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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七月七,晒成衣’
      大街两道纷纷架起了竹竿,花花绿绿的绫罗绸缎挂满了街道两边,家家忙着从家里搬出衣服来,趁着这日头,去去霉,燥燥湿。
      只是,到了阮姓家族的地头,却有不同风景。据说阮姓贫富之家分南北而居,北阮富,南阮贫。一到这七月七,北阮门外的衣服色泽鲜艳,质地上乘,而这南阮门口却是稀稀落落,衣服也是再普通不过的粗布。
      “仲容,你那些破布就别再往门外挂了。”一位老大娘站在门内朝门外喊道。
      “娘,我这衣服都生霉了,再不晒,就穿不成了。”一位少年从破衣中探出脑袋朝他娘喊着。
      “你这个兔崽子,你那些衣服挂上去不是给那些势力族人看笑话吗?”老大娘躲在门里生气地小声骂道。
      “娘,您不晒出来,他们也知道咱们家是个什么情况,爱笑话就笑话去吧,碍不着咱们。”少年依旧摆弄着那些破布,毫不在意地顶回那些奚笑的目光。
      正在此时,一颗石子咻地飞向本就不太稳固的竹竿,只听几道清脆的倒地声,少年好不容易撑起的晒衣竿连带着衣服一起倒到了地上,一时激起尘土飞扬。
      “咳咳……咳,何人?咳咳……的石子……”少年气愤地向四处张望。
      阮籍从嵇康家中出来,便到街上四处闲逛,脚上踢着石子泄心头的郁闷,想着今日向秀所说之事,不禁私下里琢磨着这嵇康与吕安的关系,真如子期所说那般?若不是,这二人举止之亲昵也不是装出来的,那……
      阮籍还未想清楚就被一人猛地揪住衣袖,阮籍抬眸一看,原是个容貌端正,衣着简实的少年,正想问对方所为何事,就被他拽着来到一户普通房屋门外,那人指着门口七零八落的衣服,竹竿,质问道:“大街上满满皆是衣物,汝怎可在此踢石子取乐?”
      阮籍看着这沾染尘土的衣物,又听这少年所说的话,心里明白是为何事,心想着的确是自己的过错,说道:“是在下的过错,这些衣服确是不能再穿了。”说着从袖间取出一锭银子:“这算是在下的赔偿……”
      “吾不需银子,汝只需将这些衣物洗干净即可。”少年一脸不屑地看着阮籍手中的银子,有些故意刁难,他倒想看看眼前的人会如何应对。
      阮籍一愣,面上不表,心里倒觉得这人甚是有趣,便将手中的银子收回。他蹲下身,拾起地上的衣物,拍了拍,道:“在下不曾洗过衣物,可否让在下带回家中,清洗完衣物后再行奉还?”
      少年见此人言谈不俗,举止有礼却不虚伪,心中早已不计较衣物之事,他正想收回方才的话,却听到周遭邻人无端的指责。
      “阮咸啊,嗣宗想必不是成心的,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呢?”北阮的贵妇人斜着眼看着阮咸说道。
      阮籍虽不喜欢那人的言辞却疑惑那人对自己的称谓,阮咸也是不明白,那贵妇人似乎认识这个人。
      那贵妇人看着阮籍,捂着嘴笑了笑道:“嗣宗自小博览群集,一心钻研学问,想必不会认识我等外亲,只是,前几月,我在你爹寿宴上见过你,年纪轻轻,不仅仪表堂堂更是出口成章,我是想忘也忘不了啊。”
      “原是富贵亲戚,难怪如此相护呢,婶婶……”阮咸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
      阮籍一看便知道这些人皆是自家亲戚,只是有贫富之分罢了。他并不想理睬那个贵妇人的话语,只是想知道,眼前的唤作阮咸的少年是哪门子亲戚。
      “在下亦是阮姓族人,不知阮咸你……”
      “算起辈分,他算是嗣宗侄儿,还得唤你一声叔父,却如此目无尊长。”贵妇人没好气地瞪了阮咸一眼。
      “原是在下的侄儿……”阮籍略带着调侃说道:“好侄儿,叔父定会清洗干净这些衣物。”
      阮咸气得脸色通红,瞪着阮籍不作声,周围的人越聚越多,除了阮系族人,还有些看热闹的路人。北阮的族人皆是站在阮籍这边,指责阮咸不应如此慢待自家亲戚,还有甚者竟说,阮咸晒这破衣丢尽阮氏脸面……
      “吾晒吾衣,妨碍何人?汝等趋炎附势之辈才是败坏阮氏家族名门之风!”阮咸厉声喝道。
      阮籍本来还觉得好玩,如今看自家族人如此亲富嫌贫,不禁有些愤怒,随即应道:“侄儿所言极是,自家族人岂有贫富之分?阮氏家族本应以德才为贵,尔等如此说辞,实是庸俗不堪。”
      众人见阮籍不领情,面上挂不住,正想说些什么挽回颜面,却见一英挺不凡,星眸朗目的俊美男子持剑走近人群,迫其气势所逼,纷纷让开一条道路。
      阮籍不明所以,抬头看到来人,笑道:“子上兄。”
      司马昭本是跟着兄长前往兵营办事,回来途中却见百姓聚众喧闹,便前往一探究竟,却没想到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
      司马昭连忙走上前,站在阮籍身前,冷眼看着周遭的人,墨瞳中的寒意震得众人纷纷退开。
      司马昭转向阮籍,仔细端详着眼前的人,问道:“受伤了吗?”
      “恩?”阮籍有些懵。
      “发生了什么事?”
      阮籍拉过司马昭,笑了笑道:“无事,我来为你介绍,这是吾侄儿阮咸。”然后,看向阮咸道:“这是子上兄,吾生死之交……”阮籍看了眼司马昭,像在确认他们的关系,司马昭愣了一下,连忙点了点头,眼睛看着阮籍,透着些许温柔。
      “子上兄。”阮咸经过方才之事,已将阮籍当做知己好友看待,对这器宇不凡之人,瞬时有了结交之意。
      “阮公子”司马昭回道。
      “今日本少爷甚是高兴,请两位去喝酒,如何?”阮籍大笑道。
      “好。”阮咸道。
      司马昭看着阮籍飞扬的眉宇,心情不禁舒畅起来,心想着晚点再回去向兄长复命,也点了点头。
      “那这些衣物……”阮籍突然想到还有衣服这档子事。
      阮咸从阮籍手中拿过那些衣物,扔到地上:“身外之物,大可再换一身,叔父可得接济接济侄儿这身破衣裤。”
      阮籍笑了笑:“那是自然!”
      两人互看一眼,皆开怀大笑,一旁的司马昭也不禁微扬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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