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apter Nine 新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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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枪声响起。
地下训练场的天花板吊灯摇摇晃晃，光亮也跟着明暗不定。
扣动扳机的手指凝固，枪口被迫偏斜开来，随着场中央交手的两人之间距离被不断拉近，这场教学试探也进入了尾声。
夜刈十牙未曾对自家徒弟留情，扫腿踢中对方已经无力闪避的腘窝后，就将人重重甩到水泥地面上，扬起了一片灰尘。
“别强行挣扎了，血蔷薇之枪确实是在抗拒你。”他看着没忍住肺部难受而咳嗽出声的锥生零，无情评判道，“你已经丧失了作为猎人的认可资格呐，乖徒弟。”
猎人武器自协会的熔炉而生，具有天生识别吸血鬼与人类的能力，这柄已跟在主人身边八年，心意相通从始至今的血蔷薇之枪，自锥生零那晚失控，品尝到真正的人血滋味之后，就似乎已经感知到了主人的身体变化，开始拒绝锥生零的接触。
仿佛有着自己的骄傲，不愿对任何一个吸血鬼臣服，献上自己的力量。
它轻轻颤抖着，掌心虚握的手感已是前所未有的陌生。
锥生零还想再站起身，然而打断他动作的却是又一阵气短，不得不用手背抵住了嘴，半响才停下了咳嗽，场外的黑主优姬忍不住自己上前的脚步，却被身边的黑主灰阎拉住。
夜刈十牙已兴致全无，收起了自己的长枪猎人武器，“行了，今天就到这里了。近期的训练停一停吧，等你什么时候再得到血蔷薇之枪的认可再说吧。”
边上的黑主优姬终于得以来到他们近前，看到锥生零侧脸和手臂上多出的几处破皮痕迹后，又连忙拉着人到场边坐下，取出临行前出来得匆忙拿上的纱布，轻柔地擦去伤口上的血污灰尘。
“啊啦啊啦，十牙还真是严厉呢。”黑主灰阎也走到了跟前，倒不觉得意外，只轻飘飘地感叹道。
“也就你这么由着他的性子。”夜刈十牙从兜里摸出了一根烟，但没点上，拿了半天后又收了回去，对着自家徒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从小就是这么死倔的性格，真是一点没变……”
“零他已经尽力了。”黑主优姬不由出言维护。
“在真正的伤害面前，尽力什么都是鬼话。”夜刈十牙闻言却笑，他见多了黑主优姬这样单纯的女孩，只反问道，“优姬丫头，如果现在零在你面前再一次失控的话，你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他？”
尽管曾许诺要和锥生零一起面对和解决困难，但黑主优姬清楚她的狩猎女神虽是猎人武器，但也根本不敌锥生零的战力，她根本无以回答夜刈十牙的问题，之前口里阻止的承诺听来也太像空谈。
“所以小丫头，你还有的学呢。”
见黑主优姬哑口无言，夜刈十牙并没有再继续责怪，而是甩出了一条手链，银质的链条，中央菱形片上刻着一个奇特蔷薇的印记。
蔷薇图案在黑主优姬看来很是眼熟，想了半天才认出那是锥生零脖子上的刺青花纹，她拿着手链，“这是……”
“一点压制的小手段。”夜刈十牙慢悠悠地解释道，“只要你把手链上的蔷薇图案靠近零身上的那个刺青的话，就会激发束缚的阵法，限制目标的行动，关键时候比你手上的狩猎女神要有用的多。”
黑主灰阎则一把搂住夜刈十牙的脖子惊讶道，“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十牙，这种猎人协会的藏品也舍得送出来了？”
链条在手心里折射出细碎的光，精致得完全不像是拥有强大力量的武器，黑主优姬听得犹犹豫豫，一时不知该收不该收，直到另一只手将手链拿了过去，然后缠绕在她的手腕上。
“既然老师愿意交给你，就好好收下吧。”
黑主优姬看着为她扣下链锁的锥生零，伸手捏了捏对方面无表情的脸后，终于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那以后零就由我来照看啦。”
“还是先照顾好你自己吧，笨蛋。”锥生零以揉乱了黑主优姬的头顶报复了回去。
但显然更加沉浸于养子养女之间融洽气氛的是从来少见正形的黑主灰阎，男人靠在好友的身上感动得眼泪汪汪，就差咬着手绢，“呜呜太感动了，都是爸爸辛辛苦苦教出来的好孩子啊……”
夜刈十牙嫌弃地将人一把推开。
理事长宅的灯光直到夜半时分才再度亮起，惊扰了树桠上的几只漆黑乌鸦，嘶哑着叫声，扑腾着翅膀飞离了湖畔，划过无边月色。
月落而日升又几个轮回。
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天边，初冬的山林凋落。
黑色轿车驶过平整的公路，路边景色在车窗外略过，后座的白色人影娇小，双手交叉放置于前，浅唇微抿，浅紫的发丝在左挽了一个小小的发髻。
在绕过最后的弯道后，轿车平稳停在了学园的门口，司机下车将车门拉开，恭敬地弯腰扶人下车，一双黑色低跟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后站定，而学园大门前早已立着一道浅金发的身影。
“欢迎来到黑主学园，红玛利亚同学。”一条拓麻彬彬有礼地伸出手，“我是夜间部的副寮长，一条拓麻。”
“初次见面，一条学长。”初到新环境的紫发女孩提裙行礼，仪态温顺，“日安。”
夜间部的阶梯教室的灯光明亮如白昼，学生们三三两两就坐，夜间部的几位核心成员散在各排，但基本围绕在最后一排中央的红褐发色青年周围。
比起新上任的老师居然是猎人夜刈十牙，一个普通新生的转入对于夜间部的众人来说没有什么意义，甚至连好奇都谈不上，对于他们这些夜之贵族而言，任何一个社交圈里家族的事情都算不上秘密，在复学手续办好之前，红玛利亚的资料就早已出现在了每个人的手中。
“新同学，报上名字就可以了。”
玖兰枢连头也没有抬起，始终专心于手上的书，他简单的一句话，轻描淡写地压下了教室里因为红玛利亚的初次亮相而引起的一阵窃窃私语。
“我叫红玛利亚，很高兴见到大家。”
她的姿态挑不出任何错误来，然而这个时候教室里的众人却反应寥寥，许多都是瞥了一眼后就继续着自己的事情，副寮长一条拓麻见状，只能由他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红同学，你可以先选择一个位置坐下，我们上课时间快到了。”一条拓麻建议道。
“哦哦，好的。”似乎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冷淡的反应，紫发女孩的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裙边，彰显了她不安的内心，被一条的话解救出来后，她连忙低下头找了一个周围没有人的位置，乖顺坐下。
害羞，胆小，体弱……
手指交叠在腹前，一副柔弱而拘谨的姿态。
这副表现符合大家预期的一致判断，于是教室里大多数的人看过红玛利亚两眼之后就移开了视线，就连蓝堂英那群人也没有过多在意。
在第一堂课后，红玛利亚便找到了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一条拓麻，以身体不舒服为由，请求能否先回宿舍休息。
“当然可以。”一条拓麻自然是点头，笑得和善，又叮嘱了一句，“不过只能待在月之寮里，不要在校园里乱逛哟，会被风纪委员抓到的呦。”
得到肯定回复的红玛利亚在柔声道谢之后，就直接转身离开了教室。
但她并没有返回月之寮，而是一人漫无目的地行走于建筑之间，脚下是一掌宽的栏杆，将远处的教学楼和月之寮尽收于眼底。
身形单薄，摇摇欲坠，夜风寒凉。
而往下看，在铺满落叶的小道上，肩袖上都戴着红色的风纪委员绣章的褐发女孩和银发少年边走边聊着天，女孩叽叽喳喳地分享着趣事，而少年则丝毫不觉厌烦，默默听着，眉头舒展。
然而在他在走到分岔路口之时，却忽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抬头便向红玛利亚站着的高台望来。
“什么人？”
还未有所觉的黑主优姬对锥生零突如其来的反应感到困惑，但随即便看到有一道白色的身影，在锥生零那一句后自高处阳台上坠落而下。
皮鞋落在泥土上几乎无声，却有地面上的枯叶纷飞而起，伴着裹挟微尘的夜风，让黑主优姬不得不闭眼低头去揉被迷住的眼，她的鼻间但却意外捕捉到一股不知在何处闻过的香味靠近，接着就感到自己被身边的另一只手拉退了几步。
“这里是日之寮的地方，夜间部的新生，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是锥生零的声音。
而另一边随之响起的是一道柔软若水的女声，“抱歉，风纪委员大人，我只是在找回月之寮的路而已，但已经迷路很久了，所以想过来问一下而已。”
感觉这声音莫名在何处听过的黑主优姬这才可以睁开眼睛，从朦胧到轮廓逐步清晰，借着明亮月光的照耀，婷婷而立的紫发少女便映入了眼帘。
不同于那日在镇上相见时的小洋裙，此时的紫发女孩穿着夜间部白色制服的制服，良好的剪裁更衬得她身材娇小，微卷的紫发添了一分可爱。
“……玛利亚？”
红玛利亚露出浅淡的温柔笑容，“好久不见了，优姬。”
偶然结识的好友再度重逢，本该一副感动的场景，但她想要再度靠近黑主优姬的动作被锥生零又一次强硬拦了下来。
“我想刚入学的学生手册上有标明建筑路线，新生。”面无表情地将显然还没从认人中反应过来的同伴拽到身体的另外一边，他看着红玛利亚道，“这是你们入学前就要背记住的。”
“是这样么？”
这个时候的红玛利亚面容上已丝毫不见课堂上时表现的唯唯诺诺，抬头直直地对上锥生零审视的目光，她依旧保持着唇边浅浅的笑意，仿佛听不出锥生零那不算多好的语气。
“那就多谢提醒了，风纪委员大人。”
一步也没有退让，反而更添了挑衅意味的举动，让锥生零不由眼神更冷。
而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陷入了一种不得了的尴尬境遇的黑主优姬，连忙将锥生零已经想要摸向腰后血蔷薇之枪的手摁住解释道，“那个零、零……玛利亚是我在镇子上时认识的朋友……她没有恶意的。”
“朋友？”
锥生零那明显带着“你究竟在说什么”的别样奇怪眼神让本就目光飘忽的黑主优姬顿时压力倍增，一时不知话该如何从何说起，
“那个我回去再和你说啦。”为了避免预感中的进一步矛盾激化，黑主优姬当机立断地先拉起红玛利亚的手，“我先送她回月之寮，十分钟后我们再在铁门口见——”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Chapter Nine 新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