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D侦探社》河叶儿

3、Chapter.03

　　波多野路过餐室发现福本端坐在一边看书。
　　“咦？今天不宅厨房了？” 波多野摸着下巴，“谁在里面？”
　　“三好要教佐久间做东欧菜。”
　　福本心不在焉地扫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倒腾半小时了，不是三好先没耐心就是佐久间主动撤。”波多野戏谑，“那可不一定，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
　　福本耸耸肩，不置可否。

　　厨房里的光景显然更趋近于波多野的猜想。
　　三好掀开锅盖瞅了瞅锅里渐呈奶白色的千层面，又转头看佐久间，姿态严谨的男人正专注于分离砧板上的俄罗斯红肠，他切东西的动作凝练而暗含力度，连一个多余的手势都没有，手臂都没怎么动，背影看上去就像个沉思者。

　　三好哼笑，“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好孩子哟，佐久间先生。”
　　“我没…”
　　“腹诽有什么不同？”
　　男人不说话了。
　　三好窃笑，“学这种东西有什么用？你肯定在想这个吧？”
　　“...嗯。”
　　“中国有句古话，叫大隐隐于市。” 三好放回锅盖，一转身顺手抄起一个洋葱送到佐久间面前，“做一个好市民，从驯化舌头开始。”
　　佐久间沉默着接过洋葱，“怎么吃？”
　　“切丝一起煮。” 三好睨他一眼，“不这样难道擦头皮生发用吗？”
　　明显被误会的男人语塞一秒，反应过来就急于解释，“我只是..我记得上次你把一盘子墨西哥辣虾倒水池了..”
　　“所以你为什么非得认为我在意的是盘子里那几片洋葱？” 三好拧开一瓶红红的粉状调料往锅里呈逆时针方向匀洒，“我虾肉过敏。”
　　“哦...” 佐久间松一口气。
　　他所有反应都太认真，且从来把握不了度，可三好习惯于剥离表象直抵内核，那奇怪的一声叹息于三好而言却蕴含着无以言表的温情，三好笑了笑，“话说回来，你真在意我啊。”
　　三好低着头背对佐久间，从他的角度确实看不清三好的表情，但是三好语气里淡淡的柔软总让人不期一悸。
　　佐久间不说话，转过头开始剥洋葱。

　　“啊… ”
　　身后忽然传来男人的一声低呼，三好转过来脸就看见佐久间双眼流下两行泪，下意识拼命忍住笑还是贴过来用袖口给他擦眼睛，“在水里切啊笨蛋。”
　　“我在刀上沾了水，但是这洋葱尤其辣…” 佐久间还没来得及说完整句话就感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覆住了眼睑，柔软的湿热的...灵活的卷动着他的眼皮，从外侧缓缓安抚到内侧，如海绵般绵软的舌头吮吸净了眼角周围生理性的泪水，一并舔去的还有沉淀在眼底酸涩难忍的刺痛感。

　　他能感觉三好一只手抵在他胸膛上，另一只手扣住了他的后脑勺以找准位置，佐久间手里还握着一颗大洋葱，正在分神想着是不是该先把洋葱放下以好好回应对方，三好却已然抽离出身，抵在他胸口的手往反方向轻轻一推，“好了，不用谢。”
　　果然，辛辣的感觉尽数褪去，紧贴眼皮子的湿润温热却无可避免地愈发滚烫。
　　佐久间垂下眼睑，自己都没发觉身体加大了摇晃的幅度。

　　侦探社另一边。
　　“喂，神永？”
　　实井触下接通，小田切正好看向实井要说点什么，实井摇摇头，做了个“嘘”的手势。
　　“你不回来吃饭了？” 实井站起来把手机送到窗外听风声，吹了几秒又接回来，“我这里信号不好，你直接找田崎说吧。”
　　挂了电话小田切就从电脑边抬起头，“神永的电话吗？”
　　实井耸耸肩，从桌上一沓纸堆里抽了本最旧的汽车杂志，“哗啦啦”翻出一页，“他看到路上有人开这辆限定款，现在正跟人飙车呢。”
　　小田切凑过来瞄了一眼就明白了，骚橙色外观，全手工打造，每一处线条都呈现无与伦比的雕刻感，高傲却不失野性，张扬不流于浅薄。
　　如此美色当前，神永不会袖手远观。
　　但是…小田切疑惑，“田崎还等着跟他一起结案呢，上回女性连环溺水案件是他俩一起办的…”

　　门被利落地推开，田崎整装待发矗立在门口，“小田切，你今天不用车吧？”
　　他语气淡淡，但是眼神犀利，与其说在请求，胁迫的意思更浓点。
　　“啊？”
　　小田切想瞥一眼身边的实井，咦？人呢？
　　只好递上钥匙，“那个，你要…”
　　“我的车送去保养了。” 田崎接过小田切递来的钥匙，“谢啦，我今天之前还你。”
　　“省着点开。”
　　小田切犹豫道，“我很少飙车。”

　　终于说出口了，小田切抬起头，人呢？
　　田崎已经没影了。
　　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实井叹息着拍拍小田切的肩膀，“我看你这车离送去修理厂不远了。”
　　小田切若有所思。
　　“毕竟他是要把车神带回来…” 实井忽然愣住，“你去哪里？”
　　小田切已经追到了门口，手里扬起一把车钥匙，“我刚才给错钥匙了，田崎开的是社长的车！”

　　晚饭时分，一群人坐在餐室里品尝佐久间的新手艺。
　　福本一脸怨念地盯着三好，“你用了我的红肠？”
　　三好叉着一块酸奶牛肉入口，嘴里含糊不清，“不是我，是佐久间，他还切废了半斤。”
　　“我足足存了十斤，你这一餐究竟用了多少，厨房里只剩了一斤不到！”
　　三好皱皱眉，“哦，中途田崎来了一趟，他说要喂鸽子，我又不知道鸽粮搁哪儿了，随手給了他点肉。”
　　福本默默舀了一勺奶油浓汤，决定至此保持沉默。
　　“味道不错哦，佐久间很有天赋呢。” 波多野吃得无比愉快，“从法国回来就再没吃过这么地道的法国菜了呢。”
　　佐久间默了默，“波多野君，我做的是俄国菜。”
　　波多野耸耸肩，“这很正常，你是三好教的嘛，他做什么都是法式风格。”
　　三好看他一眼，“你难道要把我处女作的水平永久存档吗？”
　　波多野吃一大口奶酪，“别介啊，我这是疼爱佐久间先生嘛！”
　　“我也记得那次，三好做俄国菜居然用平底锅煎的肉，牛奶黄油兑酱料的比例太高，社长也说以为在吃法国菜。” 甘利抿了口酒，“但味觉最可怕的还是神永，他往鸡脯肉上抹草莓酱你们知道吗？问他这是哪国菜他说是未来吃法…”

　　“更可怕的是田崎吧？那家伙可是能面不改色吃着鸽子粮在地下室蹲伏嫌疑人一个星期的人啊！” 实井感慨，“而且貌似还没留什么后遗症。”

　　“说起来，这两人去哪儿了？” 三好淡定地折一角餐巾抹了抹嘴，“今天可是结案日，社长还等着呢。”
　　“谁知道呢？” 实井笑笑，“反正有田崎在，出不了岔子。”
　　“那也说不好。” 甘利摇摇头，“神永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挺正常的，碰上田崎立马变个炮仗，一点就炸。”
　　甘利叹息，“田崎多好的人呢，我们社里唯一没有不良嗜好的正直青年。”
　　福本挑眉，“你是在说小田切还是佐久间？”
　　甘利咧嘴，“这两位算是半路出家的人民警察啊，跟我们这种骨子里的歪门邪道毫无可比性。”
　　“咦，那小田切人呢？” 佐久间这才发现了不对劲。
　　“嗯？”
　　福本看向实井，“今天你跟他一起值班的。”
　　实井微笑，“他去找田崎了。”

　　“那田崎呢？” 波多野挑眉。
　　“他去找神永了。”
　　“那神永呢？” 甘利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去找车了。”
　　实井的笑容不改，众人只觉得背上森森冒出莫名寒意，只有三好一点不受影响，趁着众人讨论的功夫，他终于从碗里挑出了一点胡萝卜，然后将它们全部码到了佐久间的盘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