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生帝王家(清穿)》相思令

46、遁入空门

　　“福晋。”待我醒后，冬月说话有些吞吐。
　　我抬眸看她，叹一口气，“有什么事，直说吧。”
　　冬月放下手中的梳子，跪在我的膝下，哭，“福晋……冬阳，冬阳她削发出家了。”
　　闻言，拿着铜镜的手颤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上。”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我皱着眉头，微怒地看着她。
　　“冬阳削发后在福晋门口跪了很久。”
　　这时的我心也在颤。
　　“备马，走后门。”

　　“为什么？”冬阳清修的庵堂在松山山角的深林中，我牵着马，在庙门口遇见她。她执帚清扫庙门的空地。
　　看见我，她既没有惊慌，也没有躲避，淡然地挥动扫帚，将落叶堆积到槐树根处。
　　“施主，来早了。庙门还没有开。”
　　我冷笑，“我一不来参佛，二不来求佛。你说我进庙做什么？”
　　一扫一扫地将空地的落叶划出区域来，只有少数一片片的散落在当间。我将马绳系在树干上，踏着落叶，伴着落叶破碎的呻吟来到她面前。
　　“为什么？若我说我可以忘却……”
　　她默然地抬头看我，“上对不住四阿哥，我不忠；下背叛福晋，我不义。对于这种不忠不义之人，福晋还要挽留吗？”
　　恼怒地扣住在眼前碍眼晃动的扫帚头，“你当我挽留的是过去的岁月，和我回去吧。”语尽是婉转地哀求。
　　她盯着我的眼，将扫帚慢慢抽出，语带嘲讽地说：“福晋，还会留念往日的情分吗？”
　　后又收敛了语锋，淡淡道：“福晋，当奴婢不是为您，是为了赎罪吧。奴婢害了十四阿哥，奴婢有罪。”
　　“那是我和十四之间的事，和你有什么干系？”我急急的反驳。
　　她抬头看着万里无云的蓝天，怅然道：“至少不是我一手毁了十四阿哥的希望。”
　　累了，我真的很疲倦了。十四的决绝，十二的占有欲，冬阳的怨恨，冬月的茫然，一瞬间将我自以为粉饰的很好的太平打破得彻彻底底。
　　大姑姑那日在孝庄皇太后画像前的一席话又在我脑子里面走了一圈，就像那日离开扬州时一样，很多的过去永远也过不去。伤痛仍然存在，只是痛得久了，我也就麻木了。不如放心将一切交给时间，让时间去淡化岁月的伤痕，抚平伤疤。

　　试着不去接收任何关于十四的消息，闭塞的阿哥府生活让我学会沉默。
　　婚后的十二似乎变得很忙碌，我反而没有在宫里时见他的次数多。以前五光十色的生活好像是很久远的事情，很多以前很感兴趣去做的事情，如今也索然无味起来。
　　十二对我自是没有话说的，一月竟有大半月是在我的院子里。私下也听说有些个人是有非议的，但是十二长此以往的选择让她们学会认命。我从不多话，内院的事情我只做我该做的，那些个纠纷我能不介入就不介入，躲不过也是公平处理，各打二十大板，谁也不欠谁。
　　我所能守住的只有一颗心而，十二对我的宠爱在我眼里更多是怜爱，而不是爱情。在经受过十四飞蛾扑火般的爱情，我已没有能力去爱人了。

　　又入春了，春初冬末萧瑟的寒风中夹杂了些许温暖的气息，是迎春花的香气。
　　“福晋，听说爷要伴驾去木兰围场呢。”清早小麻雀就开始唧唧咋咋地叫嚷开了。
　　我支起头，看着窗外摇曳的嫩黄花朵，恩了一声。
　　“福晋，爷没有和您提吗？咱们很久没有出去散心了呢。”冬月布了早餐，企图激起我的兴趣。
　　“是啊。”我离开贵妃椅，坐到餐桌前，不甚有胃口地挑拣着小菜塞入口中，伴着小米粥咽下。
　　“您最近胃口不好。”冬月见我喝了几口粥就放下碗筷，有些担忧的说。
　　我笑笑，胸口有些堵得慌。
　　“要不咱们去院子里走走，碧月亭那块景色雅致着呢。”冬月让小丫头收拾桌子后，提议道。
　　懒懒地翻着案头的书，想了想也好，省得让冬月担心。

　　“二阿哥，二阿哥，您慢着点跑啊。哎呦喂，我的小祖宗。”嬷嬷打扮的婆子提着裙子跟在一个很袖珍的小人儿后面跑，紧张地不敢逼近，又不敢拉远。
　　“哎呦。”小家伙撞在我腿上，一屁股坐在了阶梯上，哇哇大哭。
　　我忙蹲下，抱起他，揉揉他肉肉的小屁股，安慰道，“揉揉不痛啊。”
　　他止住哭泣，小手握拳揉揉眼，泪珠子还在长长的睫毛上颤巍巍地挂着，“娘娘，香香。”撒娇似的往我的怀里蹭。
　　老嬷嬷气喘嘘嘘地赶上来，行礼后上来要抱去，我摇了摇头，阻止她欲伸来的手。
　　“几岁了啊？”我揽着她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别看小家伙人小，倒是很结实的，时间长了我的手有些吃劲。
　　他扒扒肥肥的小手，很努力地思考，随后皱着两条毛毛虫，很认真地回答，“我两岁半了。”
　　嬷嬷随后附道：“二阿哥的娘本是十二阿哥的侧福晋所生，可惜，侧福晋身子弱，早早去了。现在归后补房的侧福晋抚养。”
　　冬月在我耳边补充道：“现在的侧福晋是个厉害的主，进府一年自己就给爷生了个阿哥。如今对二阿哥说不上虐待，也就是不闻不问，不上心。要不怎么会让这么老的老妈子伺候。”
　　“十二爷也不过问的么？”
　　“爷的儿女少说也有四五个，怎么会有空顾上连妈都没有的孩子，连个提点的人都没有。”
　　我沉吟了半刻，点点头。古代人子女众多，若不是大户人家，怕是连名字也一二三四五的取下去。
　　心下也有了收养的心，反□□里也不复杂，女眷统共四五个。她们身边也早有了自己的孩子，只有我是新进的府，还无所出。我也喜爱孩子，想来就不寂寞了。
　　晚上和十二一提，他不拒绝也不表示同意，只是答应我会去内务府将孩子转入我的名下。
　　我高兴地在他的脸颊上啄了一口，他惊喜地搂住我，封住我的唇，加深这份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