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第一百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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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厅内，死寂的沉默。
“我去看看。”悦释梵忍不住起身，眸色褪去了些许少年的单纯，眸光微沉。
“小梵。他的事，还是交给小冥比较妥当。这事我们不便介入，他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烟汝祈伸手搭上悦释梵的肩膀，制止了他。
“君姐姐，那个君琉溪好恐怖……以前我就觉得他特吓人，慎得慌。”烟锦绣凑到君青崖的身边搂着她的腰际打了个抖。
而君青崖却只是看了一眼门外，便浅笑着摸摸烟锦绣的头，“无关紧要的人不用去担心。”
“咦，为什么是无关紧要。君姐姐，他是青冥的弟弟，不也是你弟弟么？”烟锦绣好奇道。
原来至今他仍然不知道青冥和破琉溪的关系，只还信着当初青冥编的谎话。
“不是。我不认识他。”君青崖淡淡开口。
“丑女人！敢骗我！”烟锦绣握拳咬牙切齿道。
寒风凌冽，吹的青冥不住的发颤。她抖着唇一时不敢开口，只想着让破琉溪自己先冷静冷静，平静下心情。
破琉溪仿佛用上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拽着他们二人的手似乎永远都不打算放开。因为愤怒他第一次如此粗鲁的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似乎如何都无法平静。
鼻尖萦绕着一股带着药香的血腥味。青冥紧张地寻找着源头，在破琉溪身上来回看了几圈，没发现伤口。这才放心。而破琉溪显然也闻到了，不同于青冥的反应，他似乎被惊的清醒了一瞬，触电一般放开了破琉风的手，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地瞪大眼睛小心地看着破琉风。
是琉风受伤了！？
破琉风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青冥这才发现他今日的唇色颇有些浅淡，脸色也有些发白。她瞧了瞧他的面色，小心地开口关切询问道“琉风，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无碍。”
原本安静了的破琉溪却在此刻又狂躁起来，一双手似铁箍一样紧掐着青冥的胳膊，紧紧拴住她，急躁地低吼，“我们在你眼里是什么……是什么！” “你只关心你姐姐！我在生气！哥哥他受伤了！你在意吗？你为什么没有注意到我们！你不是瞎子！你的眼睛呢？在看哪里！！我要你看着我们！我们才是一家人！”他步步紧逼，手指都几乎要嵌进青冥的肉中。
青冥瞪大眼睛，惊的哑然，微张的嘴想说什么，喉咙却被掐住似的，吐不出一个字来。
声声喊叫似在泣血悲鸣，带着席卷滔天的怒火，“你们不许离开我！永远都不许！”他突然不顾一切地一手搂着青冥，一手猛然抓住破琉风，张开手臂，一左一右死命将青冥和破琉风抱住。三人便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抱团在一起，身体紧贴地不留一丝缝隙。
青冥在此刻心里多少有数了。破琉溪是在害怕。害怕失去他最重要的人。他一向是敏感的，极端的，所以表达感情的方式更较常人偏激。
“傻瓜，我们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她心里既是柔软既是惭愧，于是放松了身子，任由他不断加重着力道。她的声音缓慢而轻柔，在他的耳边轻轻道着，似在吟唱着古老歌谣。
破琉风抽出左手，揉了揉破琉溪的后脑勺。“琉溪，又在胡闹……”他无奈地轻叹，却包含着宠溺和无限的包容。
“不会离开……”原本高扬愤懑的调子突而逐渐转弱，似被突然熄灭的火焰，散发着余热，却不再见火苗，直至化为灰烬。
微俯身子埋在他们二人之间的脑袋依旧一动不动，那因为怒吼而微微嘶哑的嗓音也渐渐消息。
青冥的脸颊贴在他垂落长发的一侧脸上蹭了蹭，轻唤了句。“琉溪？”
空气中隐隐飘散着一阵浅淡的香甜味，她嗅了嗅，觉得浑身绵软舒爽，又是一嗅，脑袋却逐渐发沉。于是带着惊异，疑惑仰头望向破琉风。
破琉风也不否认，稍稍使劲，挣脱了破琉溪的手臂，失去了半边的支撑，破琉溪整个人半边就要连带着青冥摔倒在地。青冥此刻也身子发软，无法支撑两个人的重量，就在他二人即将滑倒的瞬间，高大的身影挡在了他们身前，这次换做破琉风张开手臂，将二人揽在怀里。
淡漠的面容上始终云淡风轻，沉着自持。仿若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件事能被放在他的心上。绣着暗纹的宽大的衣袍为二人遮去不少的冷风。修长微凉的手指触碰到青冥温热柔软的嘴唇上，一颗清凉的药丸被送入口中。“他该冷静一下。昨日……是我不好。”
“后来发生什么事了？”吞下药丸，脑中一片清明，片刻后，青冥便觉得灵台清静，神清气爽，力气也恢复了。此处明显不是说话的地方，她站直身子，只问了一句便不再多嘴，伸手想帮他扶住破琉溪。破琉风摇了摇头，言简意赅道，“你只管自己走便好。”青冥也不再坚持，只随着破琉风往卧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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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破琉溪扶到床边，替他脱下布靴，盖上被子。青冥凝视着他安然入睡的安静睡颜，靠在床边坐了片刻，才帮他捻了捻被角，走出里屋。
外堂处，破琉风也微昂起头，视线穿过敞开的木窗，正专注地凝望着什么。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来，视线对上青冥的。
那向来无波无澜的眼里，此刻流露出的忧虑和深沉未曾褪去。青冥不由得看的一愣，脚下的步子也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的走过去坐到他身边的椅子上。
二人沉默了片刻，青冥掰着手指，犹豫半响，才侧过头，道，“琉风……你有什么烦心的事。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同我说说……”还未等他回答，青冥又坐直身子，急急补了句“当然，我可能无法解决你的烦恼，还是可以做你听众的！你就当我是空气，有些烦恼只要说出来就会舒服多了。”
破琉风微愣，随即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几乎看不出的微笑。“谢谢。”
这笑容宛若清风拂过，湖畔荡起的涟漪。
青冥心头一震，许久未曾看过破琉风的笑容了。她有些激动，很快便冷静了下来。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谈。
破琉风也就一瞬的微笑，随即依旧是淡然无波的表情。
“琉风，你伤的重不重？”青冥先开口，眼睛瞥向那从宽大袖袍，轻轻一嗅，便轻易可察觉从衣袖上散发出的带着丝丝药香的血腥味，此刻比方才更浓了几分。
“无碍。”他淡淡开口。
青冥听到这话，却第一次炸毛了。“你总是这样说!”不客气地拉过破琉风的右手，粗鲁的掀起了他的宽大的袖子。然后怔住了。
层层整齐的被包扎整齐的白布带，此刻已经被血迹染红，渗透成大片血红色。
“你……疼不疼？”青冥轻轻伸出手，似乎怕弄疼了他似的，只虚抚在他的手腕上，眼睛直直地盯着那满是细小伤口的掌心。连一口气都不敢用力地吐出。
“不。”破琉风看了她一眼，收回了手，从怀中掏出一只白瓷瓶。
青冥赶紧抢过白瓷瓶，急促道“我来帮你换药。”
接下来的时刻，短暂的沉默。青冥默默地帮破琉风换药，当看到那腕上皮开肉绽的口子，她颤栗了一下，便足以想到他当时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心口一疼。却没有问什么。
可以肯定的是，这伤口是他自己割的，手掌上的伤口也是他自己弄的。因为没有人可以这样伤到破琉风。就连一个伤口，青冥相信，天底下也不会有人可以在没有他允许之下在他身上留下。
“昨晚，我发现这张藏宝图的秘密了。”
青冥手上的动作一顿，便接着轻手轻脚地忙活起来，没有打断他。
“图纸遇血才会出现文字。”
“所以你就伤害自己？割自己的手腕？！”青冥骤然抬头，刘海遮住了右眼，她隔着刘海，目光灼灼地瞪了他一眼。第一次驳斥着这个他们的兄长，他们心中永远的依靠。
“血量不足，字迹便只显了一半。”破琉风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你难道不知道弄些鸡血鸭血吗？怎么笨到用自己的血”青冥忍不住又发飙了，吼完后，才捂着嘴，尴尬状。她居然骂琉风笨，她居然吼了琉风！？她刚借了谁的豹子胆？苍天呐。
他瞥了青冥一眼，并没有责备什么，只道“那些没有用。只是徒劳。”
“那你也不能伤了自己啊……我们都会很担心的呀。”青冥反驳嘟囔着，重新包扎好了伤口，随后捧起他的手掌，忧虑的盯着掌心的伤口看，上面不知被抹上了什么药膏，厚厚的一层。明明没有流血，青冥却看的心疼。
破琉风却再一次抽回了手，放下卷起的袖口。极其宽大的袖袍几乎遮住了整只手，只露出修长的指尖。
微凉的手掌离开了青冥的手心，她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那管如清风般温淡的嗓音，道“正是此事，昨晚被琉溪看到——”他顿了顿，接着道“当时，藏宝图已经吸足了血液，显出字形。随后却发生我不曾料到的事，它竟会重新渗出吸进的血液……而此时却恰巧琉溪回来。他，见到了这一幕。”无波无澜的声音在此刻却有了些起伏，带着忧虑和懊悔。
青冥愣了。仿佛眼前也跟着出现了满目的鲜红之色。破琉风手腕上的口子不断有鲜血流出，而地上，桌上，也全是他的血。
她忍不住后怕地伸手握住破琉风的手，闭了闭眼睛。破琉风一直以来都是他们追随的依靠。他们的领导者，他们的家长。青冥不敢想象当时他站在鲜血中的身影，鲜血总是和死亡联系在一起。这仿佛他就要永远离他们而去似的。琉溪一定被当时的场景吓到了。她光是想想都觉得害怕，更何况是他亲眼所见。
思绪到这里，青冥忽然能理解破琉溪今日反常的表现了。
“他从小便于我在一起，到底还是个孩子。昨日没有考虑周全，是我的错。”破琉风将视线移到青冥身上，不再说话，苍白的肤色和抿紧的淡色嘴唇都显得有几分不健康。
青冥的脑海里忽然就回忆起了第一次见到破琉风时的片段。身着蓝色外袍和白色里衣的少年淡然地负手立在那里，就似一屡晨曦中的清风，飘摇自在，无欲无求。话不多，却意外地很温柔。
重逢后，他变的更为寡淡，冷漠，深不可测。可是不变的是，他依旧是那么温柔。似把心底的温存都留给了他们。
“琉风，你别自责。我也有错，要是我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他也不至于那么生气。还有，我先前竟然没有注意到你受伤……”青冥惭愧地忏悔着，却被破琉风打断。他伸手摸了摸青冥的脑袋，与以往一样重复着安抚小狗的动作。
“藏宝图上写着。”他开口，说了一半。眼神飘了眼窗外，一只杯盖飞速化作残影飞出了窗子。动作快地青冥都没看见。
“怎么了？”她惊觉道。有人偷听？
他放下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袍。继续道，“永夜之谷。”
看来偷听的那人逃跑了。青冥由不得自己猜疑是谁在偷听，便被这四个字困扰住了。永夜之谷？又代表什么呢？
“尚且不必想此迷，青冥。你需答应我一件事。”
青冥抬眼对上破琉风那双淡远认真的眸子，毫不迟疑地点了点。
“琉溪……无论他以后会有怎样的变化。你都得好好陪在他的身边。不离不弃、至死方休！”说道最后一句，一向淡然文雅的他眼神徒然变得凝重而凌厉。
青冥微惊，不曾料到他会说出这些类似……交代后事的话。一时反应不过来。
“别走！”里屋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呼喊。二人闻声立即起身，同时望向里间。
屋子里并没有被门墙完全分隔开来，是敞开式的。只一道一扇画着山水画的上好屏风隔开了床铺和外间的视线。而透过屏风上的织帛也可以模糊地看到外间的轮廓。
隐约见到床铺上一个坐着的身影正直直望着这边，却不再听到他说任何一句话。
二人对视一眼。
“琉风……？”青冥轻声疑问，有些不明状况。
破琉风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过去吧。又要生气了，哄哄他。”
说罢，便甩了甩袖袍，也不管青冥，直接推门离开了房间。
房间内迅速安静下来，破琉风的离开让青冥有些无措，但她也只得硬着头皮走进了里屋，直接坐在了破琉溪的床前。她至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他的表情。只垂着脑袋。拉过他干净漂亮的手，一根根，掰着他如削尖青葱般的手指。
“我,对不起。我没克制住。”调整好心情，青冥正欲开口，却不料头顶上方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幽幽响起。钻进了青冥的耳朵里，也钻进了她的心里。
“你。”她惊讶开口刚吐了一个字。
“我只是害怕……那么多的血，都是哥哥的！……我，恨不得杀掉修噬所有的人！为什么我们会遇到这些事。你和哥哥，都为了我受到伤害。我当时真的想杀人……”琉璃色的眸子说到愤懑处，再次鲜亮的异常。青冥及时地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说下去。只是微笑道。“琉溪，你的声音都哑了，喝些水吧。”
说完不顾他拉着她的衣服，挣开了他的手，到外屋倒了杯水。然后很快回到床边，坐下。她将茶杯递到破琉溪的手里，才发现这杯水还是冰冷的。微愣了愣，正欲起身去唤丫鬟换壶热茶。破琉溪却拉着她的手不再放开，将手中的冰水一饮而尽。
唇上尚沾着透明的水渍。他一手握紧茶杯，一手紧握着青冥的手，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别走！”
别走。青冥的心脏突然一阵抽疼，那种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握住的碎裂感又出现了。头脑一热。不走。永远不走，陪着你，至死方休。她冲动地搂住了破琉溪的脖子，闭上眼睛。吻在了破琉溪的唇上。温热柔软的舌尖舔去了他唇上沾着的水渍。引得两人都一阵颤栗。那双琉璃色的眸子满是震惊，一瞬之后，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温柔和情愫。
薄嫩的唇上被温热的舌舔舐着，破琉溪缓缓闭上眼睛，不自禁的微微张开嘴唇。青冥却在此刻扶着他的肩膀，身子猛地后移，脸红的像被煮熟了似的，腾腾升着热气。
破琉溪有些迷离的睁开眸子，眼神迷醉动人。雪白的肤色两颊含嫣，嘴唇薄红似抿了胭脂。
青冥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背过身反省。一只手却依旧与他交握。声音细如蚊蝇“我和琉风会永远陪着你的。你别怕……”
作者有话说
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