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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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斯复的车开的稳又快，逐渐的，孟真眼睛闭上，连日来的惶恐疲惫迷惘几乎要击垮他，他整个人陷入一种昏昏沉沉的状态中，很快就睡了过去。睡的并不安稳，不停的做着又乱又长久的梦，却又怎么都醒不过来。
太阳逐渐落山，天色黑了下来，细致的雨丝洒落，给这座喧闹的都市增添了些许温润静谧。
城西高档小区十六楼的某一复式楼房里亮起了灯。
陆斯复脱去了一身的西装，换上柔软的黑色V领棉质休闲衬衣和长裤。他走到窗前，落地窗户上映出一具修长劲瘦的成熟男性躯体。
他一手端着一杯红酒，一手抱着胸，隔着落地窗注视着城市的夜晚雨景。
春夜的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不过这雨并不让人厌烦。陆斯复的心情宁静舒适，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拿过手机打了个电话。
没一会，电话被接起，冷峻中带有一丝倦意的男人声音冒了出来，“喂，斯复。”
“还在忙？”陆斯复问。
“马上要走了，并购方案又做出了些调整，你抽空帮我看一下是否可行。”孟鸿弈说。
“可以。”陆斯复说，他顿了一秒钟后又道，“下班时间还是别谈工作了。孟真怎样？”
电话那头的孟鸿弈关掉电脑，右手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往外走，“还是不醒。”
只说出了这几个字，剩下的就淹没在了一声无奈的叹息中。陆斯复与孟鸿弈已经是十几年的老朋友了，在他的印象中，孟鸿弈是个做事果断绝不拖泥带水优柔寡断的人，从未见过这般颓废疲惫的姿态。
“别急。”陆斯复安慰道，“医生都说没什么大事。”
“但愿如此。”孟鸿弈说，“这孩子性子倔，爱记仇。我想，这一次，他是真生我气了。”
“你是为他好，他总能明白的。”陆斯复说。
“或许吧！”孟鸿弈叹口气，“你有空？晚上出来喝一杯？”
陆斯复唇角勾起，他回身看了眼躺在大大的床上的瘦小一坨，“不了，今晚还得看孩子。”
“看孩子？你的？什么时候生的？”孟鸿弈一向都不苟言笑的俊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放松的嗤笑。
“路边捡的。”陆斯复回答，“小孩子太闹腾，已经睡了一下午。我估计呆会醒了，我若不在，这家没准会让他拆了。”
“嗯，明白。”孟鸿弈深有体会，“孟真小时候就太闹，越是不让他做的事，他偏要做。一发脾气就砸东西，而且净是捡着我费劲收藏的东西砸。”
“很对。”陆斯复点头同意，“不过，这可不是个好习惯，你都是怎么调|教的？”
“我……”孟鸿弈声音再次沉了下去，“我揍过他，他很怕。我脾气不是太好，他一直都不醒，大约还是在怕我。毕竟那天晚上，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他。”
陆斯复心道，坏了，这位弟控牌总裁的伤心事怕是又勾起来了，急忙改口道，“他好像醒了，我去看看。你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知道。”孟鸿弈答应一声，挂掉了电话。
陆斯复放下手机，长叹了口气。他见过孟真，不过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孟真才几岁的小屁孩，顺毛摸乖的不得了，一言不合就炸毛。
那个时候孟鸿弈父亲还是孟氏集团董事长，孟真由他母亲和保姆一起照顾。
孟家的教育方式很独特。对于孟鸿弈而言，严格是首要的代名词。孟家人是拿出要培养当家人的方式来教育这个长子。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不可有差池。
二女儿孟子寒的方式稍稍有变，钢琴课，舞蹈课，声乐课，形体课等这些几乎占据了她所有的休息时间。
而到了孟真这里一切都变了，他既不必学习经商用人创业之道，也不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切都看他自己的兴趣。没有人要求他做这做那，大家好像就喜欢看他耍乖哭闹玩乐闯祸，全家人都纵容了他的淘气平庸与天真。
毫无疑问的，他的童年是这三个孩子里最无忧无虑也是最幸福的。但，似乎也只是童年。
他出国的这十几年的时间里未曾回国，与孟鸿弈虽保持着不定时的邮件电话联系，但是与孟真基本没有交集。
上次在‘伦巴’那晚，是十几年来两人第一次见面。这个时候的孟真比小时候更为精致，但是脾气秉性也是更为乖张不羁。
他和孟鸿弈本是来喝杯酒叙叙旧，顺便讨论一下并购方案事宜。不曾想才刚走进‘伦巴’，入目的即是孟真被一大男孩搂着当众接吻这一画面。
先不谈孟鸿弈这种人间少有品牌的‘弟控’会是何等的愤怒生气，单是他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再往深里想想，这若是自己的弟弟，简直是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不过，他并没有弟弟。事实上，他没有任何真正名义上的兄弟姐妹。他暂时还不能理解孟鸿弈这个时候的各种自责自伤情绪，只不过对于教育不听话的小孩这个点，他跟孟鸿弈还是有些共同话题的。
就比方说，他这些日子遇上的一个不同寻常的小孩，曹翘翘。这个让人头疼却不自觉的想要去接近的人。
陆斯复之前对这个曹翘翘的印象不是很清晰，记忆里他似乎来找过自己请教问题，不知道是不是他记错了，那个时候的他眼神闪烁，说话很轻，声音不大，给人一种可怜又自卑的感觉。
他对曹翘翘的印象真正明朗起来，应该是上次他和三个男生打架斗殴事件开始。
大约是人天生爱护怜悯弱者的缘故，他还是多站在了曹翘翘这一边，替他免除了通报批评的惩罚。
但是这个曹翘翘，怎么说呢？他明明已经伤痕累累，但仍是高傲的仰着倔强的头颅和尖尖的下巴，桀骜不驯。
哪怕是他已经情绪失控到想要将一切碎尸万段的时候，他已经脆弱到不堪一击的时候，陆斯复在他眼里仍能看到对于光的渴望。
难道是自己之前一直都忽视了他？陆斯复站在落地窗前考虑的入了神，手里的红酒杯什么时候空了也没注意。
醒过神后，他抬头，透过落地窗的玻璃反射出的身后画面看到，床上的那人安安静静的躺着。
下一刻，陆斯复转过身，却惊悚的发现孟真挺直了腰板和双腿坐了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这边。
陆斯复这次是结结实实的给吓了一跳。
“哥。”孟真直着腿蹦下来，眼神涣散不聚光，伸开双臂就往陆斯复身上抱，嘴里还不停的喊着，“哥，哥。”
陆斯复松了口气，这小孩应该是在梦游。他配合的抱住了孟真，低声道，“哥哥在这，不怕。”
孟真抱他抱的死紧，浑身在颤抖，声音带着哭腔，“哥，是我的错。你别生气，行不行？”
“好，好，哥哥不生气。”陆斯复挺贴心的搂着人往身后的床上挪。
“哥，咱们回家吧？我想家，我想爸爸妈妈姐姐，我想你们，我再也不闯祸了，好不好？”孟真边哭边说。
“好，回家。”陆斯复搂住他腰，将他整个人抱到了床上。
孟真手脚并用的缠着陆斯复，呜呜呜的哭个不停，像个受了天大的委屈的小孩子。
陆斯复想找抽纸给他擦擦脸上的鼻涕眼泪，还没找到就觉得胸前一阵湿热，低头一瞧，怀里这小孩的眼泪鼻涕全蹭到了他衣服上，顿时一阵无语。
孟真确实是在梦游，之前还撕心裂肺的哭，哭了没几分钟又睡了过去，眼角挂着泪痕。
陆斯复看着他这么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情有点复杂。他慢慢松开孟真死劲抱着他的手，起身去换了个衣服。
然后，他去了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从里面拿出蔬菜，准备做饭。
今夜的雨稍稍有点反常，越到后面就越大。孟鸿弈的车开出集团停车场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改道去了‘怀仁’医院。
晚上八点，孟鸿弈的车开到了医院停车场。下了车，停车场的小保安举着伞狂追了上去，“孟先生，您慢走。”
孟鸿弈面无表情的接过雨伞，顶着风往住院病房区走。
小保安刚要离开，突然听到了孟鸿弈问道，“今天是几号？”
“啊？”小保安一愣，“今儿不是5月31号吗？对，就是5月31号，明天是六一儿童节呢！”
“嗯。”孟鸿弈点头，“知道了，谢谢。”
“呵呵呵，不客气，不客气。”小保安惶恐摆手。
明天是孟真小时候最喜欢的节日，每个儿童节的前一晚，他都会激动的睡不着觉。
只不过今年的儿童节，他得躺在病床上过了。孟鸿弈边走边考虑着该送他什么样的礼物，才能哄小孩子欢心。
此时的医院安静的过分，空气中只剩‘卡嚓卡嚓卡嚓’雨滴敲击玻璃的声音和纯牛皮鞋踏到地板上发出的低沉有力声音。
走上二楼，沿着雕花走廊一直往前走，最中间的那VIP豪华间病房里住的正是孟真。
医生护士过来，孟鸿弈一言不发，摆手一一拒绝，伸手轻轻的推开了病房的门。
迎面，一阵夹着雨丝的轻柔的风吹过，并没有完全拉上的窗帘随风簌簌的摆动。
孟鸿弈皱着眉头，他犀利的眼神首先扫向房间靠东侧的豪华大病床。
床前坐了个纤细的身影，那人正在弯腰穿鞋，听到开门声后一下抬起了头，瞪大了眼睛。
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安静。孟鸿弈一向清醒无比的脑子这一刻突然凝固。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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