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五十章 剖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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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启平很晚才回了季白的微信消息，大手术留观，他今天又不能回家了，季白悄悄松了一口气。在他没有想到的时候，赵启平已经搞定了他的大后方，相比赵家的通情达理民主豁达，季白自认自家的妈是没那么容易被说服的，他的家庭背景在成长过程中带给他的便利也将成为他自由选择过程中的最大阻碍。
季母没有同意让季白驱车去次子家会面的提议，执意要到他的住所附近来，季白无奈只能定了家附近的一个饭店包厢。
第一眼看到季白，季母就红了眼圈，“你看看你，这才多久，你怎么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了！”
季白拉开椅子坐下，拒绝了服务员想为自己倒茶的动作，自己提壶倒了半盏茶，示意服务员出去，才开口说道：“妈，我做刑警的，干我们这行的小嗑小碰那是正常的。”
季母忍不住拿餐巾纸擦眼睛，抱怨道：“所以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别干这个了！你从来都不听！”
季家二哥给母亲递餐巾纸，劝道：“妈，三儿愿意做那个，他这么大个人，你别把他再当孩子了。”
季母立刻转火：“我让你照顾好他，你怎么照顾的？啊？人受伤了你还不知道！要不是老周他太太发了一条朋友圈，我都不知道！”季白和他二哥低头交换了一个眼神，面露苦笑。
“还有你！为什么不住到家里去？你二哥给你准备了房子你不住，非要和人合租！”季母将之前的不满都说了出来，“过年的时候我看你半夜和人打电话聊得挺欢的，你也说要在海市安顿下来，当时我以为你有女朋友了，现在看起来受伤了也没个人照顾，这女朋友也是没影儿的事！你要当警察，我不拦着你，但是还是回帝都去！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放心一点。”
季家二嫂见婆母很是激动的样子，连忙倒了一盏茶递过去，劝道：“妈，你喝口茶润润嗓子，别生气，有话慢慢说。”
季母对儿媳妇的面子还是给的，接过茶，喝了一口，也不说话了，就看着季白。
季白和他二哥交换了一下眼神，在和赵启平表明了自己的身世以后，季白周末曾经带着赵启平去他二哥家吃了一次饭，算是正式介绍赵启平给他二哥二嫂认识。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季家二哥二嫂却也已经心知肚明，那位赵启平医生，应该就是自家三弟同居一室打算共度一生的人。
季二哥初次认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很是震惊。即使他们的家庭能接纳两人的关系，但是国内的大环境和季家的家庭背景都不太能容许两人公开关系，长期走地下，这两人又能坚持多久呢？
季家二嫂倒是更为坦荡一点，她是海市师范大学的社会学教授，对于这样的事情秉持着非常宽容和公正的态度，却也没有一味鼓励两人一定要坚持，只是将他们可能会面对的社会压力和责难都一一陈述，帮助他们厘清调适和解决的方法。
社会的开放程度越高，对于非主流生活方式的接纳和认可也会越来越好，只是无论如何，季家二哥都不希望自己的弟弟去当这个出头鸟，私底下也不是没有劝过季白慎重考虑和审视与赵启平的关系，季白曾经不无担忧地说过：“我自己是很明确自己的感情和未来的问题的，我唯一担心的是小赵，他是被我拉下来的，之前他交过女朋友，我怕他到头来会怨恨我。”当时季家二哥二嫂看着一脸郁闷的季白很是惊诧，他们绝对是精英的弟弟居然也会为情爱所烦恼？
季白在今天和赵母会面之后，这些烦恼和问题早已烟消云散，想到赵启平的坦诚和坚持，他向季二哥使了个眼色，清了清嗓子，说道：“妈，我是打算在海市安顿下来的，我也确实找到能和我过一辈子的人，只要你同意，过完年我就打算买房子了，当然，你要是不同意，我也照样会照我自己的安排去做。”
季母一阵激动，放下手里的茶杯就说：“你能定下来就最好了！我怎么会不同意啊？是哪家的姑娘？做什么工作的啊？是海市本地人？”
季二哥连忙给他妈夹菜，说道：“妈、妈，你别激动，你先吃菜，慢慢问，不着急。”
季母笑着拍了一下次子给她夹菜的手：“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啊？”转头看了看一边的儿媳妇，“是不是啊？知道了也不和我说！”
“我们之前一起吃了一顿饭，妈，您别着急，您听季白慢慢说。”二嫂忙着打圆场。
季白很认真严肃地看着季母的眼睛，“妈，他是海市本地人，是六院骨科医生，父亲是J大物理系的教授，母亲是中科院的教授级高工，父母目前都在西北的科研基地工作。”
季母一脸惊喜，“那不是挺好的！书香门第，父母都是知识分子，什么时候带她来一起吃饭，介绍我们认识啊。你为什么还担心我不同意？你妈我是那么挑剔门户的人吗？”
席上的三人都没有说话，季母看了他们一圈，对着季白疑惑道：“这姑娘有什么问题？年纪比你大？离过婚？还是……还有孩子？”
季母已经说出了她所能想到的最大障碍。
季白早有准备，拿出手机，点开六院官网赵启平的介绍页面，递过去给季母，说道：“都不是，妈，这是我的爱人，他叫赵启平。”
季母狐疑地接过手机，定睛一看，页面上这小伙子挺精神的啊，这什么？这什么？季白说什么？他的爱人，赵启平？
季母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手机掉在了桌面上，目瞪口呆地看着季白，“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季家二哥和二嫂一左一右靠近了季母，二嫂有些担忧地看着季母，二哥则嗔怪地瞪了季白一眼：“你慢着点！别吓着咱妈！”
季母却迅速反应过来，“等等，我没那么娇气！季白，你是说你要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季白认真地看着母亲，慎重地点了点头，“我前面说的他的家庭背景全部属实，只不过我想要安定下来的人，不是女人，也不是其他人，只能是他，赵启平。”
季母倒吸了一口凉气，包厢内安静地连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得见。
半晌，季母才问道：“他，那个赵启平，他家里，他家里知道了？他父母也同意？”
“是的，我今天下午刚和他的母亲见过面，”季白极是认真，“他母亲说做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开心快乐，他们是这样，你们也一定是这样。”
季母将要出口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咽了好几口唾沫，胸口起伏了好几次，脸色发白，才说道：“季白，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你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在我们国家目前情况下，你以为你会得到社会的认可和接纳？你和赵启平都是体制内的人，你们这样罔顾人伦，等于把自己的前途全都葬送了！”
季白一脸骄傲：“我当然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我像是没有民事行为能力的人吗？”季白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季母，“妈，我明白在一个母亲的眼里，不管她的孩子长多大，有多少本事，她始终将他看成是孩子。但是妈，你看清楚，”季白伸出手，继续说道：“我早已经不是那个事事要您担心，处处要您看顾的孩子了。”
季母看着站在自己对面，身材魁梧、眼神坚定的孩子，不知不觉就流下泪来。
“妈 ，您别激动，您别着急啊！”季家二嫂连忙递上纸巾，说道：“现在社会这么开放，独身和丁克的人群也越来越多，对于同性人□□往也没有那么多的偏见了。我们见过小赵，他真的是很优秀的年轻人，您和他接触接触，就知道，他非常聪明，也很知情识趣，哦，之前他还和三弟一起去Y省支过边，是各方面都很完美的人。”
“那能一样吗？能一样吗？”季母接过纸巾，捂住了眼睛，“季白，你为什么总要选择那么艰难的路呢？”
季白走过来，蹲在母亲身边，抱着母亲的腿，慢慢说道：“没有故意要选择艰难的路，只是我爱上了那么优秀的一个人，而他正好是男人。如果不是小赵，我不会喜欢同性，但如果没有小赵，我这一辈可能都不会遇上这么让我动心的人。”
季母挣开了季白，踉跄着起身，说道：“这太突然了，我接受不了，我先回去了……”季家二嫂连忙扶起婆母向外走。
季二哥看着季白，说道：“你今天急躁了，刺激到咱妈了。”
季白低着头，叹道：“二哥，你知道咱妈的脾气的，拖着隐瞒不说或是遮遮掩掩反而更让她生气，早说晚说其实效果一样，她很难接受的。”
“那你还一意孤行？”
“二哥，”季白苦笑，“我是认真的，我没有任性，我认准了小赵，一辈子就想和他在一起。读书到工作，追着我的女生也不少，但没有一个能让我下定决心和她绑在一起一辈子，只有小赵。”
“行啦，我知道，季大情圣别说啦！”季二哥拍着季白的肩膀，“咱妈没公开反对，是个好兆头，我觉得是你说赵家父母同意了给她憋回去了，你找机会让赵家父母和咱爸妈见个面，说不准问题就解决了。走了，我送咱妈回去，你结账了啊！”
季白看着扬长而去的他二哥和满桌分毫未动的菜肴，嘟囔道：“一个大老板比我当警察的还抠门。”然后便利落地要求服务员全部打包，开车给赵启平送夜宵去了。
转眼便是新年了，季家那边因为季家二哥二嫂的斡旋，季家的大哥大嫂都来海市见过赵启平，对于赵启平的人品和性格也是赞不绝口，季家老爷子对于这个幺孙向来宠爱，到了这个份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季父见老爷子都不发话，他也乐得成全。季家到最后心里还有着疙瘩的也就是季母了，然而季白明白季母的性子，你要是一味地委屈自己讨好她是没用的，一定得她自己转过弯来才行。所以两人在家人面前公开关系后的第一个新年，季白毅然决定和赵家一起过年。赵启平担心季母的情绪，建议两人还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季白严词拒绝，“我妈那个人，软的不吃吃硬的，她拗不过我的，早晚会点头同意。”听到季白这样说，赵启平也就不再纠结了。
赵家父母对于季白的加入自然十分欢迎，一家人在酒店吃完年夜饭驱车回到赵父赵母的家，围着电视聊着天，吃着零食和水果，相处得出乎意料地融洽。
看完春晚，季白和赵启平理所当然就留宿在了父母家。赵启平洗完澡就房间看到躺在床上抱着手机乐不可支的季白，凑上去问道：“笑什么呢？这么开心？”“抢红包呢，金额最少的发下一轮，我手气很旺啊现在。”季白笑着回答。
赵启平躺在他身边，把脑袋凑过来看手机，看到季白点开一个红包，显示金额为108元，也笑着说：“手气确实不错。不过你能有点出息吗？堂堂市局刑警队的队长，抢到一个一百多的红包就乐成这样，至于吗？”
季白放下手机，不顾群里的哀鸿遍野，轻轻吻了吻赵启平的嘴角，看着赵启平黑亮的眼睛，低声说道：“我当然很高兴，因为我已经拿到我人生最大的红包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第五十章 剖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