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谁的心事 ...
-
不一会儿丫鬟们便领着一群打扮矜贵娴雅的小姐们来了，宁府女儿多，大部分却是庶女，真正的嫡小姐实际上只有一位，正是小姐中领头穿着杏色春衫的大房嫡姑娘赵静慧。
赵家大小姐年方二八，前年已经定亲随远崔家，因随远离京也有七日路程，故赵静慧也算是远嫁，所以赵静慧本该到了成亲的年纪，却因国公夫人不舍唯一的亲女远嫁，家里就多留了一年。
郑知意依稀记得自己小时候特别喜欢这个比她大五岁的大姐姐，常跟在她身后要她陪自己玩，赵大小姐性子温和又不柔弱，自小也是千娇万宠长大的，又是行首，胆子比寻常女儿大许多，有时候还带着她们玩一些大人们看起来比较出格的游戏，一点也不像那种无趣的闺阁小姐，小孩子们都喜欢这样的姐姐。
果然，她一见到郑知意就眼睛一亮：“小绵绵，你还记得我吗？”
看到熟悉的面孔，郑知意也十分高兴，但还是记得蹲下身行了一个礼：“知意见过大表姐。”
“表妹快别多礼，三年不见绵绵长大了许多，听说你要来，我可是盼了好几日呢。”
“这孩子，快出嫁的人了整天想着玩，嘴里也没个正形，”国公夫人笑着说道，“听说知意要来，静慧老早就在念叨说好久不见表妹，不知道绵绵还记不记得她呢。”
郑夫人温婉一笑：“自然是记得的，绵绵家里没有姐妹，整日就只能陪着我，总是吵着要去外祖母家里找表姐表妹们玩，现下这么多姐姐妹妹，她尽可如意了，高兴还来不及呢。”
“大姑母可是说真的？只怕江南风景美不胜收，绵绵早就忘了我们呢。”
郑知意抿着嘴笑：“绵绵不敢忘记大姐姐。”
“表小姐是个重情义的人，自然是不会忘记大小姐了，”旁边一个温柔可亲的中年妇人笑道，她衣着十分简单，一边说着一边上前行礼：“薛倩见过大姑。”
“三弟妹不必多礼。”
赵家三房大爷是个庶子，一家人一向在府里安安静静，三夫人温柔守礼，膝下只得一子一女，女儿赵静惜是府里三小姐，她也算得上是半个嫡小姐了，年前早已和三老爷同僚的儿子定了亲。
赵府定亲的小姐除了大小姐和三小姐这两位嫡小姐外还有大房庶女二小姐赵静依，她们的人家都是早已定好了的，只待长姐出嫁，就能跟着安稳嫁人。
郑知意向三夫人行礼：“知意见过三舅母。”
“知意快请起，”三夫人是出身大户人家的庶女，自己陪嫁的嫁妆不多，送的礼也只是表表心意罢了，“三舅母没什么好东西，送个荷包给你顽罢。”
郑知意恭敬的接下：“谢过三舅母。”
赵家的一群小辈们也过来给大姑母见礼，郑夫人一一受了全礼，温和的说道：“都是好孩子，姑母给你们都带了礼物，等会儿叫丫鬟送到你们房里去。”
这边正行完礼各自入座，那边丫鬟们领着家里的哥儿们和郑墨言进来拜见，郑墨言虽然才13岁，性子也正是调皮的时候，但上头有父母严厉教育，又有两个哥哥言传身教，故在外头外人眼里看来虽年纪尚小，倒也风度翩翩，小小年纪就生的唇红齿白，一张脸长得十分秀气。
他恭敬的给堂上的老太太磕过头，依次见过了几位长辈后就束手站在郑夫人身后，尽管对面站着许多女孩儿，他也没有往对面姐妹堆里瞟过一眼。
老太太对他愈发喜欢，接着大房和二房的赵廷礼和赵廷文也过来给老太太请安，三房的赵廷立跟郑墨言同岁，几位公子站在一起，一扫堂内女子过多带来的阴柔之气，年轻男子血气方刚，芝兰玉树的往那儿一站，真真是令人心怡。
见完这一大群的长辈姐妹们后郑夫人和郑知意早就累了，世子夫人很有眼色的让下人带她们娘俩下去休息，老太太心疼女儿和外孙女，见她们面有疲色，怕她们心里过意不去不能安心下去休息，忙不迭把人都驱散了，顿时满满当当一屋子人随着郑氏母女的告退一下子就都各自回房了，热热闹闹的紫萱堂不多时就冷清了下来。
平安迎来大姑奶奶一家，宁府上下都松了一口气，主子们心里舒坦了，下人们的日子就好过许多，人群散去后，几个紫萱堂外洒扫的小丫头们无事可干，就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谈，一个小丫头叹道：
“总算迎来了大姑奶奶啦，一上午在紫萱堂都提心吊胆的。”
一个拿着水壶的小丫头一边浇廊旁的花一边说道：
“咱们算是可以清闲了，老太太一时也想不到到紫萱堂正堂来了，大姑奶奶和表小姐住在紫萱堂侧面的紫瑞院，离老太太近，也省得老太太常记挂。”
她身旁有一个扎着双丫髻的小丫头，她看着那盆叫“软玉温香”的牡丹花，据说这是大老爷从哪里弄来的名贵品种，仿佛看到了牡丹似的人面：
“今天你见着表小姐了吧，好家伙，那么小的一个人，除了咱们家大小姐，其他的小姐一个都比不上她呢。”
旁边倚着游廊的一个穿着绿衫子的丫头嗤道：
“表小姐是正经的嫡小姐，上头还有三个哥哥，在家里必然是千娇万宠的金贵人儿，哪里是咱们府里这些庶小姐们比得上的。”
坐在凳子上拿着扫把的丫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说到这个，四表少爷也有三年没上京了，上回来还是小孩子一个，这回眼看着就有外头那些年轻公子哥儿的气度了啦。”
扎双丫髻的小丫头嘴快：
“郑家的几个表少爷们都没有娶亲吧，可惜咱们家没有合适的小姐，不然亲上加亲倒是一桩美事。”
绿衫子的丫头道：
“除了咱们家大小姐，咱们府里哪里还有小姐配得上表少爷的身份，可惜二夫人没有嫡小姐，不然三个表少爷，配哪个都不算冤枉。”
“还有表小姐呢，那样一个天仙似的人儿，以后不知哪家公子有这样的好福气。”
扎双丫髻的小丫头眼睛一亮：
“咱们家没有跟表少爷相配的小姐，但是跟表小姐年纪相仿的少爷倒有好几个呢，不也能亲上加亲？”
“你们懂什么，”绿衫子的丫头突然神秘起来：
“前一向我在老太太院子里当差，还听到大太太感叹说郑大姑爷圣眷深厚，表小姐若不是年纪太小，入宫当个娘娘也不是没有可能呢，这等人物，将来的夫婿定然尊贵无比，岂是寻常人配得上的。”
“皇上不行还有皇子呀，皇上还有好几个皇子没有娶亲呢……”
这边几个小丫头们无聊闲聊自然是悠闲，说者无心，那边从游廊过去的两位小姐中有一位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妹妹怎么不走了？”
前头那位小姐穿着粉色的裙衫，简单的分肖髻上插着小小的缠丝金钗，正是三房的庶女四小姐赵静琴。
“没什么，刚刚听到小丫头们说到小表妹，听得有些入神。”
四小姐看她的神色，就知她又勾起了心中陈年的心病，不由得安慰道：
“静薇你也是个明白人，何苦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这个眼中带着些许自伤神色的是二房庶女五小姐赵静薇，她出神的望着紫萱堂侧面紫瑞院外出出进进面带笑容的仆妇们，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涩：
“我不求能生的像表妹那样尊贵，只恨自己没有托生在太太肚子里，你看表妹今天，不说穿的衣服料子戴的首饰是你我平时不能想的，就连她身边的丫鬟，穿的都是上好的苏缎，就是一向眼高于顶的大太太，看着她不也得赔着笑？还有大姐姐，你几时见过她对我们笑得那么开心？”
“若像你这样想那我就不能活了，”四小姐被她一说心里终究有点感触：
“你好歹是正经二太太房里的庶女，上头还有一个哥哥帮着，我可是这府里庶房的庶女，以后能嫁给什么样的人我都不敢想，你就知足吧，何苦跟那些你根本比不上的人比呢。”
“凭什么我就不能比，”五小姐咬着帕子，眼里有一丝狠色，“当初若不是姨娘死活拉着，我就放在太太膝下养了，太太没有女儿，养着我不跟亲女儿一样贴心！”
“终究是没有这个命，你就别强求了，”四小姐劝慰她，“好好听二老爷二太太的话，等大姐姐嫁了，上头的二姐姐和三姐姐也该出门子了，二太太会为你觅一门好婚事的。”
“什么好婚事！”五小姐越发发狠，“像你们家太太一样，嫁个庶子，然后在府里战战兢兢看一辈子大太太大老爷的脸色过活么。”
四小姐的脸刷的白了：“你别这样，妹妹，这不就是我们的命么……”
“凭什么这是我的命。”
紫瑞院外，郑知意笑着送大小姐赵静慧出来，不知道郑知意说了什么，赵静慧分外高兴，说着说着连手都用上了，不停地在比划着什么东西，郑知意在一旁微笑着连连点头，突然郑墨言不知道从哪里跑了来，也拉着郑知意的袖子说了几句话，大小姐爽朗一笑，拍拍郑知意的手，又对郑墨言说了几句话就走了，赵静薇看着那几人，眼里的湿意渐重，
“我偏不认命。”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谁的心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