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apter 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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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之番外
须臾以南，光年以北。趁雪未残，为你抚一曲凄婉缠绵。等月初弯，替你绘一卷锦绣江山。 ——苏锦之
离七夕那日没过多久，晟帝殁，新帝登基，天下大同，海晏河清。苏锦之自请卸去职务，甘做一位闲云野鹤般的闲散王爷，帝许。
彼时，落颜陪着苏锦之坐在颠簸的马车上，赶着路，车外是小贩们吆喝的叫卖声，让人真切地感受到生活的气息。他说：“落颜，抛却京城的富贵，与我同去那边远之地，你可曾后悔？”她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微微笑了：“夫君说的什么话，自落颜嫁与夫君的那一刻起，落颜与夫君便是一体的了。夫君去哪儿，落颜就去哪儿，我永远跟在您身后。”他偷偷地笑，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面上却是装作一副无所触动的样子看向窗外。落颜看着他孩子气的举动，却也并不点破，只是用帕子细细地擦着他额头上的汗。
他与她像平常夫妻一样在街边逛着小摊，她挽着他的手，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开心。他替她买了一支兰花簪，摸着这细腻温润的质感，如人一般的温婉，他瞒着她，他想给她一个惊喜。是她生辰那日，他亲手为她插上那支簪，配上一袭白衣，说不出的风华绝代。他说：“你喜欢吗？”一脸的期待，她红着脸：“只要是夫君送的，我都喜欢。”他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如最美的昙花一现，她从未见他笑得这般开心，只是因为一只小小的玉簪，一时间，竟是看呆了。
他们一路上走走停停，在一个朴素的村子里停居得最久。那里有憨厚的村民，有纯朴的民风，有清新的风景。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样朴素的生活，他想，他喜欢上了。夏日凉风习习，阴阴夏木啭黄鹂；冬日白雪纷纷，也可洒扫门前雪。他就那样痴迷的看着，看着落颜为他洗手作羹汤的背影。想起年少时的纠缠，终究是殊途同归。
他笑，年少也曾贪恋锦上添花的热闹，强烈地爱着恨着。但终归此生会有这么一个人，在往后的漫长年月里，一想起来，心中会掠过棉絮般的温暖妥帖。会有那么一日，如倦鸟归林敛袖回巢，寻那一钵一鱼的清简。自此岁月静好，琴瑟在畔。天涯海角，莫失莫忘。
还记得他们去苗疆时的情景，那时碰上了面具节。她顽皮极了，拉着他换上异族的服饰，带上面具笑盈盈的看他，她说：“我们试试看，你能不能找到我。”灵动的眸子里全是狡黠的神色。他也应了她爱玩的心思：“好。”
街上的人摩肩接踵，到处是大红灯笼衬着这如墨的夜色。他忽的就想起定情那日，也是这样的背景，他怀着忐忑的心情拥着她，诉说他的心意。如今，仿佛五年如故。他下意识地在人群里四处寻找，耳边全是苗族少女银铃般的笑声。他开始慌了，他找不到她。他有些颓然，不知怎的想起月光下她的那番话：“锦之，不管你需不需要，我都在你身后。”他心里一暖，像是笃定了什么似的，微微转身，终是隔着人群遥遥地望见了她，是不同于苗族女子的温婉，那温婉，令他心安。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还好，他终于寻到了她。
当那双清澈的眸子望过来时，落颜便知道，他找到了她。他疾步走来，快得像是生怕失去了她似的，拥她入怀，她觉察到了他的不安。她只是轻拍他的背：“我说过，我永远在你身后。”明明是如此暖人心的话，他的眼睛却湿润了，他想，多少年，深情不变。
终于安定下来。那日，她说，再过二十年我便老了，皱纹深醒，皮肤松弛，心思懈怠，眼底眉间再无初时的澄澈清宁。他牵她的手，让人恐惧的并非从苍老到更苍老，而是从青葱年少趋向衰老的那一刻光景，若逾越了心底的畏惧，老了也一样风华。他说，我陪你。她忽的就眼睛湿润了。
她想，春光最好的一日，取了真心做线，双手为针，为君织得十张机。将春意如花，都藏在里头，掬月辉洗涤。他朝丝绮遥寄，尽送春意满堂。下世，还愿与君，一拜百岁老，二拜日月长，三拜吴陵千门雪，山中独锦并鸳鸯，万年也不长。
时光悠悠地走，他们相携走过人生的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抵不过时光的洪流，眼角刻上皱纹，鬓间染上白霜，终是年至耄耋。他们已儿孙满堂，彼此间的深情经过岁月的镌刻更令人艳羡。那是个夏日，他们俩双双躺在躺椅上，他陪她赏她最爱的荷，“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她声音有些颤抖：“锦之，我要走了。”
他不语，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她，看了几十年，却怎么也看不够，今日，她还是要去了。他握着他的手，看着她安详地闭上了眼，浑浊的眼里流出一滴晶莹的泪：“落颜，我不伤心，一点也不，因为，我马上就要去陪你了啊！”话音刚落，也是断了气。子孙大恸，于青山之上合葬，以他之姓，冠她之名。伉俪情深，终不悔。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chapter 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