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暮雨》橦恩

19、何去何从

　　李暮雨坐在寝室的床上，呆呆地盯着对面的墙壁，耳边一遍遍地回响着季太太的话。她很清楚，内心深处自己是喜欢季夏的，把他当作弟弟的那种喜欢。但这毕竟不是爱，不至于让她把一辈子都投进去。季夏的确很吸引自己，无论是精致的外表、独特的气质，还是精湛的画技。一开始李暮雨出于同情而接近他，接触过后她发现自己真的心疼起这个孤独的少年来。所以她可以为了他，深夜里去山顶拍摄星星；可以为了他，不嫌枯燥乏味一直陪在他身边；可以为了他，每天费尽心思地带来花儿哄他开心——但是，这份感情又能维系多久呢？她要多努力才能把少年拉到窗外的世界来呢？
　　季太太的事情过去了几天，李暮雨终于静下心来开始准备毕业论文。她每天泡在图书馆里，早出晚归，不是查阅文献，就是在招聘网站上浏览信息，日子过得充实而忙碌。
　　这天，李暮雨又早早出门，准备去图书馆，刚走出围合门口，她就听到一声，“李小姐！”
　　李暮雨停住脚步，转过头，发现一个陌生女子正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方。她身材高挑，皮肤白皙，梳着利落的短发，穿着干练的白色套裙。因为她戴着一副墨镜，所以看不清她的五官。她看上去比李暮雨大不了几岁，但表现出的强大气场却丝毫不像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李暮雨确定附近没有第三个人，试探性地说：“请问你是在叫我吗？”
　　那女子点点头，说道：“现在说话方便吗？”
　　“可我们......认识吗？”李暮雨实在想不出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你，李暮雨，”她摘下墨镜，露出精致的面庞，“我叫季秋，是季夏的姐姐。”
　　李暮雨瞬间愣住了，原来这就是季夏那个大他8岁的姐姐。可是她来找自己做什么？李暮雨马上想起了前不久季太太来找自己的事，她马上冷下脸，“你来找我是不是与季夏有关？”
　　“别误会，”季秋显然看出了李暮雨的心思，“我不是来说服你跟季夏结婚的。我明说吧，我希望你以后离季夏远一点，越远越好。”
　　季秋的话给李暮雨来了个措手不及，她不解地问：“为什么？”
　　“李小姐，恕我直言，你爱季夏吗？还是仅仅出于同情才接近他？也许你会为自己的伟大和博爱而感动，但是对于季夏来说，你擅自闯进他的世界，又擅自离开，请问你考虑过他的感受吗？你应该知道那位心理学家吧，就是那位何老师，你知道当时何老师的死给季夏带来了多大的打击吗？”季秋稍稍有些激动，但她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尽量平静地说：“如果你不能陪他一辈子的话，那么就请远离他。”
　　李暮雨愣住了，她没有想到季秋的想法与季太太截然不同，虽然她们的初衷都是相同的——那就是对季夏的爱。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已经决定不再去打扰季夏的生活了。”李暮雨以同样平静的语气说道，“对不起，可能已经打扰到了他的生活，但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那就再好不过了，”季秋戴上墨镜，“但你要知道，如果我母亲坚持的话，到时我希望你可以离开这座城市。”
　　“为什么？你有什么权利决定我留在哪里？”来不及思考，李暮雨脱口而出。
　　“因为我母亲是一个太固执的人，她想做到的事，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她都会去做。就像当年，为了她的事业，她可以把只有15岁的我一个人送到国外，一待就是十年，直到她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力不从心了，才把我叫回来继承家业。”
　　李暮雨一脸茫然地看着季秋，她不知道季秋为什么对自己说这些，但她越发觉得，季家的每一个人都很不易——从季太太到季夏，再到眼前的季秋。
　　“不好意思，扯太远了。我就是希望你能明白，如果我母亲坚持的话，那么我也会坚持。她会给你一笔钱让你在这里定居，那么我会给你更多的钱，足以让你在任何一个城市过得很好。”
　　李暮雨做梦也没有想到，那些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居然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某种程度上说，可能更富有戏剧性。
　　“我拒绝。”李暮雨语气坚定，“我的人生由我自己决定的，你们没有权利干涉我的生活。季小姐，希望无论是你，还是季太太，请以后都不要再来找我了！再见！”
　　李暮雨头也不回地走了。
　　直到走出很远，李暮雨才终于停下来，拿出手机，拨通了安小娴的电话，“喂，小娴，有时间吗？我们见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