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旧人模样》石彩玉

37、我会等你

　　或许，有的人早就想离开你了，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罢了，等到时机成熟，你卑微挽留也是徒劳，离开了就是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内心始终不安的连漪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睡，一大早便赶去诗韵的家，可一到门口就令她大吃一惊，诗韵竟马虎到连院子的门都忘记锁上。
　　她立刻跑进屋内，开始大声喊着：“诗韵！诗韵！”可是，没有任何人回应，来到客厅与厨房也没有人，忽然感觉到的害怕让她产生一种不详的预感。
　　“诗韵！”
　　连漪大步跨上楼梯来到她的房前，她先是停顿一下，然后深深吸一口气，接着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
　　此时的诗韵正埋头蹲坐在床头的角落，她慢慢抬起头，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她面无表情的脸上。
　　“诗韵……”连漪条件反射般捂住自己的嘴，不知道她这两天来是怎么熬过来的，只是看到眼前原本气质美丽的女孩，现在却是一副憔悴的模样，她的心里阵阵绞痛，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控制住，不能在她的面前哭泣，更不想因为自己一个不当的动作与言辞惹得她的眼泪决堤。
　　她小心地关上房门，走到诗韵的面前，缓缓蹲下身，紧紧握住她的手，轻声喊道：“诗韵。”
　　她的眼神空洞无物，呆呆地说：“连漪，你怎么来了？”
　　“我想在这儿陪你！”连漪脑海中闪过她曾在医院的病床前对自己说的这句话，眼泪差点没能忍住，
　　诗韵垂下目光，低头轻声问道：“你说，我还能幸福吗？”
　　“当然能！”她的眼神坚定。
　　“我做错了什么呢，命运要这样捉弄我……”
　　“你什么也没有做错过。”
　　“可是，我弄丢了白明，我找不到他了……”诗韵的脸色突然变得着急，一下子抱住连漪的脖子，哭诉道：“连漪，我不想白明离开，不想他离开我，他以前说过不会离开我的，我去他家没有见到他，他是不是已经离开这里了……”
　　泪水盈眶的连漪抹掉眼角的泪水，安抚道：“没有，白明不会丢的，他现在还没走！”她看着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情绪稍缓的诗韵，继续说道：“昨晚孟睆告诉我的，白明是明天九点的飞机。”
　　“真的吗？”她泪眼婆娑的模样让人十分心疼。
　　“嗯！”
　　“那我现在就去机场等他！”
　　连漪一把拉住她的手，悉心劝慰道：“我们现在过去见不到他，你今天就在家好好休息一晚，我们明天一早就去机场等他，好不好？”
　　诗韵静默片刻，问：“连漪，他会为我留下来吗？”
　　“会的，我相信他，你也要相信他。”她知道自己或许是在说谎。
　　“我们明天一起过去，好不好？”
　　“好！”
　　连漪见她的情绪稳定不少后便来到厨房做一些吃食，可是，诗韵实在吃不下去，只吃掉半片煎蛋，无论怎么劝都说没有胃口，她只好放弃，守在她的身旁。

　　天空微微亮，还看不出它原本的蓝色天幕。
　　连漪被浴室里传来的一阵吹风机发出的声音给叫醒，欲睁还闭的双眼在挣扎着，她忽地坐起身，连忙走下床去，直奔到浴室的门口。
　　“快洗漱吧，我帮你准备好了。”诗韵轻轻放下吹风机，转过脸示意她进来洗漱，手中还握着桃木梳。
　　“哦……”她走过去拿起牙刷，然后挤好牙膏，正刷着牙的她扭过脸去，看着一夜间突然好起来的诗韵，内心不禁感到些许的欣慰。
　　诗韵简单梳理好头发后，马上将桃木梳递给她，说：“我去准备早饭，吃过饭之后我们就去机场。”
　　“好！”连漪接过木梳，点头赞同，知道她是不想一副憔悴的模样去见自己喜欢的人，就算他不为她留下来，至少也要在离别之际给彼此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
　　这说明诗韵在成长，仿佛在一夜间长大。
　　两个人很快便吃完早饭，出门时的天空出人意料的湛蓝，天边还有云彩聚集，很快，她们打车来到机场，站在厅门外的两边。
　　等待一大段时间后，连漪想去卫生间的感觉越来越重，一边埋怨着自己早上不该把牛奶全部喝完，一边朝门的另一边走过去，不好意思地说：“诗韵，我去一下卫生间，马上就回来。”
　　“你去吧，我在这里继续等他。”
　　见她点头，连漪便快步朝大厅内跑去。
　　站在门外苦等的诗韵非常害怕自己会一不留神就错过白明，她四处张望，仔细关注经过的一张张面孔。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一位约莫六十岁的老大爷走进到她的视线中，看着老大爷从出租车后备箱拿出一件又一件大的小的包裹，两只手已然不够用，以至于每走两步就有一件包裹从肩膀上滑落下来。
　　诗韵犹豫片刻，然后快速跑过去，却不知道此时的白明与家人恰恰在她出手去帮老大爷的时候走进机场大厅的大门。
　　“老大爷，我帮您提两件过去吧！”她弯下腰去帮忙捡起一件掉下的包裹，又伸手接过一件包裹。
　　“谢谢啊！”老大爷没有客气，显然十分开心。
　　“您带这么多东西来机场啊。”她的两只手各提着一包东西。
　　“是啊，这次带回去的东西有点多，”老大爷的笑容十分亲切，一边走，一边讲道：“一个人出门真是不容易，我这是第二次坐飞机回老家，宝贝女儿给我买的机票！”
　　他说这话时满脸的自豪，只是接下来的两句话却有些心酸，“只是她得去忙工作，没时间送我过来……”
　　诗韵只是微微笑一下，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走到门口，老大爷半弯着腰放下行李，一边活络手指，一边笑着说：“谢谢你，小姑娘，你真位热心肠的好姑娘。”
　　她笑着摇摇头，“您在这等一下，”继而放下手中的两件包裹，“我帮您推个行李车过来。”
　　“哎，好。”
　　诗韵刚走进去就碰见刚上完卫生间回来的连漪。
　　“干嘛去？”她一脸疑惑。
　　“帮老大爷推个行李车。”诗韵抬手向她指一下身后的老大爷。
　　“哦。”
　　连漪笑着拍一下她的胳膊，然后走向门外继续等待。
　　没过两分钟，诗韵与一位手推行李车的机场女工作人员走来，她与女工作人员一起将老大爷的行李悉数放上行李车，不忘嘱咐道：“老大爷，您跟着这位工作人员走就可以了！”
　　“好，谢谢小姑娘。”他一副感激的模样。
　　“没事的。”
　　女工作人员帮忙推车，指引着老大爷走进机场内，他临走前转过脸又对诗韵说出一句“谢谢”。
　　她只是笑着挥挥手，仿佛是在说“没关系”。
　　又过去一段时间，站在门外张望的连漪忽然担心起来，就连诗韵也产生一种不安的紧迫感，心想白明不可能始终不来，她走过去焦急地问：“确定是九点吗？连漪。”
　　“孟睆没有理由骗我，除非……”
　　她没说出口，除非是白明故意向孟睆说出错的登机时间。
　　正当两人纠结的时候，诗韵与连漪在隐约中听到机场内响起的提示声：各位旅客请注意，乘坐XXX航班飞往伦敦的飞机即将起飞，请候机区的各位旅客拿好手中的登机牌，到XX号登机口等待航班登机，谢谢合作。
　　“他不会是已经在里面了吧，”连漪嘀咕道，一转过脸去发现诗韵已经不在自己的面前，“哎，”她往机场大厅望去，看到她正往里面奔跑而去，“诗韵……”而她也立刻紧跟着追过去。
　　诗韵一路气喘吁吁奔跑到候机区，额头沁着汗珠的她来来回回，仔仔细细查看两遍也没有见到白明，正当走到距离登机口最近的候机区时，她忽然看到他正接过工作人员递给的登机牌，他的爸爸妈妈就站在他的身后。
　　“白明！”她拼命用双手敲打着玻璃，无论怎么呼唤他的名字，始终没有得到他的任何回应，候机区的人也纷纷扭过脸来看她。
　　终于，白明消失在登机口。
　　诗韵停止敲打玻璃，停止呼唤名字，目不转睛地望着登机口，眼神中仿佛带着希望，喃喃地说：“我会等你，总有一天，再见。”
　　奔赴而来的连漪没有见到白明的最后一面，在回去的出租车后座上，她的手机突然响起，看到是乔生打来的电话，犹豫片刻后便给挂断掉。
　　“乔生，他人很好。”始终没有开口说话的诗韵低语道。
　　她垂下双眸，嘴巴抿成一条缝，说：“是啊，他很好。”
　　“要好好珍惜。”诗韵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眼神中充满希望。
　　看着她重新露出久违的笑容，连漪的双眼好像散发出光芒一样，重重地点点头。
　　“你觉得我和白明还会有重逢的一天吗？”
　　“会的，等到再次重逢的时候，我们都会变得成熟。”
　　“我要有怎样的运气，才能与你再度重逢。”诗韵在心中默想，过往的种种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慢慢转过脸，紧紧握住连漪的手，说：“连漪，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诗韵。”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两个人不禁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