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萦酒》糖里有毒啊

14、我娶你可好

　　两人并肩而行，相挽而去，倒是谁也没注意巷子另一旁的两抹身影，他们静静伫立在那儿，不声不响，也不知站了多久，看了多久。
　　少女一脸的散漫，事不关己的模样。
　　少年的脸色却阴沉得可怕。
　　待楚疯子和沈桑盛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中，向锦才懒懒开口，满是调侃:“你以后出门前当真要去看看黄历，三思后行呢。”
　　方盛不加理会，不过沉着眸子，阴了脸色，双手紧握，而忽言:“你早就知道？”
　　分明询问，却说得肯定。声音淡薄无所起伏，似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向锦沉吟了片刻，轻点头:“是呀，早知道。怕你生了歹念，没告诉你罢了。”
　　“歹念？”
　　方盛冷笑，而转头看向身旁的向锦，面无表情:“我还以为是你想瞧我笑话呢。我当你方才在拦着我什么，原来是这自打巴掌的一幕啊……向锦，你当真可恶。”
　　向锦语噎，瞪大了眼:“关我何事！”
　　不过晚间出来散步恰巧遇见一心往桑园赶的方盛，很自然就跟上去了，哪想得那么多。方盛心急走了偏路，她眼尖就瞅见了沈桑盛和楚疯子，下意识地就想挡呀，不让他瞧见他却非要瞧，瞧了又不走，非要呆在原地瞅着，脸色又阴沉得可怕，真不知是摆给谁看的。
　　方盛沉默，脸色依旧没有什么好转，转回头盯着那人去巷空的地方，也不知在思忖着什么。
　　向锦只觉尴尬，觉得此刻还是莫恼了方盛才好:“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慢慢往后退着，转身就想离开这儿，而肩上忽被一搭，一时无语。
　　“不是说闲得发慌才出来瞎逛么。”
　　方盛声音平淡，扯着向锦，竟是不让她跑掉。
　　“这不是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情嘛！”
　　“什么事情？”
　　“……王、王老先生养的咻咻我给他送回去！”
　　“……”
　　方盛收回手，负手而立，也不看向锦，却是沉默得可怕，让向锦一时竟不敢逃走了。
　　“好嘛，我还是挺喜欢咻咻的，暂时不还回去了……”
　　“向锦。”
　　“什、什么？”
　　方盛敛眸，轻声道:“记得我那日带你去的地方么？”
　　“记得，景色不错！”
　　“想不想现在跟我再去一趟？”
　　“现、现在？”
　　“对，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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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风吹扬过丝发，向锦吐纳了一口气息，顿时觉得神清气爽，瞧着山脚下的星星点点，一时怅然。
　　“还是这儿好呀……”
　　“没有帝京天都的璀璨繁华，你觉得这山野星火好？”
　　“天都的灯火是假的，那里头有多少实的东西？瞧了这么些年，我们还能不明白？”
　　向锦回首瞅向方盛，发丝轻拂过脸颊，目光幽幽，里面有方盛瞧得明白的东西。
　　“我以为向大小姐会更喜欢帝都的。”
　　“我喜欢帝都会跟你跑回满桑村？！”
　　向锦没好气地白了方盛一眼，又将目光落在山崖下那一片昏暗的星火中。
　　当真漂亮，便是万家灯火。
　　方盛沉默了片刻，忽然询问:“向锦，你很喜欢我？”
　　神色肃然，语气认真，他是突然询问了件很严肃的事情，而让向锦瞪大了眼，脸颊莫名染上红晕，一时竟不敢回头瞧方盛。
　　“你、你又想戏耍我什么？！”
　　“我娶你可好？”
　　方盛说得平淡，向锦听得心惊肉跳，倏然转身瞪向方盛，而脸颊通红，慌张得不知所措。
　　“你、你明明说过，娶谁都不会娶我的！”
　　向锦小手攥得紧紧的，心头不断念叨着这是方盛在戏耍她，她不能当真！不能当真！
　　方盛闻言一愣，有些哭笑不得:“我说的分明是不会入你家的赘，你非要让我倒贴你不成？若是如此就当我没说过刚才之言。”
　　“你、你认真的？”
　　向锦只觉脸颊发烫，不敢与方盛对视，可又怕方盛不过戏耍她，一双杏眸紧紧盯着他，些许灼热。
　　方盛皱眉，有些没耐心了:“认真的，我骗你做甚，不行便作罢，我寻他人去！”
　　说罢就是要转身离去，向锦赶忙拉住他的手，而如触电，又缩了回来，扭捏着如同小姑娘般――喔，她也本就是个芳华年纪的小姑娘呀。
　　“我没说不行啊……”
　　方盛侧首看着娇羞的向锦，心头莫名滋生了愧疚之感。
　　他自始至终神色淡漠，心绪无所起伏，好似说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虽然确乎是认真的，态度却也相当敷衍。
　　而瞧着分明相当在意的向锦，方盛皱起眉头。
　　要不，试试？
　　想法一出，他又果断暗自摇头。
　　他突然提出这个自有他的想法，怎能为了一种莫名的情绪而干扰了他的思绪。
　　“明日我去你家提亲，你看如何？”
　　向锦小心翼翼地牵握住方盛的手，分明是个简单的动作却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方盛自然察觉到了向锦的小动作，身子微僵，皱起眉头，很想甩开她，可瞧着向锦那微红的脸颊，乖巧的模样便硬生生忍住了。
　　算了，由她去吧。
　　方盛暗自想着。
　　“你定不要欺我，不然就算咬碎渣滓再吐掉，我也断然不会放过你！”
　　声音娇娇，而言辞笃定，向锦说得出奇认真，小手攥着他，又用力了几分。
　　方盛并不在意向锦这种司空见惯的威胁，而心头莫名发麻，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觉得不该此番念头，可又想着话已出口，难再收回，就压抑了那荒谬的心思，带着向锦大步往回去的路走着。
　　“夏日夜晚，此处会有萤火，瞧着也当真不错，你若有心思便去看看。”
　　“那定是要你带着我才来呢！”
　　“不记得路？”
　　“哼，榆木脑袋，莫要与我争辩，我说让你做什么你听话便是！”
　　“……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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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锦小丫头这几日心情格外不错，桃坞照样跑，说话却没有那般噎人，欢欢喜喜的娇俏模样，让沈桑盛不由生了疑。
　　沈桑盛看着身旁逗弄着白兔的向锦，一时恍惚。
　　她总觉得她是见过身边这个姑娘的，是什么时候呢？好似很久以前便见过的，却无所印象了。
　　“真可爱，小桑儿，它们有名字么？”
　　“有的。白的那只叫楚小果，花的那只叫沈小生。”
　　向锦闻言笑出声来，只觉乐呵，调侃道:“让我猜猜，这还是一公一母吧？白的那只是公的，花的那只是母的。”
　　沈桑盛讶然:“阿锦如何知晓！”
　　向锦无语，忍不住白了一脸迷糊的沈桑盛一眼:“现在谁不知晓楚灵生对你的小心思，小桑儿当真是局中者，迷糊着呢。”
　　沈桑盛眨巴了下眸子，沉默着，而忽言:“外人都如何说？”
　　“小学堂的楚先生，芙蓉客栈的楚先生，小县衙的楚师爷，现在整个怡台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有着仙人之姿，不食人间烟火的楚先生，独独对满桑村的沈家小姑娘情有独钟，非她不娶嘞！”
　　沈桑盛一怔，长睫轻垂，觉苦笑不堪，轻声喃喃:“当真当局者是糊涂的啊，因太过惶恐若失而产生的质疑，如今思忖也着实愚蠢，是我太过自负而不信任了呀……”
　　向锦眨巴了下眸子，直接伸手一拍沈桑盛的脑门，轻笑:“想这么多做什么，若是楚灵生欺负了你，你便同我说，一个失势的家伙我还是治得了的。”
　　沈桑盛吃痛，轻揉额头，却不觉生气:“是是是，若他欺我，我定不藏着掖着独自伤怀，定要同阿锦诉苦，与阿锦同在，生生死死不分开。”
　　向锦闻言轻扬眉，漂亮的眸子染上笑意:“这话我喜欢！”
　　沈桑盛还想再同向锦说些什么，而远远地就瞅见了轻缓而至的楚疯子，莞尔一笑:“你回来啦。”
　　楚疯子轻点头，瞥向瞬间变得一脸不爽的向锦:“天色不早，你该回去了。”
　　向锦撇了撇嘴，拍了拍手站起身来，不住嘟囔着小气，也不知是在说着谁。
　　“小桑儿，我明天再找你玩啊。”
　　“好的呀。”
　　目送着向锦蹦蹦跳跳地渐行渐远，她的身影消失在桃林之间，沈桑盛忽轻叹:“方盛要娶阿锦。”
　　“是好事，你在担心什么？”
　　“不知道呀，心中有所不安，彷徨不定，总觉得大事将临却毫不知晓。”
　　“你呀，莫思虑过多，那是他们的事，莫要掺和太多。”
　　楚疯子将白兔捉回笼中，牵着沈桑盛，扶她起来。
　　沈桑盛扑闪着眼眸，不置可否:“事情太多很累？要不辞了吧。”
　　“忙得过来，不必担心。”
　　沈桑盛沉默，定定瞅着笑得温和的楚疯子，拉着他走向一边:“洗手，吃饭。”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