪儿不对劲啊？”
　　沈柘没理。
　　商硶又骂：“你丫的有没有在听啊，我觉得我要化了，真的。”
　　沈柘瞥了眼商硶，问：“你看见云洇的那个地方快到了吗？”
　　商硶：“哝，就在前面。”
　　茶馆里人也不多，大中午的都跑去吃饭了谁还来这儿喝茶。
　　茶馆老板上了年纪，耳朵有些不好使，他看见两个小伙子，一个站在门外，一个在他面前嘴张阿张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小伙子，你在说什么？声音大些”
　　商硶：“老板！今天早上！在茶馆外面！发生的事情！最后怎么样了？！”心好累，感觉不能再爱了。

　　老板嘟囔：“说了让你把声音放大一点，早这样我不就听见了吗？”

　　商硶：……一剑杀了我吧。

　　沈柘倚在门上哈哈大笑，商硶一个眼神杀过去，沈柘才忍住笑。

　　老板道：“今早那个年轻人撞到了一位老人，可是年轻人硬是不道歉，准备离去。不知怎么，惊动了官兵，年轻人和老人都被带到了府衙，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商硶道了谢，和沈柘离开了茶馆。

　　沈柘低声道：“撞人这点小事怎么可能惊动官兵？一定是有人有心为之，说不定……”

　　商硶接声道：“说不定，这都是云洇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目的只是——我们两个。”

　　沈柘轻笑：“如果真是这样，那出发点是什么？”

　　沈柘和商硶都是鬼，他们无法对凡人出手，在阳间行事处处都受限制。沈柘作为一个恶鬼，搞不定哪天天上就有道雷劈到沈柘头上。而商硶就更不用说了，他只是在投胎的路上半路被沈柘截来一只很普通的鬼，除了长得好看点，再没什么用处，这些年来，商硶都十分感激沈柘的不吸之恩，刚认识沈柘的那几天商硶都提心吊胆的，唯恐沈柘想不开把自己作为食物。

　　沈柘是恶鬼，商硶是没用鬼，他们两个身上都无利可图，云洇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沈柘摸了摸下巴，笑着道：“有意思，我突然觉得孟婆对我太好了。当鬼太无聊，日子需要调味剂。”

　　商硶心中一阵恶寒，尼玛这恶趣味真的很讨厌好吗？

　　商硶道：“但是云洇说了他家里只是世代经商，而且他家并不在京城，他哪儿来的能力调动官兵演这么一场戏呢？”

　　沈柘嘲笑道：“说你蠢真的只是说出了事实。你觉得，云洇说他家里世代经商，家中就只能做生意了？世代经商，没个高官庇护，你觉得生意可以做下来？傻到家了。”

　　商硶又道：“就算是云洇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演戏，那么目的呢？做事情总要个原因吧？”
　　沈柘嗤笑：“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吃饱了没事干？”

　　“而且，我们身上又没有什么宝贝。云洇演戏以及目的是为了我们两个这个假设根本就站不住脚好吗？“商硶道。

　　沈柘道：“这样才有意思嘛，走走走，我们去找云洇，反正每天都过得很无聊，就当玩儿了。”

　　商硶无力反驳，但是，他真的不想去，天天窝在家里睡觉多好啊，虽然他睡不着，但当闭目养神也是可以的吧！

　　但是，如果孟婆说的“云生成的原因”指的就是云洇，那么，不管怎么样，云洇这个人，他必须接触。

　　沈柘护了他这么多年，投胎的事情虽然沈柘平时都不说，但他知道沈柘很想投胎，纵然这样保持鬼身可以长寿，可是谁知道会活到什么时候，这样年复一年的日子，真的，会崩溃的。

　　府衙在城东，茶馆在城西。

　　商硶边走边道：“府衙有神仙护体，我们根本进不去啊。”

　　沈柘道：“正门是进不去，但有一个地方法力薄弱，是可以进去的。”

　　府衙这种地方，什么地方鬼可以进去呢……

　　“你是说？”商硶问道。

　　沈柘笑了笑：“看来智商还是有的。”

　　商硶：……别拦我让我揍死他。

　　牢房在整个府衙的最西角处。

　　牢房道路的旁边零散的点着几盏灯，在黑暗的笼罩下，不时传来哭泣声，显得越发的阴森恐怖。

　　不过，沈柘和商硶是鬼，这些就不用在意啦！

　　牢房里聚集着各种各样的犯人，大多数是犯了罪进来的，少数却是含冤受罪。

　　恐惧，难过，伤心，憎恨，绝望……这些怨气聚集到一起，是府衙阴气最重的地方，也是沈柘和商硶唯一可以从这里找云洇的地方。

　　商硶看着各种各样的人，或是垂头，或是叫骂，心中却有种难以掩饰的悲伤和绝望。他的手攥成一个拳头，指甲泛青。

　　沈柘看到，却只是皱了皱眉。

　　离开牢房，商硶才慢慢不觉得难受。

　　牢房外柳色青青，不远处的池塘波光涟涟，风景倒是不错，难得牢房外有这种景色。

　　商硶深呼吸一口，道：“怎么找到云洇？”

　　沈柘笑了笑，“不用我们找，他自会前来。”说完，手指指了指不远处的走廊，道，“看，不是在那儿吗？”

　　走廊处缓缓走着两个人，一个穿着官兵的衣服，手里握着腰间的长剑，另一个眉目清秀，不知道说了什么，面容上还带着笑容，一身青衣，此人正是云洇。

　　作为鬼，最大的好处就是，你可以随时隐身，凡人都看不到你，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柘和商硶隐了身，去了走廊边。

　　云洇此时心中略微恐惧，只是身旁的官兵大哥笑容太过灿烂，他才稍稍减少了拘束感。

　　“谢谢常大哥帮我带路。”

　　常胜挠了挠头，笑着道：“不客气。”

　　云洇道：“常大哥回去吧，我记下路了，谢谢了。”

　　常胜道：“茅房就在不远处拐角，回去时按原路返回就可以了。”说罢，便调头回去了。

　　云洇顺了顺气，才继续向前走，今天的事情对于他而言，又是一场新的历练。

　　沈柘一把抓住商硶的胳膊，冲到云洇面前，此时，隐身术也已经解开。

　　云洇看着凭空出现的两个人，刚准备大叫的时候，嘴便被沈柘捂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