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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心有丁香结 ...

  •   血杀盛宴设在次日月明之时.我由是很荣幸的得到了将近一整天的时间在这“偌大”的院子里消遣斗时.
      十米见方,这院子实在是“幅员辽阔”,让人禁不住地激情昂扬.
      “啊--”我振臂高呼,吓醒了伏在桌上浅眠的喜儿,他摆摆头,从朱红色的细长软发中探出脸来,大眼睛扑闪扑闪,一脸的惊恐不安.
      “先生,”他喏喏的瘪着嘴,憋亮了眼角一点黑痣,白玉乌珠,相映成趣,“先生,先----”
      一个“先”字气若游丝,“生”字更是了无声息。我回神,小鬼早已不见了踪影,再仔细找着时,他正躲在院落的一角,闷头扒拉着一枚新生的矮头菇。

      此情此景----好吧,我承认,在听到了某人的脚步声后,我了然了。

      “他怎么了?”某人风尘不染的跨过门槛,像是一眼就瞧见了缩成一团的“朱红绒绒”。
      “你是什么时候看见他的。”
      “跨门槛的时候。”
      “你注意他多久了?”
      “仅方才一瞥。”
      “噢--”我点点头,“你站着别动。”
      应东收回当要迈出的左脚,看着我“噔噔”地窜到他身边,一脸茫然。
      “从这里到那里,”我伸手“遥指”十米开外的一团鲜红,“总共隔了一张石桌,一架藤挂,一苗苍蒲,一排黄斑竹,更重要的是这一座青石矮垛,还有上面横七竖半死不活的花花草草,如此多磨竟然被应东先生一眼看穿,大哥我真是佩服,还佩服的五体投地。”
      “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眼前的臭小子眉眼不惊,没有半点觉悟的模样,我痛惋的看着他,不知又该说些什么。一阵山风吹过,撞得周身湿凉,应东突然抬起手,将我面上的一缕湿发别到耳后。
      “不过,只要你说的,我都听。”
      含情脉脉,我直听得冷汗连连,也不知这暧昧的一幕看在喜儿的眼里会是怎样的一幅光景。摇摇头,我挪开应东在我耳边留恋不已的指尖,傻咧咧的亮出笑来。
      “鄙人什么都没说。”说完又对着墙角的朱红绒绒大喊一声,“代喜!”
      喜儿慌忙直起身来,惊诧的睁大了眼睛----我从不唤他代喜,今天却破例了。
      “代喜,先生从今往后只喊你代喜,你爹娘在的时候叫你喜儿,现在他们不在了,这世上就再没有人可以唤你喜儿,直到你遇到愿意与你一生相随不离不弃的那个人,你能明白吗?”
      喜儿摇摇头,一头雾水。
      我默然,莫不是,这个话题太过于成熟,或者是,太高深了?
      “好吧,”点点头,“你辛苦了。”
      走下台阶,我直奔喜儿呆怵的墙角,在他欲言又止的踟蹰中顺顺他的长发,一跃上了墙围。
      “代喜,辛苦你照顾下里头的那位,”我指着吃我豆腐不成正满脸受伤的应东,“先生我,实在忍不住了----”

      “了”字余音缭绕,我拍拍手上的灰尘,欣喜地看着方才踏过的墙围,笑上眉梢。我与应东喜儿一墙相隔,而我,终于逃脱了那十米小院的禁闭。
      方才应东着脚的那一点,喜儿踟蹰的那一点,我跃上墙的那一点,三点一个死角,正好助我破了这烂院子的灵结。
      应东说我这次恢复的特别快,看来是真的。
      再回头,我实在不愿猜测那堵高墙之后现下的光景,喜儿是少年初长成,不知道痴心为何物,而应东,想是注视了我太久,早忘了自己心在何处了。
      情字都是绞缠纠结,似乎有人对我说过,每个生灵的小指都被天命拴着一根红丝,通往本名纠缠的另一人,天涯海角,只要天命不断,牵绊便永无止息。
      他好像还说-----你我手中都有一条,两端各在彼此。
      好像好像----模糊如若幻梦。
      我拍拍头,指尖狠狠掐着皮肉。
      “瞎想,你个滥情胚子。”我对自己说。臂上粉白的肤脂被掐得红肿一片,只是一点也不痛,麻木的好像进了心里,不禁苦笑。
      再一次回头,暗自揣测,也不知高墙后的那两人,指端又系着谁的红线。
      执手相守难矣,守得云开见月明更是难上难。
      怕只怕倒时曲终人散,有人会抱憾终生啊。

      “杞人忧天。”
      一阵凉风吹过,我打了个寒颤,终是清醒了不少。
      风中夹有花息,清润凉苦,如爪如刺紧挂我心头。撂摆展袖,追上这阵盛夏少有的凉风,顺着扑满鼻息的花香一路寻去,我喜觉自己记忆里有这香气,淡渺却异常真实。

      花香的源头是一株参天老木,树围浑圆宽大,三人犹抱不及,枝杈碧玉参翠,冠顶有如华盖,伞面上缀满了细白的花儿,绳结一样簇成了一片。
      丁香一束,扣成结。
      那满树的丁香花儿,亦是漫天凡尘的心结,我伸手轻点一朵,忽地忆起了昨日青叔吟出的诗句-----
      “芭蕉丁香结,浓露白霜雪”。

      记忆回转,一晃千载。
      似乎-----
      那日也是个凉风习习的日头,花香漫溢,我躲过红鬼儿寻到了这棵老树。许是下过阵雨,丁香的落花白成了一片,软绵绵的铺在树荫底下。我脱下长靴,赤足踏入白尘,
      柔嫩的花瓣轻□□底,痒得我足间轻颤,经不住呵呵的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头顶上突然冒出个声音,我眯眼抬头,一眼瞧见了晃荡在头顶的两只翠绿的小鞋。
      “笑你啊。”
      “我有什么好笑的?”
      绿鞋儿轻轻一蹬,刷拉拉的落到了白尘之上。绿绣鞋,翠羽衫,及膝长丝,白脂玉肤。
      “笑你好看呗。”
      我弯嘴笑着,笑红了对面女娃儿的脸,女娃儿转过头去,轻轻踮脚打了一个转,翠袖蝶飞,少女初成的曼妙身姿在眼前尽展,“我美吗?”
      我点点头:“你是树精?树妖?树仙?”
      “我是树虫。”
      女娃儿狡诘的眨着眼睛,我这才发现,她有一双绿如翡翠的瞳眸,流光溢彩,把我看得痴痴然。
      “真美,”我喃喃自语,想到自己六夜池的泉壁上正差了这样一对猫眼儿绿,不禁心有所动,“若是得着,鄙人当万生无悔。”
      女娃儿脸色更艳,她沉默半晌,吐出几个字来。
      “那你带我走吧。”
      心头一颤,当是这女娃儿和我开的玩笑。
      “好啊。”
      “什么时候?”
      “芭蕉丁香结,浓露白霜雪。”

      又一阵湿凉风气。丁香叮当摇落,我摸摸被粉香粘润的面庞,不知是喜是忧。
      芭蕉树上开丁香,水露珠里结冰霜。
      这原就是拒绝,怎得那女娃儿竟等了千年。
      那日我见她身姿机敏,一举一动都与这丁香古木息息相扣,便认定她是这古木的精灵。
      但其实,那女孩儿缠惜翠木乃是因为蛇性。
      她生从延维,名唤青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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