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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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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摩!”)我叫着站在我面前的苏摩。
苏摩不为所动,倒是坐在一边准备的丽菇看了看我,捂嘴笑道,“苏摩,你可比我这个师傅走运多了,有个这么关心你的人。”
我瞪了眼苏摩,无奈地转身对着丽菇深施一礼,(“丽菇,苏摩他还小…”)
没等我说完丽菇就打断了我,“可别和我说这些,我这个做师傅的看着徒弟想上进自然是高兴也来不及了,怎么会阻拦他呢。”
我心中一沉,原本就不抱希望的心更低落了。
自从丽菇答应教苏摩术法后,我和苏摩也逐渐了解了丽菇的生平。
她也是个可怜人。
她原是苗疆一个部族世代相传的巫女,后来爱上了一个从中原逃难来的英俊男子,原先也过了一段好时候,那男人和她在一起一是见她美貌,二是他刚来苗疆,什么都不了解,娶了巫女自然再好不过。可日子一长,苗疆讲究一心一意,白头到老,那男子和丽菇在一起几年,自然感觉厌烦。
这时正好别的部族正窥伺着丽菇的,又因丽菇是族中巫女,术法精深,一时奈何丽菇不得。而之后,丽菇怀孕了。
在这段时间里不知那男人和别的部族达成了什么协议,男人在丽菇快临盆的时候逃走,丽菇去追他时动了胎气,即将分娩。趁此机会那个部族来攻打,就在丽菇把孩子产下来时,被人冲进了门,一刀捅了进来。
孩子虽然没杀,可也被那些人和她的尸体一起扔进了山岗里。
本来就此完结了,丽菇就算再不甘,最多只能做个厉鬼,成不了大气候。
没人知道,丽菇在得知有孩子的时候,偷偷地给她和孩子做了个草人,她将自己的血和一丝灵力附了上去,做了个催魂幡。枕边人有了异心她自然清楚,只不过女人总是心软的,她还等着良人回头。那个草人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她怕自己生产时有危险而做的。只是没想到,等到的是捅进心肺的刀。
就是这个草人,到头来让她又活了过来,孩子却死了。
为了恢复,她把孩子给吃了,巫女的孩子,即便已经死去,那血肉也是有力量的。然后用尸骨又重新做了个“孩子”出来。没有人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
而后,便是十年蛰伏。
十年后,她操纵着死尸将那个当初攻占她部族的人全杀了,杀光后做成了僵尸,而后凭着一点踪迹,又找到了那个男人,她倒没杀他,只是将他做成了傀儡。
他们便一直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
直到我和苏摩听闻传闻找过去。
有时我看着她抱着那个浑身血红的婴儿对着那个傀儡人温柔说话的场景都忍不住心中发寒。这是从地狱里又爬回人间的怨鬼啊……
幸而她对苏摩的教导很用心,其他的和我们也没多大关系。
可如今这却成了我头疼的原因。她也未免太尽心了。
自古学术法便要承受反噬,越是法力高深的人在术法上越难有寸进。因为他们承受不起反噬的后果。这是此世的法则,天道。人力无可更改。
然而却也有一种方法可以无止境的提升自己的修为。那便是“裂”。
硬生生地分裂出自己的一半神魂,封入自己的血肉做成的替身内,然后将他做成另一个“自己”,欺骗法则,让替身替自己承受反噬。
苏摩正是打算将自己的魂魄扯出一半封入阿诺体内,然后就可以没有顾忌地修炼。他以为这样没事,可我却知道这样做和饮鸩止渴并无不同。
法则是那么好欺骗的吗?
那为何那些法力高深的人不这样做?倘若真的要分裂出一半让法则误以为阿诺是苏摩,然而两个都是一半的魂魄,都是同样的血肉,既然法则会被欺骗,那又有什么能证明谁才是苏摩?!
这就好像我前世被明令禁止的克隆人。克隆人的好处大家都知道,不会有排斥反应、随时可更替、如新生婴儿一般健康有活力的器官。但是为什么所有的国家都禁止克隆人的出现?
我愤怒的想着,而且,在我的记忆中,似乎最后阿诺的确脱离了苏摩的掌控,反而成为和苏摩争斗的存在。
我看着丽菇笑嘻嘻地把一切都准备好,看着苏摩一脸平静地走了进去,进去之前看了我一眼,(“怀若,我需要力量。”)
看着丽菇对我眨了眨眼,说了句,“那殷公子就在外面等一会吧,很快就好的。”而后“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我能说什么?苏摩也知道丽菇告诉他这个亦是没安好心,不过是想看笑话罢了。然而,我们需要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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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菇,我要去游历。”苏摩看着丽菇,淡淡道。
“咦,这就走?”少女诧异地挑眉,而后点点头,“也是,我能教的都教完了,剩下的也是要你自己去努力。”
苏摩点了下头,抱着怀里的阿诺干脆利落地转身。
“等等!”少女突然出声叫住了苏摩,笑了笑,“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教你吗?”
丽菇看着回转身的苏摩,那一霎那的笑容明媚柔软如一个真正的少女。
她突然指了指我,“因为他,”她偏了偏头,认真的看着苏摩,“他对你很好吧?能让你这样的人在靠近他的时候颜色就软和一些。”
“没错,我能看见灵魂的颜色。你比我的命好多了,能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她自嘲地笑了,“我虽然被辜负了,可那是我识人不清,有这样的下场也是活该。”
“可是你不同,有他在身边,你又渴望力量,我才把“裂”教给你,我可不会教那些心地不好的人。我虽然现在不人不鬼,可我是郎德山养大的,就算做鬼,我也是个有良心的鬼!” 说到这里,她的眉高高地扬了起来,眼神冷厉,神色间自有一种凛然傲气。
苏摩静静地听着。
“所以,要珍惜他啊…不要像我一样,等到人都被我害死了,再来后悔……”她叹了口气,瞟了眼苏摩,突然皱眉不耐道,“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要走了吗?看见运气这么好的你我就火大!”气哼哼地不由分说地把门一关,将苏摩和我关在了外面。
我和苏摩对视了一会,突然苏摩笑了起来,(“怀若,丽菇似乎是个好女子呢。”)语声轻快。
(“啊,”)我也跟着笑起来,(“好像是这样。”)
苏摩笑着拉住了我的手,(“走吧…”)
……
纵然这世间险恶无常,可就是因为这些好女子,好男儿,这世间才多了些人情味儿,才让人想高兴地迎接每一日的朝阳,轻快地向着未知的未来走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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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手放在阿诺面前挥了挥,阿诺还是原来木木的样子,对我的动作一丝反应都没有。
我直起身,偏头问苏摩,(“娃娃,你确定成功了吗?怎么阿诺现在还是呆呆的?”)
苏摩仍旧翻看着术法书。
我耸耸肩,将阿诺从桌子上捞起来,抱着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熙攘的人流。
边走边沿路吆喝自己货物的卖货郎,路边叫卖着自家出产的小玩意的摊贩,不远处的榕树下扎着总角跳着皮筋的孩子们,三三两两的你家拿糖子我家拿瓜果聚在一起聊天唠嗑的老人们。端的是太平盛世…
我吐出一口气,几乎是着迷的望着他们脸上或多或少都有的安逸之色。生逢盛世啊……
晚上我依旧是执着不懈地逗着阿诺。
苏摩因着烛光微弱,他的“心眼”也还没有练全,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术法书,无奈道,(“不是说了魂魄和身体磨合尚需时日么,怀若你这样掐阿诺,他也不会逃走的。”)
我叹了口气。
苏摩想了想,(“等我看完这本书,我们便走吧。”)
我摇了摇头,(“难得找到这样小又热闹的地方,这客栈也不贵,何必急着走,我只是有些无聊,在这百年里也早习惯了,等阿诺醒了就好了。娃娃你还是早些看完这些术法书,早些学好要紧。等出去了,难免遇到些料不到的事,我可还是要靠你呢。”)
说着我脸色暧昧起来,(“话说,我听他们说这条街走到尽头就是一家女馆,娃娃你不打算……”)我挤了挤眼。
苏摩脸色蓦然一红,(“怀若你…”)
我大笑起来,(“都是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那事很美妙的,娃娃你别这么排斥。而且……你每日清晨都硌的我难受…”)我猥琐的眨了眨眼,假作失落地叹气,(“如若不是我现在……我倒真想去尝尝。”)
苏摩一挑眉,(“怀若想女子?”)
我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我是想那个女馆的幕后主人。”)
苏摩疑惑道,(“幕后主人?”)
(“据说那个幕后主人从前是中原的达官贵人的男宠…”)
苏摩:“……”
我嘿嘿一笑,揉乱了他的长发,(“睡吧,明日还要早起练剑呢。”)
苏摩默默地躺下,等我睡在他旁边时忍不住道,(“怀若你真的喜欢?”)
我忧郁地应了一声,将已经比我高大的男子搂进怀里拍了拍,(“我的娃娃还小呢,别想这个了,我开玩笑的。”)
苏摩顿了顿,假作用力地捶了我一拳,愤愤地睡了。
我微微笑了,慢慢拍着他的背。
还是不肯碰别人么?都已经七年了……
先前跟着丽菇学艺时,周围没有活人,我也没有注意,可如今出来已有半年,娃娃还是这个样子…
我垂下眼睫,看着酣睡的苏摩。苏摩现在已经可以看的见,体格也逐渐有力,那百年给娃娃在外表上的影响已经慢慢地消失。可这心里的伤痕阴影,怕是要跟着娃娃一辈子了。
不过这事,急不得。反正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我可以慢慢来,迟早让娃娃成为一个男女不忌心智真正成年的人!
在睡过去前,我迷迷糊糊地想着。
我百无聊赖地将阿诺双手握拳,一只手拿着一根小木棍,另一只手叉腰,让他的鱼尾在桌上行走,放佛我前世游戏里见过的那迦一般。
走到杯子旁边,对着杯子嘎嘎怪笑,捏细嗓音道,(“杯美人,算你走运,如今我阿诺大爷看上你了,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跟着大爷走,二,跟着大爷走,你是选一呢还是二呢?…嗯…你不说话我就当你二了啊……你二了?…你真二啊!”)
我正自娱自乐,突然苏摩无奈的声音传来,(“怀若,虽然现在阿诺动不了,可他都知道。”)
我瞟了苏摩一眼,他仍旧在看书。
我握着阿诺的鱼尾将阿诺抱起,一只手指着他的鼻尖,(“什么?你都知道?不会吧,你都知道还给我装傻…”)
我正说的不亦乐乎,突然手指一阵要断开似的剧痛,我大叫出声,只听“噗”的一声洞穿的轻响,有冰冷的液体溅到我脸上,手指也不再痛。
我定睛一看,苏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我身边,一手扶着我,一手牢牢地抓着阿诺的鱼尾。阿诺的手被细细的引线给绑住,他的下颌已经被引线洞穿,刚刚溅到我脸上的就是阿诺的血。
我有些无措地看着拼命挣扎地阿诺,他死死地瞪着我们,眼中满是疯狂的恨意。
“呵…才刚活过来就这么……”苏摩冷冷一笑。
我悚然一惊,迅速地伸手抓住了苏摩微微颤动的手,(“娃娃!”)
苏摩转头望向我,我看了看蓄势待发的他,又看了看已经满脸鲜血还是不停挣扎的阿诺,无奈地叹息一声,(“娃娃别动阿诺,你把他绑紧了交给我就行了。”)
苏摩垂下眼眸,手指一松,洞穿阿诺下颌的引线被收了回来,阿诺呛咳了几声,依然死死地盯着我们。
我接过被绑的严严实实的阿诺,和阿诺对视着微微一笑,头也不回地吩咐着苏摩,(“娃娃你去看书吧,阿诺我来照看。”)
我将手从阿诺腋下穿过将他抱起,对着愤恨的他眯眼一笑,当初小栎那小家伙那么叛逆,还是我弟弟,后来都那么听话,如今阿诺这么小的娃娃,又可以算是我的儿子了,我还不信自己治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