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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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锦瑟披着汪曼春给她加的一件薄短外套，乖顺地坐在汪曼春的身边不说话。
车子缓慢而平稳地开着，透过深色的车窗可以看见外头徐徐向后移动的建筑物与行人。夜晚的街上比白日还要热闹一点，商铺外悬着的霓虹灯也亮起了少些，看上去着实热闹。
汪曼春看锦瑟看着外面的景色看得出神，就说：“喜欢热闹的话回头多出来走走，别老闷在家里，还这么小，总要多到外面透气。”
“姐姐陪我吗？”锦瑟问，“一个人总觉得没劲的，我又不缺什么东西。”
在汪曼春眼里，锦瑟倒是缺这少那的，在她看来小丫头就是太容易知足，什么都不愿意说，每次给她卖东西又收得怯生生的，平白添生分感。她想了想，说：“想出来的时候跟我说一声，不太忙的话就跟你一起出来。”
汪曼春没说什么为什么锦瑟不让下人跟她一起出来的话，她心里想着小丫头愿意和她多亲近也是件好事。
“好。”锦瑟点点头，面上露出喜色，把心底那份担忧掩了下去。
“想吃点什么？”车停在了汪曼春经常去的商场门口，她先下去一步，又转身把扶着车门的锦瑟轻轻带了下来。
锦瑟看着张灯结彩的高楼，想了想说：“想吃饺子了。”
汪曼春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小丫头怎么突然想吃这个，但是还是没问什么，牵着锦瑟的手带她往附近一家她比较满意的饺子馆走过去。
“姐姐，想吃那家。”锦瑟拽了拽汪曼春的手，另一只空着的手指着马路对面一条小巷，巷口支起一个摊子，两个老人家忙忙碌碌的。一个忙着在灶台前往沸腾的白水里下着包好的饺子，另一个在一边包，看上去都手脚麻利。
他们旁边的一张稍宽的木砧板上，齐齐放了几排包好的饺子，这个角度看过去干净又齐整，两天尖尖的看着讨巧，中间则十分饱满，显然是装了许多馅的。
汪曼春其实不爱吃这种外头摆的小摊，觉得不大卫生。但看着锦瑟的眼神，也不想去拂了她的兴致，点点头说了声“好”。
“哎呀两位小姐，要吃什么馅啊。”负责包的老奶奶抬头看见锦瑟跟着汪曼春走过来，笑着问了一句，“天气有点凉，你们一会儿坐里面一点，风小。”
“谢谢。”汪曼春答了一句，低头看锦瑟，示意她自己点。
锦瑟思考了一下说：“有没有素三鲜的饺子，来三两吧。”
“好嘞。”这次应答的是那位老爷爷。
锦瑟拉着汪曼春去找位置，汪曼春略一皱眉问：“怎么点了素的，你不是爱吃牛肉么？”
“但是这里不比家里呀，外头一般都是芹菜馅，姐姐你不是不爱吃芹菜的么？再说，偶尔吃吃素也好。”锦瑟答得很快。
“难得出来一趟，你这丫头也是，又不要紧。”汪曼春说。
锦瑟眨眨眼：“才说了有空的话多跟我出来走走，姐姐这是要食言了？”
汪曼春哑然失笑，锦瑟的一双嘴越来越厉害，听起来倒像是什么都是她占了道理，自己总没什么好说的。
坐下之后，锦瑟看着灶台的方向发着呆，烧水的大锅之上白气蒸腾，透过去看对面的繁华喧闹，总觉得不太真切。
一切恍若一场不那么真实的梦境。
锦瑟偶尔会想可能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一场冗长的梦境，或许某一天她再睁开眼睛，眼前还是熟悉而让人厌恶的灯红酒绿，从来就没有什么救她脱离苦海的汪曼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是不愿醒来的。不过换做任何一个人，大概也不愿意醒来。
锦瑟突然觉得自己领口的位置一紧，回神来看发现是汪曼春伸手过来给她系扣子：“说了多少遍，晚上的时候不要穿得太松，有风容易感冒。”
在这样切实具体的关心之下，虚幻缥缈感似乎减少了许多。
锦瑟想起来自己在书上读到的那句：“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心头便又是一动。
饺子恰巧在这时候被端上来，装饺子的碗是陶瓷的，白底青花看着素雅，里头将满的清汤稳稳当当的，漂着几点浅绿色的葱花。饺子有浮起的，有沉在底下的，煮熟之后看着通透而有几分晶莹。碗旁边摆着装着蘸料的小碟，醋里杂着鲜艳的辣椒，看着就引人大快朵颐。
其实锦瑟并没有多爱吃饺子，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这个代表了团圆。她反正去意已决，自然是想和汪曼春多享受一些这样聚在一起的时刻。
或许过段日子再想起来，就成了“当时只道是寻常”。
锦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跟汪曼春开口，她想多瞒她一段时间，等自己把一切都思考完毕的时候，再用一个不那么直接的方式宛转地去她面前撒个娇。
在这件事上，锦瑟总是有恃无恐的。
可是套路中出现了变数，汪曼春夹起一个饺子，她不太爱吃辣，简单地蘸了一点醋，仔细地避开了周遭浮着的辣椒之后，慢条斯理地吃着。
接着突然问了一句：“在想什么呢？有心事跟姐姐说。”
锦瑟骇了一跳，头差点低进碗里。汪曼春看着又好气又好笑，出言提醒：“当心烫。”
“姐姐说什么呢，哪里有什么心事，就是难得跟你出来玩，看你看呆了。”锦瑟回答。
汪曼春的目光移到碗里的饺子上，淡淡地说：“你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里没有东西，明显是在发呆。丫头，你姐姐平时做的是什么，你也知道，我不喜欢人家骗我。”
锦瑟没想到汪曼春对她这么不依不饶的，一时间都不知道再编什么话出来：“姐姐，我……”
“嗯？”汪曼春轻轻应了一声，语气里似乎鼓励大于责备。
这给了锦瑟一种信心，她吸了口气，把话说了出来：“姐姐，我想出国念书。”
气氛瞬间安静下来，锦瑟心里总觉得慌慌的，汪曼春也不说话，就坐在原地，这种沉默比任何指责都来得让人坐立不安。
尤其是汪曼春，一个本来就让人觉得不怒自威的人。
“姐姐对你不够好吗？”汪曼春问。
“唔，没有。”锦瑟说，“就是想出去看看，书上说外头的东西很新，想见识一下这样的世界。”
“被明台那小子说动了？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这样态度坚决的。”汪曼春冷笑道。
锦瑟心里“咯噔”一下，她心里觉得最麻烦的情况好像已经出现了：“不是，姐姐，我真的就是看书看见的。他要出去肯定去法国找他大哥，我去德国英国美国都可以的，你要觉得远，我也可以去日本，或者香港都好的。”
汪曼春看见锦瑟急忙辩解的样子，面色稍霁，但嘴上还是不饶人：“哪里都行，就是上海不好，还说不是想离开姐姐身边。”
“就是想多长点见识学点东西，以后才好帮姐姐啊。”锦瑟情急之下，把自己的真挚心意吐了出来。
汪曼春以为她是喜欢外头的新鲜，还真没往这层上想，乍一听觉得有点感动，说的却是：“姐姐在你看来就那么没用呢？还要你出去吃苦学这些东西，小孩子家家的老委屈自己做什么，就该搁家里养着好好做个大小姐。”
“你会累。”锦瑟定定地说，“你总需要有人帮你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我不可以。”
“姐姐你知道的，我本来就不是大小姐的命。”锦瑟的态度很认真，汪曼春的神色又松动了几分。
锦瑟看见了眼睛一亮，觉得大概有戏。
“非要出国的话，那你语言怎么办？现在学总来不及了，要不还是去香港吧，回头我去托一下人。”汪曼春想了想，神色又犹豫起来，“你这么小就一个人去外面读书，哪里让人放心得下，我让几个下人跟你过去吧。”
“嗨呀姐姐，我去念书的又不是去度假，弄得这么麻烦做什么。我会经常往家里通电话报平安的，你放心。”锦瑟许诺道。
汪曼春不满地看了一眼：“真是要照顾小孩子才知道最难父母心，再怎么样你也是一个人在外面，你又是个一贯报喜不报忧的。”
锦瑟知道汪曼春担心自己，她心里也很感动，但是想到如果汪曼春差人跟她一起走的话，恐怕她跟王天风走这件事就不太好糊弄过去，所以她必须打太极把汪曼春的这个念头给打消。
“那我到那边之后找一个能照顾我生活的阿姨好不好？”锦瑟试探着提出了这个建议，她不知道汪曼春会不会同意。
“怕姐姐盯着你啊？”汪曼春问，“嗯好吧，你不喜欢也不勉强你，但是你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
“姐姐。”锦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闷闷喊了一声。
“啊？”汪曼春不明所以，以为还是不太开心，匆忙抬眼去看她。
“难怪人家会说长姐如母，你这叮嘱听起来也跟妈妈差不多了。”锦瑟的语气多了几分促狭。
汪曼春面色一红，嗔了一声：“死丫头。”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18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