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爱》就是烦钱

28、第二十八章 情

　　漫漫青竹，白衣相对而立。
　　阮籍微愣，看着眼前满眸情意的嵇康，脑中掠过司马昭吻向他的画面，心口处竟颤动得发痛，他闭了闭眼，心底翻涌的情绪被缓缓压下，复再睁开之时，眼中一片清明。
　　“嗣宗？”嵇康担忧地唤道。
　　阮籍退开嵇康的怀抱，平静道：“我与叔夜乃神契之友，你我同是蔑视礼法，向往自然道法之人，嗣宗对叔夜确有仰慕之心，惺惺相惜之意，”阮籍叹了口气，复道：“却无半点独占之欲。”
　　嵇康眸中泛起苦涩，沉声道：“嗣宗心中…已有所属之人？”
　　阮籍心中不忍，别开头，轻声应道：“心中已有一人。”
　　“那人…”嵇康欲言又止，他心中早已有了解答，那日他亦是看出了些端倪，却未想…
　　阮籍叹了口气，想开口劝慰几句，却被一道清冷的声音唤住。
　　“子上？”
　　司马昭敛下眸中几分沉色，悄然松开紧攥的掌心，若无其事地缓缓走向阮籍，柔声道：“府中未寻到你，听白风言说你在此处。”
　　司马昭话虽对阮籍，眼眸却明暗难辨地看向嵇康，两人眸色微动，虽未发一言，却是剑拔弩张，此番场景倒未被阮籍看到，他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转过身对嵇康道：“叔夜，我先回府，改日…改日再叙。”
　　嵇康强自压下外露的情绪回道：“好。”神色黯然目送阮籍远去……
　　阮籍走向司马昭，还未走到司马昭身侧，就被那人拉了过去，紧紧地握住掌心，头也不回地带着他离开此地。
　　回府途中，阮籍低头思索方才嵇康那一番深情话语，心里除了震惊之外，亦有几分叹息，几分释然，还有几分庆幸……在司马昭表明心意之前，他对两人所生之情并不甚明了，之后的种种也不过是随心而动，并未思索良久，而今日叔夜所言让他更加清楚对司马昭与对他人不一般之处。因此，在嵇康与吕安亲密无间之时，他会选择离去，却在司马昭与王戎相谈甚欢之时，一反常态地分开二人。
　　还有……便是在子烟流露出对司马昭爱慕之意时，心里亦是不愿将二人相提并论，更遑论将司马昭让与他人，而这便是因爱而生的独占之欲。相对之下，他对于嵇康的亲近并不厌恶，这是源于对嵇康的喜爱，却亦止于此，再没其他心思……
　　阮籍看向一路上一言不发的司马昭，忆起两人在司马府中的亲密，脸上不由有些发烫，心口处砰砰作响，难以平静，他的每一次亲近都能让阮籍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不知何时，司马昭已成了阮籍心中的那一人，唯此一人，便愿一生。
　　“今日为何独自去了竹林？”司马昭走在前侧，右手依旧紧紧握住阮籍的手，突然开口问道。
　　阮籍微愣，想了一下，回道：“叔夜琴技了得，天下闻名，我自然是虚心求教去了。”
　　司马昭没有回头看他，只是牵着阮籍向前走着，步伐微微有些快。
　　阮籍偷偷看了看司马昭的侧脸，眼睛眨了眨，转言笑道：“叔夜，吕安皆喜选址于竹林拨弦弹曲，如今想想真是有先见之明。纵是万般繁华也不如眼前幽静，要是年过半百，便在竹林安置一屋，屋外栽种些花草，子上你说……”
　　清亮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停住脚步对上那张比往日冷峻的面容，一时怔愣。阮籍自知心虚，毕竟今日之事并未对司马昭言说实情，今日他会出现在竹林本是受了嵇康之邀。而这些，他自是不会告知司马昭，便顾左右而言他，本打算将此事揭过……
　　“嗣宗。”司马昭的声音比平日冷了许多，他打断阮籍的话，转过身紧紧盯住他。
　　司马昭眼底墨色翻涌，冷厉的轮廓在寂静的竹林中越显凛意。
　　看着司马昭的模样，阮籍微微动了动唇瓣，意欲将今日之事老实交待，却听司马昭说道：“曹氏失手，必不会善罢甘休，嗣宗该知此地并不安全。”
　　阮籍微微松了一口气，心中却略微失意，他撇了撇嘴角，漫不经心地应道：“知道了。”
　　司马昭墨瞳微暗，目光转向方才走出之处，眸色渐深。
　　两人同行回阮府，途中未再交谈一言，阮籍在路上想着方才司马昭所言亦是为自己着想，心里憋闷瞬时散了不少，转头却见司马昭薄唇紧抿，脸色并不是很好，觉得有些奇怪。他想也未想，伸手便搭上司马昭额头，眉头皱了皱道：“可是受了暑热？”
　　与此同时，司马昭迅速向后退了一步，手掌瞬间格挡住靠近的手，却在相触的一瞬间，停了下来。
　　阮籍诧异地看着司马昭，见他的目光由警惕转为懊悔，伸出的手缓缓放了下来。阮籍的面容有些僵硬，他侧头看向另一边，半晌后，开口问道:“子上，可是后悔了？”
　　司马昭一听此，心中更是懊悔，他常年跟随父兄征战在外，少年成名，沙场之上刀光剑影，血色弥漫，处处暗藏杀机，若是稍失警惕，必是死路一条。因此，警惕之意便像刻入心底，根深蒂固，方才亦是陷入沉思，才如此反应。只是阮籍不知，若是换做另一人，恐怕面对的便不单于此，而是司马昭腰侧的长荥了。
　　司马昭着急牵住阮籍的手，墨眸深深：“我司马昭何其有幸，能得嗣宗之心。方才只是…嗣宗莫气。”
　　阮籍转头看向他，本来有些介怀，却见他眉头紧锁，毫无平日里那般冷静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我才不像你，本少爷心胸宽广，不与你计较。”
　　司马昭见阮籍笑了，心里才算放下心来，上前猛地吻了又吻阮籍的眼眸，吓得阮籍赶紧闭紧眼睛，等他停下之后，眼睑处一片通红，像是抹上了一层胭脂水粉。气得阮籍狠狠瞪向他：“你做什么！”
　　司马昭满意地看着阮籍眼眸处属于自己的痕迹，嘴角牵起一抹邪笑，道：“嗣宗偷偷与人幽会，还企图托辞隐瞒，因方才之事相抵，为夫不过略施惩戒罢了。”司马昭加深笑意，逼近阮籍邪肆道：“嗣宗莫要再犯，否则……”
　　“你…你…否则如何？”阮籍又吃惊又心虚地退后一步，眼眸微转向一旁。
　　“否则，为夫便在行夫妻之名之前先行夫妻之实，以正夫纲。”司马昭轻挑了阮籍的下颌，倾身吻了吻他的嘴角。
　　阮籍羞恼，自己怎么说也是堂堂男子汉，竟被司马昭这般调戏，对司马昭的愧意顿时烟消云散，当即扯住眼前人衣襟，学着那人方才的动作，硬是吻了司马昭几下，结束之后还得意非常地瞥了司马昭一眼。
　　司马昭未想到阮籍会是如此反应，意外地得了几个香吻和那眼波流转的一瞥，瞬时眼眸幽暗，沉了又沉，忍了又忍，把人一下横抱在怀中，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阮籍皎白的脖颈处，哑声道：“嗣宗，此时莫要诱引我。”
　　诱引？阮籍愣了愣，他似乎是调戏了司马昭不是？怎么会是诱引？
　　“说什么胡话，你快放我下来！”
　　司马昭笑道：“怎么能放？本是嗣宗挑起，现在难道想要放着不管？”
　　阮籍气结：“我挑起何事？是你行事在前。”阮籍气不过这人明明先调戏的他，现在反倒要让自己负责，是何道理？
　　司马昭盯着阮籍看半天，叹了口气：“罢了，是我自作自受。”眼神幽怨着，看得阮籍心虚不已，仿似夺了对方什么珍宝似的。
　　“既如此，我也不为难嗣宗了。”说罢，一言不发便堵住阮籍的气息，狂暴而不失温柔地碾过那淡色，美味的唇瓣。
　　“你……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