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州国记-逆鳞篇》小良造

2、逆鳞 -2

　　这个瀛洲国度，是一个女尊男卑的世界。
　　女人享有至高的权利和地位，而男人往往是苦力劳作的的象征。

　　故事就从一个马戏团开始吧。

　　天勤四年，瀛洲国出现了少有的天灾，大旱之后的大雨。地点是距离京师千里外的池城。
　　一个靠表演为生的戏团，一路从池城前往京都。
　　戏班里有十几个人，大多数是瘦壮的男丁，班主是女人，还有一个不满8岁的孩童，据说是班主养子。
　　这次池城的灾害比较严重，却意外地没有给其他地区造成影响，他们一路表演过来，还算顺利。

　　就在不久前，他们队伍里多了一个成员。
　　一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名叫苜蓿。
　　几天前他们路过云州边界，见到了饥寒交迫的苜蓿，她当时站在一堆尸体旁，眼神呆滞的站着任凭雨水吹打。那是一群从池城逃跑出来的难民。尽管池城的将领目下已经严禁人出逃，他们还是逃了出来，可惜还是死在了这里。

　　班主见她可怜便给她饭吃，当听说她是京都人，便允许她呆在戏班里。一起结伴上路。
　　苜蓿的眼睛受了伤，只能用布包着只露出一只眼，加上她寡言的性格, 有时候让人觉得孤傲。

　　班主好心收留，她时常帮忙洗马和做一些杂物来表示谢意。

　　这天她正打好水，准备洗马，身后的尹可突然跑过来叫她：苜蓿，戏开场了，你不去看吗？
　　今天客人很多，表演的是<戏龙珠>
　　尹可是一个性格温和的男孩子，从她来的第一天就对她表现出了羞涩的热情。
　　苜蓿拧拧毛巾，淡淡说：不看了，我已经看过。

　　尹可件她淡漠，并没有死心，走到她旁边，我一会帮你洗马，先去看戏吧。
　　他伸手要夺苜蓿手上的毛巾，语气有些撒娇似得：好不好嘛？
　　苜蓿闪过他的手，突然一股怒气：我说了不想看！
　　她的语气充满凌厉，吓得尹可一愣，脸色有些发白。
　　苜蓿的的脾气喜怒无常,这个戏班的人已经都知道了。都说她是因为见过那些尸体而被吓出了病。
　　苜蓿进来戏团的第一天，他们第一次表演《戏龙珠》，正在排演，苜蓿却冲过去，训斥他们，说这个是大逆不道的死罪。
　　马戏团的几个老人呵呵一笑，说这只是戏说，又不是真的针对皇帝。况且她坐在华丽的宝殿中享乐，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民间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尹可慌乱地抛开了，苜蓿给马擦洗鞍子，倒水的时候听到外面一阵阵喝彩声。
　　她顺着缝隙朝戏班的台上看去，
　　上面的人还在兴致勃勃地演戏，脸上画着怪异地脸谱，咿咿呀呀地唱着。
　　戏龙珠讲的是古代一个昏庸的帝王，不理朝政，一心只为寻求奇珍异宝，被一个忧国忧民的亲王用一颗龙珠骗过，杀死她登上了王位，拯救万民于水火。
　　苜蓿看着王座上那个王颓废贪婪的脸。

　　一个严厉地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明明没有能力，却还想一步登天掌握一切！”

　　一双手突然拍上她的肩膀，是班主：刚才我见尹可哭了,是你凶他了么
　　苜蓿沉默着。
　　恕我直言，虽然我们相识的时间很短，我能看出你是个良善之人，但是你的心情似乎一直都很压抑。
　　这句话说到了苜蓿的痛处。
　　班主开导道：这个马戏团里很多人都在这灾难中死了亲人，但他们还是为了活下去好好生活，乐观面对，如果你就说出来，不要压抑自己。
　　苜蓿低下头：不好意思。

　　班主豁朗一笑：尹可喜欢你大家都看的出来，你可要珍惜。
　　苜蓿没有接话，她不知道说什么。

　　还有2天的路程，就要到达柳州，晚上戏班的人说到这个都有些兴奋。
　　苜蓿看到坐在角落一言不发的尹可，想起白天的事情有些愧疚。走过去和他说话。
　　白天的时候我心情不好，对不起。
　　尹可听到她道歉脸上的愁容马上褪去露出了笑。
　　尹可毕竟还只是个涉世未深的男孩。
　　从口袋里掏出吃的给她，说：给你留的。
　　苜蓿没有接，说：我不饿。
　　她看看远处的隐隐约约的州城轮廓：
　　等进了柳州城，我们就要分开了。
　　尹可一怔，脸上刚刚露出的笑容凝固。
　　你要去哪里？我们还能见面吗？
　　我不知道。苜蓿说话不给他一点希望。
　　尹可突然抓住她的袖子：你带我一起走吧
　　苜蓿掰开了他的手，我还有重要的事情。
　　尹可思索片刻，似乎终于鼓足勇气，对她说：其实…我喜欢你。
　　苜蓿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你都还没有见过世面，哪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喜欢
　　不。尹可的泪水流了出来。
　　我想跟着你。我一个人已经没有了亲人。他说。
　　班主他们是好人。苜蓿说，跟他们在一起你才能快乐。
　　远处的他们正喝酒聊天，相互打闹。

　　别动不动就哭，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要完成的理想吗？苜蓿给他擦擦眼泪。
　　尹可抹了抹鼻子。
　　有很多想做的，不过都是不可能完成的。
　　我曾经有一个大理想，就是要当将军，可惜我身份卑微。
　　在瀛洲国里，除非是贵胄子弟，不然男人最高官衔不会超过副将。
　　苜蓿鼓励他：你还小，这个理想说不定将来就实现了。
　　尹可依旧失落：那你。。。有喜欢过人吗？

　　此时传来班主的声音：尹可！
　　她叫他。快来收拾你的东西。
　　尹可擦擦脸上的泪水，不甘心地跳到地上，口中答道：来了。
　　他回头看看苜蓿。
　　她看着夜空陷入沉默。
　　晚上，失眠的苜蓿无法入睡。她坐起身看着深邃夜空，整个人思绪飞荡。
　　她想起了路上看到的饿殍，看到了不同的人为了生计奔波劳累。

　　皇宫金碧辉煌，向世人展示本朝的繁华昌盛。
　　大臣跪拜着向皇帝重复歌舞升平。
　　就连外国使臣都表现出赞叹。
　　您真是年轻又伟大的皇帝，外国使臣说。
　　大臣们纷纷呼应，更加衬得皇后云锦的沉静。
　　皇帝婴昊知道这些都是奉承之词，但脸上露出笑意作为基本的礼仪。
　　然而坐在自己身边的皇后一直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她们。
　　外国使臣并不知道，这个每次出席宴会的皇后在皇宫中只是一个摆设，便斗胆问他对看法。
　　皇后难得开口，只是寥寥数语：
　　再富庶的国家也有贫困和饥饿，那些看不见的地方才更应该我们重视，而不是苍白地歌颂。
　　群臣瞬间安静下来。大家不敢大声附和。
　　婴昊却笑了出来：皇后说的对，居安思危嘛。
　　人群里的太师低声叹了口气。

　　走入内宫，婴昊再也无法遏制自己的怒气。转过身来将云锦推到一边：
　　今天那番话是太师教你说的吗？你是故意要让人看笑话吗？
　　云锦平静如水：我句句属实。
　　你久居深宫，只听大臣的措辞描述，难免片面。
　　你是说我坐井观天？婴昊怒气上升。
　　那些国库的粮食，上缴的税银，还有万民请命书难道都是胡编乱造吗？
　　沉寂在自满中难免会麻木。云锦话音刚落。
　　啪！一声重重的耳光。
　　当着所有内官的面，皇后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