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知道》善宁

4、第 4 章

　　每次桑余看见副总杨故池的小秘书在那看小说，感动的泪眼汪汪的，桑余总汗颜，拨弄着桌上的笔，有一搭没一搭的转着。“你又看到哪个生离死别啦？”
　　小秘书夏北青低声的说道，“男女主角分手后再见面了啦，女生自己开的咖啡店，男生去那个城市出差，碰巧在她店里喝咖啡，女生呆掉了，咖啡豆撒了一地，男生眼睛红掉了。”
　　桑余想了很久也没觉得这个故事哪里值得北青小妞感动的，“那他们和好了吗？”
　　“嗯，中国那么大，他们都能碰上，就是注定了的。”
　　“哦。”
　　“桑余姐，你不觉得这感人吗？”
　　“我想和彩票号码有缘。”
　　“桑余姐，我和你聊不下去了。”
　　公司里别人都不知道，其实夏北青是杨故池的小女朋友，杨故池看的很紧，就怕小女友被外面花花世界给勾引走，借机将人扣在身边，还请桑余帮忙看着照顾一二，桑余和杨故池平时也是往来的频繁，一口就答应了。所以平时也会聊点私事，只是这小姑娘每天都想活在小说世界里。如果那么容易再会，地球老早人口爆满了。

　　所以桑余在自己完全没有来得及回味自己的大学青春时突然看见霍景川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时，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烈日照耀下，本身就满身薄汗，却被这一个穿着灰色衬衫，黑色西裤的身影给吓得全身冰凉。那是霍景川吗？是吗？桑余的眼球跟着灰色身影移动，脸上煞白。
　　桑余晃了晃身子，霍景川没看见他，他在和别人讲话，离她大概20米的前方走过，透过灰色衬衫能感觉到他的身体比以前好了很多，不似当时那么单薄了。桑余坐在树荫下的一个长椅上，等霍景川走远。她被震到了。
　　他们F城本科毕业后，桑余去了上海实习工作，霍景川考到Z大继续考研，后来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的，从桑余心里埋得最深的水底，浮了上来。
　　那张脸盯着她无声的看着，看的她脸慢慢的红了；那双手拉着她去看电影，她害羞的跑了；他从广州回来，给她带了礼物，她嫌礼物太小，收了就放一边了。
　　远远的，那个教室传来了一阵鼓掌声，把桑余的思绪从迷蒙中拉回了现实。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那条短信又出现在桑余的脑海中。霍景川不愿意和她有来往，嫌弃她的，看不上她。她被他通知，不能再有交集。
　　桑余闭上眼，缓缓的呼出一口气，心脏在不停的咚咚咚跳着，等着平缓后，站起身，走向了历昇所在的的活动中心。一间一间的找Maggie。
　　历昇正在回答学生的提问，他们问的五花八门，什么“历先生，你当初刚刚工作时有没有排斥早上早起啊？”“历先生，和人谈合同要怎么谈啊？”“历先生，老板最喜欢什么样的员工啊？”“历先生”
　　三点半了，历昇出来了，看见桑余和Maggie在等待，便问道，“怎么样了？”
　　桑余鼓励的眼神看向Maggie，Maggie咽了咽口水，说道：“保险经纪觉得如果上法院，我们应该是部分责任，大概30%-50%最多，但，林源林经理说上法院”没说完历昇点点头，“我知道，上法院对我们有负面影响。你去联系林源，让他今晚回来上顾客医院去和家属商量和解的事情，钱的问题你们走程序。”
　　Maggie一听，老板这是要差不多结束管这茬毛事的节奏，期期艾艾的应了句“好的。”历昇转身掉头就走，扔了一句下来，“桑余，走。”
　　桑余翻了个白眼，“去哪？”“去医院。”“你去医院复查拉上我干什么？”“难不成你让我在那里排队交钱？”
　　大学门口不好打车，桑余拿着打车软件约车。桑余盯着手机看，冷不丁的历昇问了句，“你刚才在大学里见到谁了，跟看见鬼一样，脸都白了。”
　　桑余转头看着历昇，“历总，我没看见谁。我看见谁和你有关系吗？你看见过鬼吗？”
　　历昇听了果然生气，哼了一声便不开口了。
　　坐在车里，历昇心里呕血道，好心问问你，用的着跟刺猬一样吗。
　　不对，她反应这么大，绝对是看见谁了。她前夫？不可能，他前夫都调广州了；她初恋情人？也没听她说过，究竟是谁？
　　历昇就这样在无聊中猜测里到了医院，开始任医生宰割。
　　其实他猜中了，是桑余的初恋情人，半个初恋情人。
　　历昇一直没注意到，他和桑余抬杠，他一直是输的一方。可怜这么个大老板，被助理欺压。

　　没什么毛病了，赵医生宣布历昇的脚没什么大问题了，只是不要剧烈运动，不要扛重物半年后再瞧一回。

　　霍景川站在这学校里，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他还在回想着那抹身影，是桑余，7年了，她居然一点都没变，瘦瘦小小的，两个梨涡挂在脸上。刚才想着过去打招呼，可她却缩进了树荫里，她从前就一直是缩着的。那时他稍微往她的方向靠近一点，她就后退一点，她那么小，那么单纯，他巴不得把她护着，可没想到，自己又把她推得远远地，远的，把她丢了。

　　这天晚上，桑余做了一整晚的梦，有浅浅，有霍景川，有孟复时，甚至连历昇她都梦见了，以前的事，一张一张脸在晃动，终于在这夏日的早上她带着沉重的脑袋醒了过来，一睁眼，看见浅浅还在睡。

　　才6点钟。桑余给孩子煮了个蛋花汤，又拿了一盒小花卷出来蒸，再鲜榨一杯苹果汁，放在了桌上。看着时钟已经7点过半了，浅浅还在睡，只好去房间叫她，“孟浅浅，孟浅宣小朋友，该起床了。”浅浅终于在桑余的千呼万唤下睁开迷蒙的眼睛，“妈妈，我想睡。”“浅浅乖，妈妈抱你去刷牙洗脸，你吃好早饭在奶奶家睡好不好？”小孩子可不管这些，“不要，我就是困。”抱着桑余不撒手，黏的紧紧的。桑余没办法，一计上心，“你乖乖的起来，我们今天晚上要去给奶奶买个蛋糕，奶奶明天过生日呢。”
　　“真的？”浅浅突然在半梦半醒中清醒，“那我要给奶奶唱生日歌。”
　　“好。”桑余开始给浅浅换衣服。
　　“我要给奶奶插蜡烛。”
　　“好。”桑余拉着浅浅往洗手间走去。
　　“我还要给奶奶买礼物。”
　　“好。”桑余递给浅浅牙刷和杯子。
　　一早上桑余都在满足浅浅的要求。她对孩子的要求是来者不拒。

　　可是桑余在上班的时候走神了，因为隔壁的历昇办公室里传来的电话声音她听得到，Z大想请他每周一节课，荣誉教授。一开始桑余听到“荣誉教授”时心里暗暗鄙视了下，什么鬼！
　　后来反应过来，这历昇估计和学校有项目了吧没一会，历昇叫她进来，拿着笔敲敲桌面，“通知人事上来，我们和Z大准备签约，今年的毕业生来我们这里实习。你让姜敬准备下目前可以带人的部门有哪些，我们要为广州的项目备人了，Z大学生如果愿意来我这，我愿意高薪。”
　　桑余听着记下了，过了一会，姜敬便上来了。三人坐下讨论了3个小时，定下了工程项目部，企划部，人事部，市场营销部，以及IT部门要带的14个学生。下午3点，所有部门经理开会。第二天，桑余代表历昇，去了趟Z大。

　　找到了外联部办事处的许老师，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因校方事先打过招呼，她倒也是明白这是学生就业率提高的一个捷径。可得知才要14名学生后，略略有些失望。桑余倒是不忌讳，直说了：“许老师，我们之所以才招14名学生，是我们昨天这些部门经理开过会的，您也知道，青雨总部的薪资待遇，硬件设施，工作环境是不错的，但要放到全国各家分公司去，怕这待遇问题会亏待了咋们Z大学生的。”“哎呀桑小姐，你是不知道啊，昨天好多学生跑来问我们，这么帅的老板哪里找啊，许老师你把我名字报上去吧，这种话都出来了。”胖胖的许老师想想昨天那么多女学生在求她，她不禁笑道，又说，“桑小姐，你看你能不能汇报你们历总，多给几个名额吧，再不行，你问他放到全国各地可以带的学生有没有。学生这边的工作，我来做，是有学生想回到老家工作的，毕竟现在独身子女多，家长也不放心在外地的。他们听说是青雨，虽不是外企，但总归是国内现在发展不错的一个企业。”
　　桑余最终还是带着这个请求走了。倒不是说别的，历昇和这个Z大，也不见得有多亲，平日里从未见他提起Z大一句半句的，突然的就来句就业接口，她之前那家外企，也做过就业接口，一年招了50名留洋的，名校的学生进了公司，留下来的，只有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