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良相》蜜糖琥珀

24、第二十四章

　　“不疼了是吗？”
　　“……”弥烛语塞。
　　“我就纳闷了，你一个姑娘怎么这么喜欢摸别人的脸？”
　　“我哪有……”弥烛说完却忽地想起九公子在山崖上救他的时候，她确是触过他的脸颊。
　　“我提醒你，在山崖上！别说你不记得了。”九公子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味深长。
　　“小气，被碰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弥烛白了他一眼。
　　九公子回身拿起镊子在弥烛眼前晃了晃：“刚才看错了，另一处伤口里也有荆棘，忍着点！”
　　“啊？”弥烛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手也不由自主地攥了起来，却把手边九公子的衣袖也攥了进去。不是明明说好只有一处伤口有异物吗？难道那种钻心的疼痛还要再受一次吗？
　　九公子觉得胳膊一紧，扭头看了一眼弥烛那吓得煞白的脸色，轻扯起嘴角：“怕什么？只是取出荆棘刺，又不会少块肉！”
　　弥烛听出九公子是在逗他，松开攥着他衣袖的拳头，撅起两瓣粉嫩的唇嗔道：“你太坏了，吓唬病人！有你这样的大夫吗？”
　　“有没有的你现在也需要我……”九公子说着放下手中的镊子，扯过一条薄如蝉翼的纱质绷带，轻轻地缠在弥烛小腿上，刚好掩住那两处伤口。
　　弥烛的小腿横在他的大腿上，他身体的温度透过衣摆传到弥烛的肌肤上，仿佛是突然之间，她感受到了这种温度，小腿止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好了。”九公子剪断绷带，轻轻地在弥烛的小腿上打了一个平整的结。
　　弥烛见状就要把腿收回来，她害怕自己的颤抖的腿会被九公子嘲笑，就像自己嘲笑他给自己颈上上药紧张一样。
　　“不要动！”九公子竟然轻轻攥住弥烛的脚踝。
　　“……”弥烛整个身子都开始发抖。
　　“这里还有一处小伤口。”九公子认真看着弥烛的脚踝说道。
　　“……”

　　清理完弥烛脚踝上的小擦伤，九公子放下药棉，拍拍手道，“其他部位还有没有？”
　　“没有了！”弥烛下意识地裹了一下身上的衬衣。
　　“有的话最好告诉我。”九公子捻着下巴认真地对弥烛说。
　　“没有就是没有了……我……回去了。”她赶忙把她的腿从九公子身上拿开，那颤抖一直都没有停下来。
　　“哎呦，好痛！”弥烛受伤的腿刚吃力，就疼出了一头汗珠。
　　“忘了说，这种创伤药叫做‘鹿眠’，上过以后要静休三个时辰，不然会很痛。”九公子赶忙起身扶住就要跌倒的弥烛。
　　“三个时辰？那你为什么要给我上这种药！？”弥烛虚弱地扶住桌子，不高兴地问道。
　　“当然是治伤的疗效好啊，难不成我要害你！？”九公子心想这姑娘简直是不知好歹。
　　这鹿眠药粉是用几种高山林中稀有的草药制成，主材是林中鹿常用来自救的“野之苹”。炼制方式异常繁杂，九公子他们仅备有两包这种药，弥烛这一下就被用掉了一包多。她竟然还不领情！？
　　“我送你回去！”九公子冷着脸把弥烛打横抱起，“你就盼着那条灰牙蚺蛇三个时辰之内别去你房中探访你吧！”
　　听他这么说，弥烛心中一缩，嘴上却不认输：“我还怕一条蛇不成！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出去……”她低头看看自己那凌乱破烂的衬衣。要是就这么出去，碰见老夫人斑蝥他们，不会被误会才有鬼呢！
　　她话还没说完，九公子就把她放在了他的床上。
　　“我不……”弥烛当即抗议。
　　九公子扯过一块薄毯子，裹在弥烛身上：“这样出去好不好？”他说着又重新抱起了弥烛。
　　“……”弥烛咬着嘴唇，朝毯子里缩了缩脖子，只盼望出门不要被人看到。
　　九公子打开门就大踏步地朝后院弥烛的房间走去，弥烛害怕地闭起眼睛，听得院中并无人声，这才悄悄地睁开：太好了，简直是老天眷顾，目之所及的前院和走廊里都没有人！
　　“啧啧……”斑蝥站在自己的房间窗前喃喃道，“弥烛姐姐就这么从了九公子吗？”
　　正在捣药的姜黄闻言赶忙放下手中的药捶，站到斑蝥身边摇着头：“抱进抱出的，这样真的好吗……”
　　听到他们话，正在翻查药材的白果回头望了一下：“遇到这个女子，这不近女色的九公子竟像是转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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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小姐，太守府派了轿子来。”一个干瘦的年轻小官差来斑蝥姑妈府上通报亦蛾道。
　　“去门外候着，我收拾一下就到。”亦蛾朝干瘦小官差点点头。她的眼睛因为刚刚大哭了一场而显得红肿。
　　“你就这么走了吗？”一直陪在亦蛾身边的姚姑娘问道。虽然对这个妹妹没有半分的好感，可看到她濒临崩溃的样子时，她还是选择了默默陪在她身边。
　　“姐姐，我要赶紧回去和爹爹聊聊，让他能差人早日抓到害了三宝的凶手。”亦蛾理了理情绪说道，“本来是被爹爹派来陪你的，却要先回去了，姐姐你放心，我回去就派我最得力的丫头小茴过来照顾你，她特别聪明，人也勤快……”
　　“我说的不是这个……”姚姑娘漠然说道，“我是说难道你走之前不要去给被你推下山崖的弥烛道个歉吗？”

　　正在收拾行李的亦蛾脸色变了变：“姐姐，这次情况紧急，我就不去当年找弥烛了，反正你还在这里住，我先去面见爹爹，稍后再回来给弥烛小姐请罪也不迟。”
　　房门口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姚姑娘和亦蛾都顾不上理会。
　　“若是你觉得的这样你的良心能过得去……”姚姑娘皱着眉头看着亦蛾的背影。
　　亦蛾假意未听到姚姑娘的话，她拿起姚姑娘给她拿来的那包雄黄，塞到她手里：“姐姐，这些雄黄还是你用吧。”
　　说着就朝门口走去。
　　房门打开的瞬间，一个团东西落到了亦蛾脚下，她定睛一看，竟然吓得浑身瘫软，喊都喊不出来。
　　“……姐……姐……”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声声地呼唤着姚姑娘。
　　姚姑娘走上前来，一眼就看到了亦蛾脚边的那一团黑黝黝的东西：竟然是一团盘着的青灰色蚺蛇，看上去有人的胳膊粗。不由得也汗毛倒竖。
　　她下意识地把手中的雄黄砸了过去，那知情急之中并未打开抱着雄黄的草纸，那一包雄黄也被扔偏了方向，竟然滚到了蛇的远处才散了开来。
　　瞬间，雄黄的味道在房间里弥散开来。
　　突然之间，姚姑娘突然发觉这蛇有异，这雄黄粉弥散开来，它竟然不躲也不动。
　　想到这里她一把拉起瘫在地上的亦蛾，又顺手抄了桌上的茶壶砸过去。
　　这一下投准了，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蚺蛇的身上……
　　热水在蚺蛇身上冒着蒸汽，那蛇竟然还是一动不动。
　　姚姑娘壮着胆子搬起桌边的一把凳子，用凳子腿推了推蛇的身体，依然是毫无反应。
　　死了。
　　姚姑娘把蚺蛇松松盘成一团的身体拨开，被眼前骇人的画面吓的几乎要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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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躺着吧，三个时辰。”九公子把弥烛轻轻地放到她房间的床上，“不许乱动，不然的话……”
　　想了想又回身说道：“有事就叫……影儿姐。”
　　“哎，等一下，你别走！”弥烛冲九公子的背影叫道。
　　“怎么？需要我陪你吗？”九公子挑起眉毛问道。
　　“……”弥烛身子不动，下巴朝窗户扬了下，“帮我打开窗户，雪迢还未归来。”
　　“开窗？就不怕那条灰牙蚺蛇钻进来吗？”九公子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姑娘。
　　“我才不怕，我只怕一会儿雪迢若是回来进不得房里，肯定会在窗外闹腾的，我又无法下地给它开窗。”
　　“到底你和雪迢谁是主人呢？”九公子无奈地摇摇头。
　　“我也经常这么问雪迢，只是它从未应我。”弥烛笑道。
　　“上午在山里，若不是雪迢，我们也寻不到你。”九公子说着推开了弥烛房间的窗户，“我走了，你警醒些。”他转身走到房间门口道。
　　“知道啦，啰嗦！”弥烛不耐烦地抬手朝九公子摆了摆。
　　哪知雪迢一等不来，二等不来，弥烛无聊地躺在床上几乎要睡着了。
　　突然之间，她听到一阵扑啦啦拍打翅膀的声音。
　　“你可回来了。”弥烛迷迷糊糊地说道。
　　扭头却发现飞进房中的竟然是一只红色的小燕隼。
　　看了一眼它脚上缚着的黄色信条，弥烛叹了口气：又来送信了！
　　片刻过后，又是一阵扑啦啦的声音传来，弥烛再度扭头，这才看到雪迢那白色闪电一样的身影。
　　“你这趟出去的可是够久的。”弥烛对雪迢说。
　　哪里知道雪迢并不理会弥烛的招呼，它径直飞到站在房中圆桌笔架上的小红燕隼。松开利爪，把一直抓在爪中的什么东西放到了小红燕隼跟前。
　　“弥烛小姐，九公子吩咐我来给你送些水和点心。”影儿姐端着一只托盘开门走进房来，一眼就瞟见了雪迢和开着一道缝的窗户，“他还吩咐若是雪迢回来了，就给你关上窗户！”
　　说着便走到桌边欲放下那只托盘。
　　怎料刚走到桌前，托盘还在手里，就“呀”地大喊一声，把手中的托盘扔了出去。
　　雪迢和小红燕隼都惊得飞了起来，落到了房梁上。
　　两碟点心都滚落到桌下，一壶热水则洒了一地。
　　“蛇……蛇……”她瞪大双眼，指着桌上叫道。
　　见她这幅样子，弥烛心中一紧，那条灰牙蚺蛇又出现了？
　　她躺着看不分明桌上，正要忍着痛支起身子。
　　就听到九公子闯了进来：“蛇在哪里？”
　　雪迢见他到来，兴奋地叫了一声。
　　“你不要动！”九公子看了一眼正在挣扎着起身的弥烛。
　　疾步走到桌前，看了一下桌上的情景，九公子的表情反而松弛了下来。
　　“桌上有什么？”弥烛赶紧问道。
　　“影儿姐，这就把你吓住了？”他笑了起来，并未理会弥烛，而是指着桌上扭头对影儿姐说。
　　“这……突然看到……就……”影儿姐红着脸说道，“我去取扫帚簸箕把这里收拾一下吧……”说完她就低头匆匆走了出去。
　　“快说啊，桌上到底有什么？”弥烛着急地问九公子。
　　“蛇啊，刚才影儿姐不是说了吗？那么大声，你没听到啊？”九公子笑着走到弥烛跟前道。
　　“那你为什么不除掉它？还等什么？”
　　“哎？是谁说自己不怕蛇的？”九公子低头望着乖乖躺在床上不敢动的迷住，嘴角的笑意荡漾开来。
　　“……”弥烛语塞，九公子背光，弥烛看不清他那张俊朗的脸，就微微侧头看他黑色长袍衣摆。
　　九公子看着她这幅乖巧的模样刚要开口，就听到一声凄厉的叫声：“啊……”
　　是姚姑娘！
　　“好好躺着！”九公子对弥烛说完就匆匆走向了不远处的姚姑娘厢房。
　　他走后，弥烛又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大概又有人跑去姚姑娘厢房了吧。去拿扫帚簸箕的影儿姐也一直未归。
　　倒是停在房梁上的雪迢和小红燕隼见房中再无旁人，便飞落了下来。
　　弥烛呼哨一声，唤过小红燕隼，伸出一只手解开它脚上的信条。
　　雪迢见小红燕隼落到弥烛面前，赶忙跑去桌上，抓起了什么也飞了过来。
　　弥烛待它飞近了才看清，雪迢的爪子里抓着一只拳头大的蛇头！
　　“雪迢，不要把那个拿过来！”弥烛看了一眼，觉得反胃，赶忙对雪迢说。
　　雪迢听懂了一般，停在半空中，对小红燕隼含情脉脉地叫了两声，两只便一起从敞开的窗缝里飞了出去。
　　雪迢这高冷的家伙，看上去和平时不太一样呢！弥烛心中暗笑。

　　姜黄用剑挑起姚姑娘房间中的蛇尸：“奇怪，这蛇如何没有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