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行》小桥飞红

11、苏城查访

　　又是一路狂奔，接近苏城，苏城是陶郡边界，过了苏城便是银国地界，苏城是重要的边关城府，还未到城门，远远的路边就看到一堆人在迎接陶公子，一见到陶公子，立刻一堆人马全部磕头，长跪不起。
　　“陈县令，起来说话！”陶公子不耐的说道。
　　“无颜见到公子啊，我老陈马前失蹄，束下不严，酿成大祸啊！”陈县令边磕头边痛述。
　　“陈县令，起来说话！”陶公子威严疾声再次说道。
　　陈县令战战兢兢的起身说道：“值此大灾，我县管理粮仓之主簿昨夜自尽，留下遗信说是多年贪墨购粮款项用于偿还赌债，使得粮食亏空甚多，自知无颜见各父老乡亲，昨夜自尽以死赎罪！”
　　听完陈县令所述，陶公子气愤至发抖，黑着脸，半晌一言不发。“去县衙！”
　　一群人浩荡进入县衙，陈县令将县衙主簿的遗信送至陶公子手上，陶公子扫了一眼，遗信似乎言辞恳切，但又能如何？
　　“账本！”陶公子吼道。
　　陈县令将账本送至陶公子，陶公子转手送至海安。
　　海安看了看遗信，又仔细对照了账本，半晌后合上，不发一言。
　　“查看备仓！”陶公子冷声说道。
　　到了备仓，早有西北军在此守卫，粮仓倒是秩序井然，想来朝廷备仓定有巨大亏空，经各仓吏做实有统计后，6万石的常规备仓，居然只有1万石。听到统计数据，陶公子勃然大怒。
　　“郭县令，作为朝廷命官，你治下不严，胆敢发生如此恶性事件，辜负皇恩，辜负郡守对你多年的栽培，值此大灾，如此巨祸，不惩治你如何对得起皇上和百姓，革去官职，抄家县府！全家投入狱中，等待查办！”陶公子愤然说道。
　　“公子啊！并非本人贪墨，本人也是受害者啊！求公子主持公道！我冤枉啊！我冤枉啊！”郭县令开始嚎哭起来，马上就被侍卫拖走。
　　见此情形，各仓吏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喘下，在陶公子威严的目光重压下，居然有仓吏便溺。
　　“我郡规定朝廷备仓苏城为6万石，作为仓吏，不应不知，出现如此大的亏空为何无人上报？处置你们还有人可有话说？”陶公子疾言厉色的说道。
　　在沉默了许久后，一年轻仓吏抬头说道：“公子，我们一众仓吏职责在于守护粮食，减少损耗，进出账目清晰，克己奉公。至于粮食采买进出，不属我等职责，且我等不清楚朝廷的布置和动向，出现大批粮食外调，上官告知我等属战备之需，我等不敢枉议朝廷，且我等人微言轻，无越级上报之渠道和权利，出现如此亏空，我等至今才知粮食并未战备，而是亏空，我等有不察之错！回首仓吏生涯，我等皆从农户出身，知道粮食金贵，勤勤恳恳，看守粮食，库存粮食一怕发霉，二怕虫蛀，三怕鼠咬，四怕火灾，晴天我众仓吏轮番翻晒，想尽各种办法灭鼠灭虫，不敢有丝毫松懈。雨天，担心库房漏雨，我等无法安睡，时常冒雨逐仓查看。防火巡更更是一丝不苟，生怕有半点闪失对不起苏城父老，看在我等勤勉干活且大灾用人之际，恳请公子给予我等戴罪立功的机会。”
　　“大批粮食外调为何时？调走粮食数量多少？”陶公子问道。
　　“今年3月17，调走粮食数量为5万石！”年轻仓吏答道。
　　“何人来调？”陶公子问。
　　“郭县令带刘主簿前来调粮！”年轻仓吏答道。
　　“何人运走？”陶公子问。
　　“不识！但是依常规来看，似乎不是朝廷正规运粮，尽管来人穿着运输粮吏服饰，但所用马匹为矮马，并非本地朝廷常用马种。”年轻仓吏答道。
　　“你叫什么？”陶公子问。
　　“王敏。”年轻仓吏答道。
　　“众仓吏戴罪立功，王敏擢升主簿，全权负责苏城朝廷备仓粮库事宜。”陶公子沉稳宣布。
　　“报！”传讯兵飞速跑来。
　　“讲！”陶公子说。
　　“所抄县府内无郭县令家眷，且无银两，仅剩破衣！”传讯兵报来。
　　“报！郭县令服毒自尽！”另一传讯兵来报。
　　一切线索似乎中断，陶公子陷入巨大的烦扰，大批粮食不知所踪，朝廷赈灾旨意至今依然未下，相关经手人员莫名死去，灾民不知要如何安置，长叹一声，不知该如何应对。
　　出了县衙，一行人心情郁闷的在苏城内找了饭馆坐下，刚坐下没多久，就听旁边游商模样的人在诉说一路见闻。“这洪灾一来啊，各地物价开始飞涨哦，平时米价一斗米100文，朝廷规定灾年最贵不超过200文，可现在的米价一天一个价咯，朝廷规定的200文去哪里买去，前阵子渭城私下交易已经到了250文，听说昨天渭城已经到了300文。这才9月，到了寒冬，怕是得天价了！也可能到最后是有价无市，拿着银子也得饿死哦！”
　　“王老板，你可是大赚特赚了，去年丰年，你大肆收购的那些粮食，记得收价才80文一斗，到了今冬，你还不得1两银子一斗，你赚得盆满钵满哦！”旁边另外的游商羡慕道。
　　“刘老板，你也不差啊，年年做茶业生意，银国的茶叶还不是你独占了，那银人每天必喝的酥油茶没你的茶叶可不成啊，其他人想做你这独份生意可是没有门路啊，今年年初就见你从滇国驮了无数的茶叶回来，今年银国水草茂盛，牛羊肥美，你的生意怕是比往年要好上几成，我也是羡慕你老兄啊！”王老板答道。
　　刘老板嘿嘿的干笑，“彼此，彼此，大家共同发财，共同发财！”
　　旁边又有游商说道：“最近朝廷向银国采买牛羊，怕是难啦，银国今年年初基本上就很少有商人过来售卖皮革，往年这个时候，银国的商人都在苏城摆街叫卖皮革了，今年过来的商人都是来买粮的，没怎么见带货过来啊，奇了怪了！”
　　又有游商插嘴道：“你们就不知道了，从去年冬天开始银国的哈蒙大汗就下令说是所有皮革全部都要卖给银国朝廷，不得对外出售，所以今年的银国商人无货带来交换，而是直接带了银两过来买粮。”
　　“为啥哈蒙大汗要收购所有皮革呢？”帮边一人问道。
　　“这谁知道了，兴许是用来当棉被吧！”游商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听完这些人的闲聊，陶公子紧皱了眉头，这中间也许有什么重大的问题，但是一时又理不清头绪。
　　听完游商的议论，海安也暗自焦虑起来，平整了心绪，起身问道：“敢问说话大哥，刚才你说朝廷向银国采买牛羊，怕是难啦，怎么个难法呢？”
　　刚才说话的游商看了眼青衫海安，随意的说道：“小哥到集市上去看看就知，哪里有多的牛羊肉售卖啊，牛羊肉都基本来自银国，从去年年底开始，银国的牛羊肉也不来卖了，估计都被爱喝酒的银国人当下酒菜吃完啦。”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
　　海安笑笑并未再说其他，陶公子一行人随意吃了点面就着急离开了饭馆。出了饭馆，陶公子就着急的往集市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果然没有任何边贸商业的繁荣气氛，一路上售卖货品也是寥寥无几，大多是一些织物和生活用陶器依然售卖，加上天气依然炎热，所有人都无精打采，集市上，几个银国人在他们的店门口吆喝着售卖马匹，这在整个萧条的集市上有些扎眼，海安下意识的多看了几眼，银人大多身材高大，装束上喜欢头戴皮帽，右襟大袍，扎腰，靴子，这样的装束和苏城人有很大区别。在看银人的时候，其中一人海安不由的多看了两眼，此人身材魁梧，站姿挺拔，未戴皮帽，一头黑发随意披散，见海安看他，此人也回头看了眼海安，海安无法形容那样的眼神，犀利、坚毅、隐隐的给人一种猎豹蓄势的压力，这样的眼神，海安居然会有些害怕，不由的向陶公子靠近了些，对于自己下意识的行为，海安暗自嘲笑了一下自己，贵港建设的海总居然被一个马贩无意的眼神吓到，自己现在是多么的怯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