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Chapter Thirty-two 心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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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她送到黑主灰阎的身边，改换姓氏，隐瞒下所有的真相，甚至撒谎去骗她，就是不想看见今天这样的景象。”
静谧的房间里，银发少年靠墙坐在床上，领口的衬衫被解开了第二颗扣子，黑色的外套被随意丢在椅子上，血蔷薇之枪在少年的手边。
这是昨夜玖兰枢对他所说的话，一夜过去却犹在锥生零耳畔回响，他垂下了眼帘，将所有神情遮掩，额前的发丝被来自窗外的微风徐徐吹动，却吹不开他紧锁的眉头。
锥生零仿佛还能看见那个男人面对着自己跪坐在狼藉的地面上，怀里是再度昏迷过去的优姬，他愣愣看着那个似乎永远都坚不可摧的男人，在自己面前展现出了一丝难得的脆弱。
十年前，玖兰家，将纯血种封印成人类的秘术。
这些是他从玖兰枢和之后终于姗姗来迟的黑主灰阎口中得知的信息，也是黑主优姬此前一直遍寻不得的真正身世。
而对于锥生零而言，这件事带给他的，除了一开始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以外，就是只有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悟罢了。
他突然间就想通了很多事情，比如玖兰枢对黑主优姬那不同寻常的关照，比如黑主优姬相比普通人类过于甜美诱惑的血，比如那本在猎人协会诡异自焚的笔记本……
其实生活中有太多这样的蛛丝马迹，而身在其中的他和黑主优姬根本无法跳出固有想法去发掘真相，至于编织谎言的玖兰枢和黑主灰阎，恐怕他们也没想到，这些东西居然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呈现在大家面前。
锥生零轻轻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他想起了昨夜的另外一个人。
锥生一缕。
那个人留下字条刻意引他过去，最后却又匆匆离开，所有行动都仿佛是只为了解开黑主优姬身上的封印一样。
锥生零不认为锥生一缕这是为了报复自己，他若想牵扯黑主优姬来威胁自己的话就绝不会是简单的揭露身份而已，这般动作，反倒像是要完成一件被谁派遣的任务一样。
应该还有什么人潜伏在暗处，指挥这一切才对，但究竟是谁……
关于这个问题，锥生零也不知道，只能将眉头皱得更深。
他的猜测根本无处着地，只是知道这人该是与推荐锥生一缕来黑主学园的元老院有着莫大的干系，其它的再也不知，如今黑主灰阎也不在理事长宅里，没有办法给他提供条件相符之人的候选。
锥生零忽然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困于黑主学园这样一个太过单纯封闭的环境里太久了，许多事情都是发生之后才意识到问题所在，眼界和感知都已经退步太多了……
思绪戛然而止，锥生零突然睁开了眼。
他方才感觉到有一道纯血种的气息进入了理事长宅范围。
对方从正门而进，走过一楼的客厅与餐厅，走上楼梯，顺着走廊一路往里，然后在他的房间前站定，接着便是——
“零……你在吗？”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明明往日里都透着无限活力和阳光，现在却仿佛只能感觉到踌躇犹豫和沉郁。
走廊外，褐发及腰的少女站在紧闭的房门前，鬓前垂下的长发将她的眼眸遮了大半，但依旧遮不住其中无尽的暗沉灰败。
恶意的梦魇已经将她的所有快乐都折磨殆尽，玖兰优姬能感觉到房间里人的存在，但却已经没有了勇气去直接推开这扇并没有上锁的门，她觉得自己无法去面对里面人对她只剩冷漠的可能。
然而锥生零并不知道现在的玖兰优姬现在是抱着如何消极的想法站在门口的，因此当他等待对方直接进来无果之后，才略带着疑惑地终于开了门，然后对上了一双溢满悲伤的眼。
“为什么还要这么伤心，明明都已经找到你一直心心念念的过去了不是吗？”锥生零不解反问道。
还以为锥生零对她根本不会有什么回应的玖兰优姬微微放大了瞳孔，她愣愣看着对方开了门，然后像往常一样揉了揉她的头顶，没有想像中的厌恶和疏离，没有梦魇里血蔷薇之枪的枪口。
“零你……”她呆呆开口。
“怎么了？”锥生零注意到玖兰优姬开始在眼眶里蓄积泪水。
“我还以为……还以为……”话语已经哽咽不已的玖兰优姬突然抱住了锥生零，将自己头抵在对方胸膛之上，豆大的泪滴滑落，浸湿对方一小片白色的衬衫。
怀里人显然已经情绪崩溃，锥生零只能不停地安抚着，从玖兰优姬的反应上，他大致能猜出对方可能想差了什么，不由叹道：“果然还是一个笨蛋。”
对于玖兰优姬的纯血种身份，他其实没有什么纠结的，尽管他是吸血鬼猎人，但对于一贯避世而居纯血种的确没有什么偏见，唯一恨的，也只是将他拽入无底深渊的绯樱闲而已。
而当初将他拉上来的，不正是眼前这个女孩吗？会毫无芥蒂地拥抱自己，原谅自己……因此对方究竟是人类还是纯血种，对于锥生零来说真的没有什么区别，因为……
“优姬永远都是优姬。”
这是他不变的守护之意。
地下室里昏暗不已，空气里弥漫着无尽的血腥和腐臭之味，尘封的棺木置放在最中央，从穹顶四面八方而来的血链将其绑缚在地面上。
脚步声响起。
“看来他们为了玖兰李土的复活还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呢。”玖兰枢环顾周围一圈，他能看得出这里面究竟做了多少尽心的准备。
“其它的我不知道，不过我所见的就已有上百的人类和吸血鬼为此而丧了命。”前面领路的锥生一缕淡淡道，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令人发指的事情。
“所以这种罪孽深重的人为什么还能继续存在于世间呢？”玖兰枢跟着锥生一缕来到棺椁前，看着对方将棺盖推开，露出里面主人的真容来，“果然不管过多少年，每次看到他这张脸总是能让我作呕。”
棺木里沉睡的玖兰李土由于鲜血供养，还依旧保持着死前鼎盛时期的面貌，他的皮肤没有干瘪下去，只是泛着青白之色。
“但你仍然需要要复活他。”锥生一缕将自己的长刀递了过去。
“只是为了让能够杀死他的人彻彻底底将他杀灭。”玖兰枢将手放在玖兰李土的身上，高举长刀，贯穿而下。
浓烈的纯血种之血源源不断从手背手心的伤口流出，淌过玖兰李土的身体，最后流进了他胸口相对应的位置。
“你这样……也算是在利用零吧。”锥生一缕忽而道。
玖兰枢面不改色地将长刀拔出，纯血种强悍的修复能力已经开始治愈手上的伤口，他将长刀丢了回去：“他是唯一一个有这样能力的人，我只是别无选择而已，比不得当年的你——”
锥生一缕眼眸微动。
“……可是用尽了一切手段将他的价值压榨得一点也不剩啊。”
玖兰枢将棺盖推回了原位，然后缓缓补上了最后的话，将注意力转回到对面人的身上。
倘若没有两人方才在外面的那番对话的话，他恐怕还不会意识到眼前的这个锥生一缕，居然还有一个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的身份。
锥生一缕……锥生鸣……呵，原来这世间是真的有轮回报应这种事。
玖兰枢的眼里浮起一抹嘲讽。
然而对此，锥生一缕却似乎根本无动于衷。
“当年我对老师做了什么事都与你无关，玖兰枢。”他只是冷冷瞥了玖兰枢一眼，“这只是我们猎人内部的事情，我想身为吸血鬼之王的你还没有资插手，四万年前如此，现在也是一样。”
气氛凝滞。
“呵……与我无关么……”玖兰枢缓缓将其重复了一遍，低笑了一声，然后抬头看着穹顶，“他当时死在我的怀里时，也是这么给我说的。”
“他告诉我你的所做所为其实意外倒合了他的心愿，毕竟这样他死后，也能终于让人类有能力继续面对吸血鬼的攻击，他不允许我对你有任何的报复行为……他将他所遭遇的一切都视为他自己的自愿牺牲。
“你们喝下他的血，获得了不逊于吸血鬼的身体素质，你们用他心脏熬炼出来的金属打造武器，打破了我们不伤的诅咒，他的一条性命，换来了你们吸血鬼猎人兴起繁荣……”
玖兰枢走下台阶，与锥生一缕擦肩而过。
“但你我都知道，这不是什么伟大的牺牲，只是一场谋杀而已。”
锥生一缕站在原地，没有应声。
“玖兰李土大约还有一天的时间才能苏醒，你若是想做其它什么事的话，还是最好一直守在这里。”玖兰枢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记得别丢了命，你的罪孽偿还可还没结束呢。”
月之寮里。
一条拓麻决定出门一趟，打算将某个没打一个招呼就消失的任性公主找回来，现在的黑主学园已经不是什么风平浪静的地方，暗处也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他可不想玖兰优姬再出什么事，到时候怕是真的没有办法给玖兰枢交代了。
然而一条拓麻还没踏出门口，就正好和刚刚回来的远矢莉磨撞上了面。
远矢莉磨将那边的情况简单汇报之后，一条拓麻综合了一下之前的情报，若有所思状，“看来他们已经在学园这边的行动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那千里他……”相较于局面，远矢莉磨还是更在意好友的问题。
“他的意识应该还沉睡在身体里。”一条拓麻解释道，他看向一脸仍不太放心的远矢莉磨，“你不用太担心，枢他会解决这件事的。”
远矢莉磨只能点头。
一条拓麻随即意识到自己在去找玖兰优姬之前，还需要再去安排一些事宜来应对现在的变化，便迅速召集了众人开始分配巡视探查的任务，还在商量之际，月之寮的大门突然被推开来。
“抱歉……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消失不见的纯血公主正站在门口，玖兰优姬突然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霎时聚集在她身上，犹犹豫豫地开了口。
“我还以为你会一直把人留在身边呢。”
夜刈十牙叼着烟，从客厅里走了出来，看着刚刚送走玖兰优姬回来的锥生零。
“玖兰枢比我更有能力保护她。”锥生零冷淡解释了一句，然后转了话题，“老师你不是跟理事长去见协会的人了吗？是出什么事了吗？”
“虽然很不想这么做，但协会的命令还是难以违背啊……”夜刈十牙从怀里掏出一张逮捕令，举了举手里的武器，“跟我走一趟吧，零。”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Chapter Thirty-two 心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