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魔》遇郎

6、第六章

　　人间界没人、起码没有人类会知道“六合”这个名字，因为它只存在于妖的想象中。传说取到六个妖王的一半心脏和一只眼珠后，将它们置于一只千年扇贝体内孕育，便会生成“六合”——妖即使丢了一半魂魄，也能助其恢复神志，但没有妖试过。
　　老人叫蒙缎，一个活了上万年的熊妖，他有着侏儒般的身体，力气却远比超五米高的熊妖大；“祈谷”是人类各种用具的生产场地，他们是被人类权贵圈养的活的工具，被迫无休无止地劳作。
　　条件是诱人的，他想，没有谁能拒绝，但是……“你相信你能得到‘六合’，还是你别有所图？”
　　苏白平静但坚定地回道：“我会得到‘六合’。”
　　……
　　一只乌鸦被一声凄惨的嚎叫惊吓，扑棱着翅膀急急飞离、引起焦黑枯枝一阵颤动，乌鸦飞远，黑点沉入灰霾的云。
　　发出惨叫的是一个盲眼少年，他赤裸上身跪伏在地，他身周是一片巍峨的建筑，他所处的褐色石面只是一个巨大广场的极小一隅，一个同样盲眼的少女挥舞着一根漆黑滴血的粗鞭子在少年背上制造着纵横斑驳的伤痕，一个带着古怪黑色面具的男子穿着华服静静地看着这场刑罚，他发出带着笑意的声音：“擅离职守，就是这样的后果，都听见了吗？”他身后的一排或男或女穿着简朴的盲眼少年，齐齐原地跪下。
　　“仕者，”执鞭的少女弯腰探了探少年的鼻息，站直身子道：“庚九，已死。”
　　男子“嗯”了一声，甩袖向建筑群中心走去，那头绸缎般的长发在空中荡过一道弧线，少年们紧跟着他。他遥望一眼灰霾的天空，“庚九啊庚九，你知道你做了一件什么蠢事吗？沛朝已经抵挡不住天狼星了。”
　　……
　　“……天狼星……”
　　“天狼星是什么？”青夭看着眼前这个只有太阳不在才肯出洞的佝偻老头，好奇他对着天空的喃喃自语。
　　“人类王朝都会有一个国师，他们相信‘天弓张，则祸起’，他们觉得，只要天狼星出现，人间就会有大祸，他们会在天狼星出现的第一时间找到它所指的方向，杀死那个方向的所有生灵。”老头摇摇头，仿佛认为这是个无稽之谈。
　　青夭吓了一大跳、她握紧拳头，对着身前的空气乱打一通：“夏霜、夏霏说国师是最有学问、最有本事的人，我要帮他打狼！”
　　老头不再讲话，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啸声，一个黑点以人眼不可辨的速度从远处树梢上跳近、蹿上了他的肩，那是一只和老头一样年老的松鼠，但动作依旧敏捷、爪子依旧锋利，他一步步挪回狭小阴暗的山洞。
　　……
　　“再见！大个，再见！红耳朵！再见！……”青夭边走边回头、不停地挥舞着右手与熊妖们告别，但熊妖们只是飞速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就又低下头去不停劳作，他们肩上站着松鼠——那是他们做细活的助手。
　　“……唔……”青夭擦起了眼泪，她好喜欢这些“巨人”，从来不在她一直讲话的时候打断她、骂她，只是一直认真听着。
　　他们重新进了一个入口同样挂满藤蔓的山洞，山洞里有扑腾的蝙蝠，它们发出刺耳的尖叫，随着苏白的靠近，纷纷逃离栖息的洞顶，青夭有些惊恐地拽紧苏白的衣袖，脸上失了血色，“苏白，我们要去哪里？”
　　苏白安慰她：“我们很快就出谷了，我带你去国都安峦玩。”
　　“安峦？那里有什么？也有妖吗？像大个他们一样的？”“不，人间界只有‘祈谷’有妖，也只有‘祈谷’的妖不嗜杀。”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出了“祈谷”，不复他们进谷时候看见的草原的荒凉，这是一片密林，但同样地渺无人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