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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灭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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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杀人夜。
家家户户大门紧闭,空气中隐隐弥漫着铁器森冷的杀意。忽而,远处一声长啸,只见树影幢幢之中似是有无数黑影一闪而过,向着京都北面急奔而去。
子时三刻,忠勇侯府。
“父、父亲!来了……来了啊!”
书房门被“砰”的一声打开,一个满身横肉的男子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却不想被门槛绊了一跤,狠狠摔在了地上。
忠勇侯萧远负手立在书房里头,本就不甚明亮的烛光随风颤了颤,忽明忽暗。他狠狠皱了皱眉,看着摔在地上的儿子,怒道:“堂堂侯府世子,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你大哥呢?来信儿了吗?”
“萧慎那儿一点动静都没有!他跟着九千岁这么些年,帮着家里什么了!怕是那颗心早就向着九千岁了……父亲!父亲您要救救孩儿啊!”那团肥肉连滚带爬的一把抱住了萧远的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就求了起来。
“救?现在想起让我救了,你当初犯下事儿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萧远一掌重重拍在了桌案上,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爱子,“九千岁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说你和她抢什么!”
“我……”肥肉张口还想再辩驳些什么,却只听着“噗嗤”一声,也不知怎么的竟是说不出话来了。
只见着,眼前的父亲惊愕的瞪大了眼,就那么愣愣的盯着自己,仿佛像是他身上有着什么惊天的事情,却也待不得他再细细确认,只觉得喉头一痒,蓦地喘不上气儿,然后,便是再也没有了思绪。
一截白森森的刀尖儿,突兀的生在了他的咽喉。无声无息,一刀毙命。
“你——你们……怎么敢——!”萧远瞪圆了双眼,巨大的愤怒让他整个人都抖了起来,直直的指向了那个手握长刀的人。
那人,锦衣玉袍,金冠玉簪。面上戴着掐丝珐琅飞翅半边面具,衣上描着尖牙利爪的穷奇,明明已是初夏,却好似有着寒霜一般笼罩在他身上,生人勿进。
那人冷冷看了萧远一眼,手腕一翻抽回长刀,只见鲜血如雾如柱争先恐后的从那开出来的伤口中喷涌而出。书房内,很快便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是谁!是谁给你们的权利!九千岁还以为自个儿能遮天了吗!这可是先帝爷钦赐的忠勇侯府,岂容尔等在此放肆!明儿个早朝,老夫定要与她在万岁爷面前好好说道说道!”萧远涨红了脸,随手抄起桌案上的砚台就要掷过去,却是在脱手的瞬间堪堪转了方向,重重砸在了地面上。
对面,那戴着半边面具的锦衣人仿佛是没有看见一般,慢条斯理的自怀中抽出一条雪白的丝帕,慢悠悠的擦净了长刀上沾着的鲜血,扔了帕子,收了刀。殷红的薄唇忽然一咧,露出了一排白森森的牙。
就在帕子落地的瞬间,只听着后院传来一声巨响,不知谁大喊一声“爆炸了!着火了!”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道道人影掠过书房的窗户,郁郁葱葱的参天古树发出沙沙的声响,随即便听着女眷们的惊呼和男人们的怒吼,惊扰了夜晚宁静的京都。
“混账!九千岁想要干什么!这是忠勇侯府!忠勇侯府!”萧远怒不可遏,伸手就取了墙上挂着的宝剑。想他萧氏一门名镇沙场,他就不信今儿个会败在眼前这个阉人手里!
眼前的锦衣人长刀出鞘,刚喂了血的刀刃泛着幽幽蓝光。脚下,是最爱儿子的尸体,鲜红的血仍旧汨汨的从伤口中流着。身后,是火光冲天的后宅。惨叫声,怒吼声,奶娃娃惊天的哭声,混杂在一起生生勾画了一副人间地狱。
萧远紧了紧手上的长剑,鼓足了气只待伺机而动。
今夜,他唯有杀出一条血路。
这么想着,萧远提了气,怒喝一声冲了上去。
他,必须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