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时分》密斯杨

2、幡然悔悟

　　于是在一个星期天的早晨，菲儿跟哥嫂说要和一个朋友去K市进货，哥嫂也没多想就说了句“好的”，然后叮嘱她注意安全。他们觉得菲儿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有她自己的生活，不应该过问太多。
　　菲儿把几件换洗的衣服以及洗漱用品装进了双肩背包里，快步迈出家门然后乘地铁赶往火车站，她和“黄毛”约好八点半钟左右到火车站，“黄毛”几天前就已经买好了两张去K市的火车票。
　　菲儿出了地铁口就看到“黄毛”站在那里等着她了。今天的“黄毛”打扮得特别精神，一套崭新的休闲西服，皮鞋也是擦得锃亮，黄色的头发上喷着发胶，显得一丝不苟。
　　菲儿开玩笑地说：“你是去相亲吗？打扮成这个样子。”说完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不觉脸红了一下。
　　“黄毛”的脸上显得很兴奋，一直都是笑容满面。
　　上了火车，他们并排坐在一起，因为他们在一个服装城做生意已经将近一年了，彼此已经很熟悉，所以有很多共同的话题。因为座位旁边有其他的乘客，一路上他们就低声耳语，聊着各种有趣的话题，来打发坐车时的无聊时光。
　　不知不觉间“黄毛”谈到了自己的家庭，谈到了他的妻子，他说他跟妻子的感情不好，妻子总是看不起他，妻子的家庭条件比他好，总是嫌弃他没多大的出息，挣的钱少。他说现在孩子小，等孩子大一点就跟她离婚。
　　这时猛地拉起菲儿的手激动地说:“菲儿，我喜欢你，我知道你也喜欢我，等我离了婚你嫁给我吧！”菲儿有点慌乱，但是又有点兴奋，因为她的确很喜欢“黄毛”，甚至有点崇拜，感觉“黄毛”很能干，懂得的东西也很多，正在犹豫不决时，“黄毛”趁势把菲儿拉在怀里，菲儿没有拒绝，他们就这样依偎着，就像一对情侣。
　　就是这一次的长途旅行，让他俩的感情迅速升温，火车进站了，他们此时已经是不自觉地手牵着手。当天晚上他们按照酒店的规定各自办好了进店手续，菲儿在自己的房间刚洗完澡穿着睡衣准备上床休息时，听到了“黄毛”敲门声。

　　菲儿刚打开门，“黄毛”就快步走了进来随手反锁了房门，两手捧着菲儿的脸急切地吻了下去，然后用一只手搂着菲儿，另一只手在菲儿身上不停地游走，这时“黄毛”又一把抱起了菲儿放在了床上，褪去了菲儿的睡衣。
　　菲儿的脸涨得通红，口里喃喃道：“朱大哥，别……别……”，身体却瘫软了下来，任凭“黄毛”的身体压了下来。
　　菲儿就这样把少女最宝贵的第一次给了“黄毛”，带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九点了，她翻身趴在床上，仰起头看着“黄毛”还在呼呼大睡，她调皮地用手捏住“黄毛”的鼻子，“黄毛”被菲儿捏醒了，又打闹着过来与菲儿温存一番。“黄毛”搂着菲儿，说菲儿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一定会对菲儿负责的，菲儿幸福地在“黄毛”的脸上亲了一下。

　　等到他俩起床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只能早饭和中饭做一次吃了。
　　他们走出酒店到附近的一个饭馆，点了四样菜：土豆烧鸡、红烧排骨、清蒸鲈鱼、清炒西兰花，还有西红柿蛋汤，外加两碗米饭，当然菲儿不会忘记给“黄毛”要一小瓶二锅头。
　　“黄毛”不停地给菲儿夹菜，俨然一对甜蜜幸福的小两口。他们吃完饭以后径直赶往批发市场，一到那里就有人跟“黄毛”打招呼，因为“黄毛”从没有带着妻子来这里的批发市场，这次看到“黄毛”带着菲儿，以为他们是夫妻，生意场上的人都很会说话，不断有人在夸奖“黄毛”的妻子长得年轻漂亮，“黄毛”心满意足显得很开心，倒是菲儿有点不自在。
　　从批发市场拿到货以后又回到入住的那个酒店休息了一个晚上，这次他们很自然地走进了同一个房间，有了第一晚的恩爱缠绵，接下来的事他们已经是心照不宣。第二天起床以后他们去了这个城市的旅游景点，一起爬山、一起坐过山车、一起划船，菲儿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该办的事情都已经办完了，他们带着批发来的货物返回A城了。

　　对于菲儿外出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情，菲儿的哥嫂一无所知。日子看起来还像以前一样平静，可菲儿的心里却很慌张，因为每个月都挺准时的“大姨妈”却没有按时到来，胃口也没有以前好，平时很喜欢吃的菜现在看起来却直想吐。菲儿让“黄毛”陪她一起去医院检查一下，检查的结果正如菲儿所料，菲儿怀孕了，“黄毛”看到这个结果，先是一愣，接着显得很开心的样子对菲儿说：“等我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一定会娶你，你给我一点时间。”
　　这个时候不给他一点时间又能怎么办，但是菲儿觉得这件事情暂时不能让哥嫂知道，还没有到公开的时候，还是应该从哥嫂家搬出来。于是“黄毛”和菲儿最近几天一直在找房子搬家，忙得也没到店铺去，他的老婆也和菲儿的哥嫂一样蒙在鼓里，毫不知情，以为“黄毛”在忙生意。
　　于是菲儿趁哥嫂都不在家的时候，悄悄地回去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跟着“黄毛”走了。

　　晩上菲儿的哥嫂左等右等不见菲儿回来，急得一夜也没睡好觉，第二天一大早哥嫂赶紧去了菲儿上班的那个服装城，菲儿并没有来上班，便向她的附近摊位的摊主打听，摊主说：“菲儿最近几天都没来，她的朋友黄毛也没来，不然问他或许能知道”。
　　摊主们并不太清楚“黄毛”家里的事情，只知道他们夫妻关系不太好，他的老婆巧灵也从来没有到“黄毛”的摊位来过，看到“黄毛”整天跟菲儿在一起，都知道他们俩的关系不一般，但摊主们每天忙着做生意，也不去管别人的闲事。菲儿在外面跟什么人来往，哥嫂一点也不知道。他们打听到菲儿跟“黄毛”关系比较密切，“这事一定跟这个黄毛有关，走，先去找这个龟孙子。”菲儿的哥哥很生气地骂了一句。他们经过几天的打听查找，终于知道了“黄毛”家的确切位置，是在同一座城市的另外一个小区。

　　在一个晚饭后，菲儿的哥嫂骑着电动车去了“黄毛”家所在的那个小区，这个小区看起来干净整洁，一片片碧绿的草坪，就像是一张张铺设整齐的地毯。草坪旁边有两组用石头制成的休闲桌凳，每组的休闲桌凳是由一张桌子和四个凳子组成，供小区的居民休闲娱乐。
　　菲儿的哥嫂看到，一个石桌旁有一群孩子正坐在石凳上玩游戏。另外一个桌凳旁边有两个老头正在下棋，旁边围了一圈人在观看。
　　菲儿的哥嫂上前向一个围观的中年人打听“黄毛”家在哪栋楼，那位中年人往右边的那栋楼指了指，说了一句“三楼”，目光又转向棋盘继续观战。
　　菲儿的哥嫂道谢之后就往“黄毛”家走去。菲儿的哥哥压住了火气轻轻地敲了两下门，出来开门的正是“黄毛”，他系着围裙正在厨房里忙着刷锅洗碗，“黄毛”的妻子在房间里辅导孩子做功课，听见动静探出头来看了一下，又关上了房间的门。
　　菲儿的哥嫂都是在公司上班，都是有文化有涵养的人，虽然很愤怒，说话还是比较客气，菲儿的哥哥问“黄毛”：“菲儿最近从家里搬走了，你一定知道她在哪儿吧？”
　　“黄毛”愤愤地说道：“我怎么知道啊？她是个成年人又不是个三岁小孩，她去哪儿是她的自由。如果你下次再找上门来，我会让你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他们的谈话就这样不欢而散，菲儿的哥嫂无计可施，只好悻悻而归，心想总有一天菲儿会认清“黄毛”的真面目，自己会回来的。
　　要知道一个人如果故意不想让你找到，那么找起来就要很费周折。
　　这边菲儿的哥嫂刚下楼，那边“黄毛”夫妻俩就吵了起来，“黄毛”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他的妻子巧灵早有耳闻，为了这件事巧灵跟“黄毛”没少吵架，可“黄毛”一直不承认，都说是“逢场作戏”，巧灵拿他没有办法。
　　俗话说“纸包不住火”，现在竟然让人找上门来，事情是没办法隐瞒了，巧灵怒不可遏，冲过来就去撕扯“黄毛”的衬衣，并且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黄毛”用一只手捂着火辣辣的脸，眼睛偷偷地瞄着巧灵不敢吭声，就像犯错的小学生，一巴掌扇过之后巧灵感觉气消了不少，看到“黄毛”的那个神态，巧灵感觉又好气又好笑，她连忙咳嗽了几声来掩盖自己的笑声。
　　尽管如此，巧灵决定还是要好好惩罚一下“黄毛”，让他下次不敢在外面沾花惹草，于是巧灵晚上到儿子的房间跟儿子睡一张床，儿子毕竟还小不太懂事，看见妈妈跟自己睡一张床，兴奋得在床上又蹦又跳。
　　第二天早晨起床做饭的时候，巧灵只做了自己和儿子的早饭，等到“黄毛”起床，向往常一样漱洗以后去厨房盛饭的时候，发现锅已经清洗干净，里面什么吃的东西也没有，一看时间已经不早了，“黄毛”只好到外面随便买了一点吃的就去服装城上班了。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黄毛”如果起床迟了就没有饭吃，不是自己做，就是自己到外面买着吃，有时候甚至还饿着肚子。
　　“黄毛”被巧灵惩罚了几天，下班回到家里还是表现得很勤快，抹桌子，拖地板，倒垃圾，看见巧灵还陪着笑脸，巧灵看电视的时候，“黄毛”也会凑过去，尽管并不喜欢节目内容，还是装做很感兴趣的样子，巧灵虽然不搭理他，但是气也消了，就是放不下面子开口说话。
　　于是第二天早晨，巧灵故意多做了一点饭，“黄毛”漱洗完之后，一打开锅盖，看见锅里面有饭，高兴得手舞足蹈，赶紧拿了一只碗盛起来，好像几天没吃饭似的，还故意用勺子把锅底刮出很大的声音，然后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吃得鼻子上面都是饭，那种夸张的神态看起来特别滑稽，巧灵和“黄毛”忍不住都笑出声来。
　　“黄毛”见巧灵的脸上有笑容了，知道她不生气了，赶紧快步走到巧灵的后面，两只手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腰，嘴巴在她的脖子上不停地亲吻着，还不停地问：“老婆、老婆，你原谅我了？”，巧灵笑着想甩开他，“滚开，别让孩子看到了。”可就是甩不掉，直到巧灵说原谅他了，他才松开手。
　　到了送儿子上学的时间了，“黄毛”兴奋地跑前跑后帮巧灵拿出门要带的东西，不管巧灵怎么数落他，他都虚心接受，保证不再跟菲儿来往。
　　巧灵看到“黄毛”的确有悔改的意思，平时对自己和儿子都不错，况且这种事情也不可能只是一个人的错，自己平时把精力都放在儿子身上了，而忽视了夫妻之间的情感交流，才让别的女人乘虚而入，夫妻还是原配的好，人都会犯错误，只要改了就好，“黄毛”最近表现确实不错，一到家就帮着巧灵做饭洗碗，巧灵也就不再追究，恢复跟以前一样的温馨，一场家庭风波就这样平息了。

　　再说菲儿这边，自从搬到“黄毛”替她租的房子里以来，“黄毛”只来过一次，给她买了一些鸡鱼肉蛋之类的补品，在这里坐了几分钟说了一些敷衍的话就匆忙离开了，菲儿多么希望他能留下来多陪陪她，可是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菲儿的肚子却是一天天地大了起来，已经快八个月了，行动也是越来越不方便了，菲儿想去服装城找“黄毛”，可实在是“无颜见江东父老”，担心会引来摊主们好奇的目光，于是委托服装城的一个好姐妹把自己的摊位转给了别人，她不停地拨打“黄毛”的电话，不是关机就是无法接通，菲儿对“黄毛”是彻底地失望了。
　　这个时候也终于明白了，“黄毛”是不可能与他的老婆离婚娶自己的，虽然男人都有英雄情结，喜欢被人崇拜，而他的老婆比较强势，但是他们俩毕竟有一个儿子，有一个温暖舒适的家庭，自己只不过是别人生活的调味品。
　　菲儿以前听过的一个故事，此时此刻的感受却尤为深刻。故事说的是一个男人临死的时候，他的老婆和情人同时来看他，这个男人哆哆嗦嗦地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存折给了他的老婆，而留给他的情人的只有一片红叶。可见情人是永远也取代不了老婆在男人心里的位置，情人讲究的是浪漫，老婆才是实实在在过日子。菲儿躺在床上，悔恨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这一夜菲儿失眠了，黑暗中她睁着眼睛，不停地想着跟“黄毛”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感觉真像做了一场梦，一切都该结束了，时间不可能倒流，她要为自己的将来好好地打算一下。此时的她是多么的无助，只有自己的哥嫂能够帮助自己，虽然当初是自己不辞而别，哥嫂一定很生气，但是他们一定还会尽力帮助自己，因为血浓于水的亲情是割舍不断的。

　　她决定去找自己的哥嫂。

　　菲儿打定主意，第二天她办好了退房手续，提着一包衣物在外面闲逛着，等着傍晚哥嫂下班以后再去他们家，尽管菲儿有哥嫂家的钥匙，但是好久没回去了，菲儿不好意思直接去开门。

　　北方的冬天感觉很冷，前几天刚刚下了一场大雪，还没完全融化，菲儿踩着地面的积雪，听着“咯吱、咯吱”的响声来打发等人时的无聊时光，终于天黑了下来，估计这个时候哥嫂已经下班回家了，菲儿鼓起勇气上楼按响了哥嫂家的门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