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应不如醉》苏净尘

3、第 3 章

　　笙歌拿好东西跟他赶过去，进了电梯南应深看了眼她提着的购物袋，笑着说：“你下次可以选一个稍微好看一点的袋子。”
　　“为什么？”牢固，能装东西不就行了？
　　“袋子好看的话我还能提一下，但是这个袋子……”
　　笙歌低头看了一眼，好吧，确实像买菜的。

　　到了专门卖制图工具的地方，笙歌忍不住问：“用软件不是更快吗，为什么还要买手绘用的？”
　　南应深很专业的挑选着，边回答她的问题：“电脑是很快，但我喜欢能拿在手上的东西。看得到也要摸得着。”
　　说后面这句话的时候，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笙歌背着他撇了下嘴，觉得他这是在嘲笑她太懒，太依赖电子产品。

　　她的上司确实有些与众不同（奇葩）的，比方说：不喜欢电子产品，能不用就不用；不喜欢酒会饭局，能推掉就推掉；不喜欢花时间在一切他觉得无聊的事情上，包括谈恋爱。
　　但是很奇怪，即使他不常上网，最新的消息他也都知道。
　　一年多的时间，她也没见过哪个女人能得特别到他的青睐的。他对人是很有礼貌，特别是女性，但也仅限于礼貌。
　　记得刚来公司，每次同他进出公司，或是去大学做讲师，总有年轻女孩送他礼物。离得很远的他不会特意去拿，送到跟前没法拒绝的，他也只是笑着，然后让她收下，把钱给那些女生。

　　他会轻声跟那些女孩说：“不要再送礼物，你们父母给你们的钱，不是让你们用在我身上的。我收着是出于礼貌，而不是接受了你的心意。说实话那些东西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这些钱你们应该用在学习上。”

　　他的几句话，即有礼，又薄情。可是还是阻挡不了那些女孩的热情，貌似比之前还要更热烈了。

　　“叶笙歌……”南应深喊她一声，没反应，“叶小姐……”
　　“啊？”笙歌有些羞窘的走过去，“不好意思，外面太吵，没听见。”
　　“没事。”他微微笑着说，“偶尔放空一下也挺好的……只是不要影响到我的进度就最好。”
　　“对不起！”虽然他说的轻柔，语气并无责备之意，但她还是觉得挺抱歉的。没办法，做贼心虚，做错事的也会心虚。
　　“你看一下这个，好不好看？”他拿着一个竹雕笔筒给她看。
　　“蛮好的。”上面雕刻的风景挺漂亮，古色古香。
　　他笑着递给售货员，“我选的都装起来。”

　　笙歌提着袋子跟着南应深，再次下车的时候，他让她把袋子放在车上。跟他进了商场的电梯，随后进来的一些女生，一个个笑嘻嘻的偷看他，而他就像没感觉到一样，整个人端端正正的站着，双手放在口袋里。

　　电梯在上升，有些大胆的女生在往他身边挤。笙歌察觉到，为了避免自己被挤成照片，她往后退了一步，给别人一些机会。南应深睨了她一眼，似乎对她这样的动作感到不满。

　　前面的人叽叽喳喳的出去后，她们才跟着出去，进了专卖店，她才知道他是来买衣服的。只是不是有人帮忙吗，干嘛还要自己来，现在可是上班时间啊！
　　他进去后店经理出来打招呼，然后很快的提出一个纸袋给他，笙歌赶紧上前接过。
　　“南先生，这是您女朋友吗？长得真漂亮。”店经理笑着夸赞。
　　南应深对她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转身走了。这在笙歌的意料之中，每次这些无聊的事情，都是她来解释的。没办法，现在的社会，只要一男一女一起逛街，都会理所当然的被人认为是男女朋友。

　　笙歌笑了笑，对店经理说：“谢谢您的夸奖，不过我不是他女朋友，我是他的助理。”怕她不信，还拎着袋子晃晃，“我是打杂的跟班。”
　　“还不过来吗？”南应深回头喊她。
　　“来了！”
　　店经理看她跑出去后，南应深才抬脚走，觉得这俩人怎么看都不像工作关系。

　　出去后前方人群聚集，哄闹声很嘈杂，她们无法前进，只能跟随着人群移动。突然有保安挤过去，然后人群在店面和楼层扶手边围成一圈。
　　笙歌怕南应深不高兴，心里暗自有些着急。他不喜欢人挤人的地方，可现在进退都两难。
　　这时前方传来一些争吵的声音，笙歌看过去，是两个女人对战着，长发的女人抱着手臂，一脸嘲弄；短发的女人表情愤怒又委屈，眼看着眼泪就要流出来。她们不远处，站着一个高瘦的男人，长得还挺好看。

　　“我告诉你，我不怕别人看着，你要闹我陪你闹，反正今天你不给我跪下磕头，我是不会让你们好过的。”短发女人指着长发女人和那男人喊道。
　　保安要上去拉她，她马上疯狂大喊：“你们别过来，谁都别过来，不然我就跳下去。”她跑到楼层扶手边站着。有人在旁边劝着，她一点也听不进去。

　　笙歌心下了然，一看就是原配对小三的戏码，只是这样闹，真的很难看。
　　“南先生，要不我们挤出去吧？”
　　南应深拉住她的胳膊，“别乱动，她现在情绪极度极端，最好等她稳定点我们再过去。”
　　“可是……你会心情不好吧？”
　　他转头看着她，微笑道：“还好。”

　　扶着扶手的女人还在闹，她心里越来越烦躁。
　　短发女人近似疯狂，跑过去拉扯长发女人的头发，喊道：“你这个狐狸精，到处勾引人家老公，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就可以胡作非为吗？你真不要脸。”

　　“是我勾引他吗，是他不要你吧，也不照照镜子，看你自己什么德行！”长发女人也不示弱，抓住自己的衣服扯回去，“我告诉你，就算没有我，还有其他人可以趁虚而入。你自己看不劳，能怪我吗？”

　　短发女人边哭着边要打她，手掌刚扬起来，还没落下自己脸上就挨了响亮的一巴掌。周围顿时响起咒骂和指责的声音，各说各话，帮谁的都有。
　　“你竟然打我！”短发女人捂着自己的脸，这时保安又要上前，她大喊道：“你们想干什么，我说了让你们别过来，我真的会跳下去的。”

　　“你跳下去吧。”
　　一声清淡的声音响起，众人纷纷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笙歌面无表情的站在中间，短发女人不能置信的看着她。

　　“你说什么？”
　　笙歌边说话边慢慢向前移动：“我说让你跳下去。”
　　在一边的保安急了，喊道：“这位小姐，你可别乱说话啊，出了事我们可付不起责任。”
　　笙歌不理他们，只对着短发女人说：“你想跳就跳吧，看看自己跳下去之后，这里有没有一个人会为你哭。”

　　短发女人回头看着刚才打他的那个男人，想必就是她的丈夫。她没得到丈夫安慰和担忧的眼神，顿时崩溃大哭。
　　笙歌叹了口气，淡淡的说：“一段感情里面谁没遇到过竞争的人，如果你想守住阵地，那你就去争取；如果你已经失望透顶，那就转身离去。为什么非要搞得自己伤痕累累，颜面尽失呢？”

　　“你现在这样，无非就是唱戏给别人看，这里是高档的商场，不是路边小巷，你这样妨碍别人做生意，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这些都先不说，你看你的先生，他担心你吗？你再看看你自己，穿着拖鞋就出门，他会把心放在你身上吗？”

　　短发女人抽噎着，看着前面的男女说：“我是来抓奸的，又不是来逛街的。他日日夜夜的不回家，我打扮给谁看？都怪那个狐狸精，都是她勾引我老公。贱人！”
　　“你闹够没有，要发疯回家去发，别在这里丢人现眼行吗？”那男人搂着长发女人，长发女人在他怀里笑的得意。

　　“她丢人现眼难道你就不丢人现眼吗？”笙歌盯着那个男人，目光如炬，“你作为一个男人，不维护自己的妻子，反倒维护起一个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女人。你以为你很有眼光还是很有担当？你连最基本的尊重都不懂吗？”

　　那男人咬紧牙根，愤怒道：“这不关你的事，你最好别多管闲事。你现在骂人，我也可以去告你。”

　　笙歌点点头，“是不关我的事，可我一个陌生人都觉得你老婆处境危险，你却可以视若不见。你也真够狠的。你想告我，随时恭候……这位姐姐，我劝你回家拟一份离婚协议吧，这样的男人你还留在身边干什么？你还年轻，长的也不差，回家收拾收拾，走出去绝对不乏追求者。”

　　短发女人已经从扶手上收回腿，众人顿时都松了口气。“可是我已经做了好几年的家庭主妇，我现在再出去，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我离开他，我什么都做不了。”
　　笙歌无奈了，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看了看周围，说：“要没什么事，就都散了吧，这些情节电视上也有，回家看去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的笑着离开，有些八卦的人仍旧在原地看着。笙歌走过去，扶着短发女人坐在长椅上，说：“只要你还活着，你有手有脚，怎么可能什么都做不了？”

　　“可是我……我不想离开他，他只是被人迷惑了，他是爱我的。”
　　那男人嘴角浮出得意的笑容，搂着长发女人离开，似乎多看她一眼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