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上西楼》水云深

4、温存

　　承帝走进暖阁时，春福刚给江瑜擦完脸，端来一杯温水，放在案上，犹豫着要不要叫醒沉睡了的江瑜。承帝挥了挥手，春福便知趣地退下了。暖阁由于毗邻温泉，所以温暖如春，熏蒸的江瑜的面色越发的嫣红。让他原本过于苍白的脸上，多了些血色。只是沉睡中的人眉头微皱着，似乎在梦里也不快乐。“是因为我吗？”承帝喃喃道，伸手轻触着那人的眉眼，似乎想把那人脸上的忧愁拂去。
　　“水……”睡梦中的江瑜微微摇了摇头，嘟囔了一句。承帝一愣，把水端到床前，然后小心地扶起江瑜，让他靠到自己怀里。俯首温言道：“玉郎，水来了。”江瑜迷迷瞪瞪地张开嘴，就着承帝的手咕噜咕噜喝了两口，然后摇摇头，“乖，再喝两口。”此时的江瑜却是出奇的乖巧，闻言又喝了几口，然后商量着问道：“不喝了好不好？”承帝撇着嘴不让自己笑出来。拿开水杯柔声道：“好。”然后再把人轻轻地安放到枕上，自始至终，江瑜都没有睁开过眼。承帝心中却已经被柔情填满了。清醒着的江瑜，总是一副冷漠疏离的样子，哪有此时对自己的温顺依赖？
　　再说张延书，自承帝往那边暖阁里去后，张大人心里简直就像被几百只猫爪子抓着。皇上什么时候有这个爱好的？他不会对江瑜用强吧？那江瑜会不会反抗？不过就江瑜那身子骨，想反抗也是枉然吧呀，真想看看……作为一家之长，朝廷栋梁，张贵妃亲哥哥的张大人，此时心中别无他想，完全被好奇心八卦心给填满。想了半天，他真就让人熬了碗醒酒汤，还亲自巴巴地端到了暖阁。不过还没进门，就被春福给拦住了。张延书一本正经地解释道：“陛下让我送碗醒酒汤来给江大人。”春福恭恭敬敬地接过去笑道：“有劳大人了，大人交给奴才就行了。”不漏声色地把门给堵死了。张延书也不勉强，随手把汤递过去，伸长了脖子一看，恰在这时，一阵风过，吹起了层层帷幕，就在那层层帷幕后的床榻上，承帝正边轻吻着身下的江瑜，边解他身上的衣裳……
　　张延书的脸轰的一下就红了，竟然有点狼狈的赶紧逃窜了。
　　其实暖阁内的情形，远没有张延书想的那般旖旎。江瑜睡的很沉，承帝宽衣上床之后，把人搂进怀里，江瑜嘟囔一声，在他怀里拱了拱，找个舒服的位置就一动不动地又酣睡过去了。暖玉温香在怀，虽然承帝有很多想法，看着那张恬静的睡颜，也只好硬生生忍了。对他，宠溺已成习惯，要装的冷漠才让他觉得艰难万分。
　　“你今天叫我什么了？”明知道他不会回答，承帝还是在他耳边轻轻问。可能是耳朵被温热的气息弄的有点痒，江瑜不满地动了动脑袋。承帝失笑，轻轻地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睡吧，我的玉郎。”
　　江瑜醒来时，一睁眼看到的，就是一张近在咫尺的睡脸。江瑜吓了一跳，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被那人给紧紧地禁锢在怀里。
　　虽然他喝醉了，其实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严重。只是在他喊出那句“明祁哥哥”之后，懊悔地想咬断自己的舌头。生怕承帝打蛇随棍上，再对他做什么，不管是嘲笑讥讽，还是温情脉脉，他都受不了。所以春福一说他醉了，他就借坡下驴，装出一副醉的人事不知的样子，由着春福把他带到暖阁里安置。他是盼着承帝赶紧走的，今后如果问起什么，自己就装疯卖傻说喝多了记不得。结果一躺到床上，酒劲上来，真就昏昏沉沉睡了。而睡醒了一睁眼，自己居然还躺在那个应该早就走了的人的怀里。
　　江瑜抬头看了看，屋子里只点了一根蜡烛，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刚想掰开承帝搂在自己腰上的手，就听见承帝的声音似梦似醒的问了句：“醒了？”江瑜一惊，下一刻就被承帝压到身下了。双目炯炯地望着自己，哪有半丝睡意？
　　躲开承帝落下来的吻，江瑜推拒道：“这是金园！”
　　“金园又怎么样，今夜可是张延书把你献给我的。”承帝一边说着，手上却一刻不停，利落的剥下江瑜的亵衣。看着江瑜脸上掩饰不住的惊怒交加，承帝在他唇上啃了一口，安抚道：“放心吧，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乱说的。”
　　“真是一对明君贤臣！”江瑜在心里怒骂，却也因承帝与平日并无差异的举止，安下心来。
　　一夜的翻云覆雨，江瑜再醒来时，已经是晌午了。略动了动身体，腰就跟折断了似的，怒骂了一句，江瑜挣扎着坐起身，发现身体已经被清洗过了，衣服也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算你还有点良心！”江瑜难得夸了一句。可是，再看了看身下凌乱不堪的床褥，以及一些已经干结的痕迹，江瑜的脸腾地红了，忙不迭地爬下床，心虚地往外看了看，尽量的铺平了被褥，放下床帐，揉着自己的腰慢腾腾逃出了暖阁。
　　张延书其实一直都在暖阁上方的一片桂树林里，他看着江瑜沿着无人的小路，逃一般的离去，一副体力不支又勉强支撑的样子，看来昨夜承帝把人折腾的不轻嘛。张延书摇了摇扇子，他以前从没把江瑜放在眼里，这人一直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书呆子一枚，毫无男儿的疏朗大气，他一直瞧不上这样的人。更主要的是，江瑜的父亲曾是前朝太子的太傅，身份太过敏感。是以，不管是皇后一族，还是他，都没有拉拢过这个人。
　　不过，如今被皇帝这一番宠幸，可就该另说了。毕竟……咳咳……色令智昏嘛！
　　可是张延书留心地观察了几天，却没发现承帝对江瑜别样的恩宠，似乎承帝一夜风流，尝过新鲜之后，就把江瑜抛在了脑后。而在朝堂上，江瑜也依然的闷不吭声，没有更消沉，也没有更得意。照理说，被一个男人睡了，那个睡他的男人还是皇帝，总该有点反应才对。难道说，这俩人不是一夜露水情缘，而是老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