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凡世异变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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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间异常充盈的灵力，令鹓糅心惊，她眼中所见的一切，皆是此世不曾见过的景象——不高的丘陵此起彼伏，就连满地的泥土都带有几分神异，丘陵上面长着奇异的植物，散出惑人清香；云禽古兽，或者说上一纪元随处可见的禽鸟正啄着果实；丘陵下溪流潺潺，一群并无灵力的寻常村民在浣洗衣物……一切都很和谐，唯独空中高悬的石台似是突兀镶嵌在半空，与外界格格不入，诡异万分。
这是朔兄以无边法力化成的幻像，曾经真实存在的，上一纪元。
鹓糅立在石台上俯看这片大地，若有所思，正下方的某处低谷上坐落着灵锦竹搭建的屋舍，异常充裕的灵力缭绕其上，遍地的青珩草于门前密密簇拥着。她记得古籍曾记载，灵锦竹与青珩草皆是古时的仙草，极其珍贵不凡，她摇头，无声的叹息。
此纪有市无价的灵草仙药，在上一纪元却如阶前野草。
此纪世间罕见的珍奇古兽，在上一纪元也只如普通凡禽。
朔兄拍了拍她的肩，指着下方某处道，“你看。”
鹓糅沿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处丘陵上灵力骤然聚集，转瞬间竟升起一道巨大光柱，那光柱璀璨夺目，却又含着暴虐的煞气以及浓烈的时空之力。
“这个位置……”鹓糅蹙眉，凝神思考，心中灵光一现，恍然道，“这是玄云宗后山的青云峰。”
朔兄不置可否，只是望着光柱道，“纪元之末，道则紊乱，便会显现连接不同时空之通道，就像这样。”
几只灵禽误飞入光柱内，来不及挣扎，就在漫天光华中凭空消失。
鹓糅惊疑，“这光柱……是连接其它世界之入口？”
“正是，今夜后山出现的异动，便是这种光柱。”朔兄答道，转身对上鹓糅一副求索的虔诚表情，他又道，“自第一道光柱出现起，三千世界便开始剧烈变动，溃散，继而又重组，直至湮灭。”
阴阳变动，画面飞转，时空之力彻底紊乱，大地上不断的生出巨大光柱，伴随着光柱的出现，陆地隐隐有分开之势。
鹓糅环顾，数十道巨大光柱伫立着，直插天穹，天地间的灵力源源不断的涌入光柱，待此处灵力稀薄到一定程度时，大地竟出现巨大裂缝，世界竟由此分化，道则也在两方天地中逐渐分开。
鹓糅思忖，每一次纪元更迭，都要消耗如此庞大的灵力，难怪此世灵力的充盈程度远不及上一纪元。但若如此继续，天地本身的灵力又能维持到第几纪元，灵力一旦耗完又会如何，她不禁问道，“一直持续，最后会怎样？”
纪元不断更迭，灵力不断损耗，那一直损耗下去，会怎样？
朔兄闭目轻叹，周身蓝光大作，场景骤然飞转，纪元更迭的一幕幕都变得模糊起来，他漠然道，“也许会消失，也许世间再无灵力。”
伴随着这句话，飞转的场景如轻雾一般消散，映入眼中的，又是玄云宗后山熟悉的场景。
鹓糅上下四顾，最终停在了青云峰方向，她凝神思索，猜测道，“第一个光柱，是在这里形成，此纪元也是，对么？”
朔兄双眼微眯，绕有兴趣地打量起她来，他知鹓糅天生神异，敏锐非常，于是笑问道，“还猜出什么了？”
“此世……虽然灵力稀薄了许多，但变动的规律，却如上一纪元一样。”鹓糅心中一凛，惊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朔兄轻笑，语气随意地道，“大概，是师尊做的吧。”
鹓糅惊愕，平日封越提到这些话题时，情绪总有一丝波动，而朔兄，却平静地过分，就连声音也如往常一般淡然平和。此时，她竟有一种错觉，仿佛这些事，都是别人所经历的，仿佛这些人，从未在朔兄心中激起半点涟漪。
鹓糅心中一阵酸涩，不知为何，竟不想多问，于是她轻声道，“趁天还未亮，我们回去吧。”
朔兄点了点头，蓝光一闪，二人的身影便已消失，与此同时，山洞里的枯草堆，草编和铃也消失不见，仿佛不曾有人来过。
厢房内，封越立在窗前，窗大开着，房门也未关闭，寒风吹得烛火明灭不定，他的影子也在光与暗之间摇曳。
几个时辰前，朔兄的幻身突兀消失，不免令他担忧，这方世界，能影响得朔兄的幻身消散的，应该也只有天地本身了。
他隐隐有所预料，外界的异动，使得他不安。收起桌上的玉简，他便外出查看，正欲踏出房门，方才的异动、以及朔兄布下的所有术法突然都无法感应，就像是没有丝毫预兆地消失了。他停下动作，右拳不由得紧握，指甲一点点嵌入手掌，刺痛，漫延开来。
风，沿着他的面颊刮过，他立在门楣外，低着头。烛火的暖光在他身后晃动，而身前是阴冷寒夜，他仿佛身处夜与昼的边缘，变幻莫测。
嘭的一声，烛火被风扑灭，整个世界仿佛暗了下来，他缓缓松开右拳，足尖轻点，飞身跃上古树。
五人合抱的古老桐树，高可擎天，最高处的树梢上，封越稳稳地立着，背后是一轮巨大的冷月。少年的身影镶嵌其中，苍白月色，给他莹润的肌肤覆上冰玉般的冷光，轮廓更加深邃冰冷。
古树参天，映着冷月，月中的剪影明暗交叠，空灵飘渺。
封越双眸微阖，凝神感应，周身灵力如莹星跳动，化作丝丝气流，不断涌向各处。
忽然，他睁开双眸，身体随即化作流光，冲向后山方向，而此地只余树叶在风中颤动。
逐渐接近后山，封越心中愈发不安，十多年来，他第一次感应不到朔兄的气息，他不明白究竟什么事情会如此来不及反应……不待他探索出什么，冲天而起的白色屏障便挡住了他，他恍然惊觉，玄云宗与后山之间，本是护宗大阵，每到亥时便自动开启，辰时消退，方才真是紧张到连这都忘了。
他急忙退开几步，死死地盯着这法阵，护宗大阵他自是破不开，他深知若是取巧，只怕还没通过这几重屏障，巨大的动静就会将长老们招来，到时，又是一场麻烦。
真是……进退两难。
一点流萤飞过，封越伸手去接，那流萤便化作一缕蓝光，缭绕在他修长的指间。
“朔兄……”封越端详着这缕蓝光，这是朔兄的一丝本源灵力，此时还尚未湮灭，感应到本源灵力携带的信息，他一颗心反而定了下来。
封越随即施法遁走，就在返回的过程中，他不断地感应到有长老在接近后山。
穿过桐树林，便是弟子们的居所，封越落在地上，望了眼一旁的石碑，今夜的异动十分隐秘，玄云宗众弟子仿佛无人察觉到，这一排排的厢房格外安静。封越未再用法力，他轻轻走过这些厢房，仔细感应朔兄布下的术法，这些术法果然已开始恢复，他走过自己的厢房门口，略微停顿，便又向幽深处走去，最终他停在鹓糅的房门口。古旧的木门依旧大开着，被风吹得微微扇动，烛火早已熄灭，里面漆黑一片，没有丝毫人来过的痕迹。
封越手一挥，烛火便重新点燃，他行至窗前，不管开着的房门，只是静静地立着，良久不动，不知所看何物，亦不知所思何事，垂落在袖摆中的手，不自觉地又攥起。
呼呼两声，房内的五盏烛火全部燃起，厢房一时透亮。
封越转身去看，冷不防有人扣住他手腕，他条件反射地挣脱，可全身法力却都被如数卸去，那人一眼便看到他掌心的几个月牙状红痕，于是戏谑的声音响起，“诶，小越这是，在担心为兄？”
封越这才放松下来，任手腕被朔兄扣住，他本就生的极美，双眸深邃而冷澈，即使是在山雾笼罩的寒夜，也清亮如疏星朗月，纵是眉宇紧锁的凝重神情，也有一种别样的动魄惊心。此刻，他紧绷的眉头舒展开，嘴角噙起一丝笑意，在暖色的烛光中，绽出异彩，连轮廓似乎也柔和了几分。
朔兄默默地将视线转向还在门口的鹓糅，鹓糅耸了耸肩，进门，再将门插好，然后淡定地坐在木椅看起书来。
看着在朔兄的法力治愈下逐渐消失的红痕，封越嘴角抽了抽，“……是啊，你和阿糅去炼器阁便杳无音讯，炼器阁有几十道法阵保护，我很是担心你们被困在那里。”
法力都快耗尽了还贫嘴，朔兄突然很想给他一个爆栗，然而，在看到拐角椅子上看戏还做鬼脸的鹓糅时，他笑道，“还好，炼器阁法器众多，你阿糅妹妹留恋不已，不肯离去，竟赖在里面睡觉，为兄只能等她睡醒再将她拖回来了。”
躺枪的鹓糅，“……”
封越想抽回右手，朔兄却并未松开，他能感受到异常强横的本源灵力正源源不断地自掌心传入体内，明明朔兄的法力被克制此刻才略有回缓，现在却在帮他恢复，他一时有些发怔。
“下次记得，别一次用这么多法力。”感受到封越的法力已完全恢复，朔兄才松手。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凡世异变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