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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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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公主和皇后卫子夫坐在厅中布置着酒菜,卫青坐在一旁逗弄着八岁的外甥太子刘据,卫皇后的两个女儿卫长和长孙在一边开着交子,一边一同等待着汉武帝的驾临,只有霍去病一个人半卧在隔壁的小室内看书。
卫长公主看了一眼周围的长辈,轻轻给妹妹打了个眼色,悄悄走到霍去病的身后,一本一本拾起散落在周围的几本书在几子上摞好,斜眼看着霍去病,“表哥,你在看孙武兵法?那天父皇问你的时候你不是说不看的么?”
霍去病不耐烦有人打扰,略抬了抬头看见是卫长,不好发作,只轻轻哼了一声,“是,兵不法常,不代表不用兵法。”
只这一句,卫长已经是兴奋的满脸通红,不敢再打搅表哥看书,只安静地坐在一边呆呆地看着霍去病半边侧脸发呆,只觉得表哥的眉是那么的黑,鼻梁是那么的挺,浓睫掩映下的眼眸又黑又亮!比起那些体魄如熊的将军们他是那么的清秀脱俗,而与那些酸腐文人相较,他又是如此的英武威风,卓尔不凡。她瞧着瞧着,只觉得甜蜜的感觉就要从心里漫溢了出来,想到那天听到的那首民歌,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唱了起来。
这边卫子夫一边整理着碗碟一边皱着眉头,“李延年真的是这样对皇上说的?”
平阳公主把手里的筷子在桌上一敲,“那还有假,:“生男无喜,生女无怨,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在场的太常,丞相都听见了!皇上当时的脸色就不好呢!”
“皇上宠他的妹子,他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卫子夫看了一眼卫青,平阳公主一把把她拉了回来,“你别看他,他这个人可有可无的,没一点心思!依我说他们家一个杀猪的出身没有本事出去为皇上建功立业,就只在作践我们身上下工夫,怕就怕皇上多心啊!”
“不至于吧?卫青的大将军是他一滴血一滴汗拼出来的!”卫子夫愁上眉头。
“你啊,也是一个没心思的!”平阳看了一眼卫青,伏到卫子夫的耳边,“我倒有一个好主意!你瞧那边。。。。”
卫子夫回头就看见女儿坐在霍去病的身边相伴,当真是男的英武女的俏丽,温柔甜蜜之态让人一见便知,活脱脱一对璧人儿,不由得也笑了。“我瞧姐姐这个主意很好!”
“可不是?去病新封的骠骑将军,他要是娶了卫长,那就和我们又亲了一层,看他们姓李的还敢乱嚼舌头!”平阳公主得意的一拍手,“瞧,皇上来了,我这就和他说!”
“别!先吃了饭再说!”卫子夫连忙拉住平阳公主。
“我晓得!”
汉武帝今天兴致很高,卫青、霍去病,姐姐还有皇后、太子都在身边,其乐融融,一天烦心的事情都一扫而空。卫子夫看了一眼平阳公主,“卫长,带着弟弟妹妹出去玩。”卫长不舍地看了一眼霍去病,行礼而去,小女儿的娇态看在卫子夫和平阳公主眼里,不禁相视一笑,卫子夫给汉武帝夹了一筷子菜,“皇上,去病冬天就要满二十了,也该成个家了。”
“噢,好!你们说说看,谁家的姑娘配得上我们的冠军侯阿?”
平阳公主连忙接上话茬,“什么别人家的姑娘,皇上身边的卫长不都十五了?他们是中表之亲,青梅竹马的!”
汉武帝瞥向卫青,眼光又扫向卫子夫,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转向霍去病,“冠军侯如何看啊?”
霍去病本来闷声喝酒,他本性少言,此时含月百寻不觅,本来烦躁,听见姨母皇后和平阳公主居然把小妹妹卫长推到自己这边,一桌子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抿了抿嘴唇木然叩头,“去病以灭匈奴为任,今边疆尤烽烟四起,去病不敢谈论婚嫁。”
汉武帝满意地仰天大笑,没有比霍去病的回答更好的了,“好!好!有志气!匈奴不灭,何以家为?不愧为我大汉的冠军侯!来,去病好久没有看你舞剑了,你舞一段以助酒兴!”
“是,皇上!”霍去病如蒙大赦,立刻起身到院中。
平阳公主和卫子夫面面相觑,平阳尤自不死心的给汉武帝斟满了酒,“皇上,卫长和去病那不是天生的一对,去病性子冷冷的,可他小时侯还抱过卫长呢!可不是天赐的姻缘?”
“小时侯?小时侯朕还说过”金屋藏娇“呢?”这一句话让一桌人都吓呆了,汉武帝也觉得拿陈阿娇出来比较实在有写过分,拍了拍长姐的肩膀,“姐姐就不要为小孩子的事情操心了,朕还有事,先去了!”众人这才回过神来,行礼相送。
卫青从地上爬起来,埋怨平阳公主,“你这是干什么?皇上那日听了李乐师的歌谣心里头。。。。。”他不敢说有芥蒂,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现在和皇上提卫长和去病的婚事,可不是映正了卫家霸天下的说法?”
“好了,姐姐也不是为了你好?”卫子夫看这个忠厚兄弟居然敢埋怨长公主,连忙劝慰,“不要着急,去病是我养大的,就算他不娶卫长难道就不是一家人了?”
“是。”卫青放松地坐下,“他寡言少语却是有情谊的人。”
“我瞧他是人大心大。”平阳公主知道这桩婚事再是无望,不由得埋怨地望了一眼正在收剑进来的霍去病。但是卫青和卫子夫都这么说她也不好多说。
“父皇走了?”卫长带着弟弟妹妹跟着霍去病进来,坐在霍去病身边给他斟酒,“表哥喝酒。”看见霍去病额上有汗,又伸出小手为他搽拭,霍去病想到刚刚拒婚的情形,看着卫长羞红的小脸,心里不由得一紧,连忙避开,自己用袖子擦了汗,“我自己来。”顺手掏出几个箭头递给太子刘据,“匈奴人的,给太子玩儿!”
“小心别割了手!”卫子夫连忙去夺,太子却抢先藏到了怀里,“不,据儿要!据儿还要和去病哥哥去骑大马!”
霍去病把太子扛到肩上,“那我们去了!”
卫长轻扯他的袖子,“哥哥,带我去!”
霍去病轻轻甩开了手,“我照顾不了你们两个!”说罢抱着刘据扬长而去。卫长不由得眼圈一红,用力吸了吸鼻子才止住眼窝里的泪珠子,无声地偎依回母亲的身边,卫子夫亲吻女儿柔软的长发,无声地叹息了一声,远眺汉武帝离去的方向,心中暗自叹息,这世上最最无奈的就是男人的无情啊!
平阳公主抚摩着卫长的小手,“小卫长别伤心,舅妈让曹襄带你去好不?”
小卫长头也不抬,只是摇头。平阳公主笑着骂,“天底下的好男孩多的是,咱们别理睬那个小妖怪!”
卫青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这是什么话,孩子气!”
平阳本最忌讳的就是自己比卫青大了五岁,听见丈夫这样带着宠溺的一句话不由得心花怒放,回头对着丈夫似娇似真地嫣然一笑。卫子夫本也在笑,却听见卫长起身幽然叹息,“舅娘,这天下的男人虽多,但是却没有一个能比的上去病哥哥的。。。。。”言罢径自逶迤离去,幽怨的歌声自曲深的宫院中回荡,卫子夫听得正是那天曹襄进来是说的那首说民间女儿仰慕冠军侯的俚歌。。。。。
昔有霍家奴,姓冯名子都。
依倚将军势,调笑酒家胡。
胡姬年十五,春日独当垆。
长裾连理带,广袖合欢襦。
头上蓝田玉,耳后大秦珠。
两鬟何窈窕,一世良所无。
一鬟五百万,两鬟千万余。
不意金吾子,娉婷过我庐。
银鞍何煜耀,翠盖空踟蹰。
就我求清酒,丝绳提玉壶。
就我求珍肴,金盘脍鲤鱼。
贻我青铜镜,结我红罗裾。
胡姬前置辞,使君一何愚。
使君自有妇,胡姬自有夫。
东方千余骑,夫婿居上头。
何用识夫婿,白马从骊驹。
青丝系马尾,黄金络马头。
腰中鹿卢剑,可值千万余。
十五府小吏,二十朝大夫。
今为大司马,专领羽林军。
为人结白皙,髯髯颇有须。
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
坐中数千人,皆言夫婿殊。
在座的三人不禁都目瞪口呆,卫青重重地一顿足转身离去,平阳公主看了一眼卫子夫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连忙尾随卫青而去,只留下卫子夫心乱如麻,象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依持,瘫坐在了地上。
卫青刚出了未央宫门就看见霍去病牵着马正在等他,看见他出来低着头过来,“我想明天搬到舅舅家去住。”
卫青一愣旋及明白了他的意思,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叫舅娘给你安排。”
“我今晚就和姨母说。”
平阳公主追出来正好看见霍去病带着太子绝尘而去,问卫青“他和你说什么了?”
卫青回过头来看见妻子就站在身边,“我以为你和姐姐还要说一会子话,回去你准备一下,去病明天搬到我们府上。”平阳公主瞥了一眼霍去病离去的方向,恨恨地骂“这小妖怪,还真绝情!”回过头来在卫青的头上重重一点,“你要他搬到我们府上可不是要气死我么?”卫青无可奈何地低笑,不出声地听着这位公主妻子唠唠叨叨地数落,知道她并不真的厌弃霍去病,只不过是公主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