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债》银钩

2、第二章

　　天庭这地方，有些方面是和凡间肖似的。
　　就比如，摆宴席。
　　天枢才回来几天，便被拉去赴了好几次宴，日日喝的神魂颠倒才被扶回了府。其实这倒不是天庭风气奢靡，实在是天枢交友广泛，其中不乏些无所事事之徒。
　　他喝的不省人事，自然忘记了他刚捡上天庭的小徒弟。

　　按照凡间的算法，阿天今年十六岁。
　　他个头比同龄人矮些，身材比同龄人瘦些，却是个眉目清秀的少年，尤其是那一双凤眼，能把许多女子都给比下去，笑起来一定十分好看。
　　但可惜了，据天枢府上掌事兼天枢心腹狗腿子清匀观察，这位小哥不爱笑。
　　平日里冷着一张脸，没什么神色，若说天宫里也没什么东西短缺了他的，更没给他什么委屈。清匀没下过凡，不过听和他交好的仙娥们咬耳朵，大概也猜测，阿天在凡间可能从小便受罪，自小养了这么张苦瓜脸。
　　他摸不透阿天的性子，但想想天庭中苦瓜脸的仙人也不少，便就没再多纠结，只是每日按时送些吃的过去。
　　每每搭话，阿天总是礼貌回应，却带着疏离，清匀只当是他不喜与人交往，于是只是客套几句，多数时候，阿天不是一个人呆在房里，就是一个人呆在花园中。

　　这日，阿天一如既往地一个人站在一棵梨树前，怔怔望着梨花发呆。
　　天宫的景色陈设自然是和凡间不同的，隐隐发光的草木，巧夺天工的建筑，桌上摆着的精美食物，莫说是他以前住的荒山小村，就是皇宫怕是也比不上的。
　　衣袂飘飘的仙人，睥睨众生的感觉，这些东西一朝便全部拥有，可却是他活了十六年来，从未幻想过的。

　　到了仙宫，他却并未像旁人想象的那般欣喜若狂，反倒一副淡然的模样，旁人只到是他根骨清奇，天生便是淡薄的性子，可是阿天心中却不是宠辱不惊。

　　任是天宫再华贵无比，也不是他的，他不过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孤僻少年，即便是喝了琼浆玉露长生不老又如何？不过还是孑然一身。

　　他想着，心中骤然失落，垂了眼眸，席地而坐。
　　地上散了几瓣不知何时落下的梨花，阿天伸手去小心捡起，放入自己的掌心，仔细捧起。他发现自己的手衬着梨花，也算得上好看。

　　确实是好看的，从前在凡间的时候，村中就有人夸他长相颇为清秀，比村中待嫁的姑娘还美，可他却着实没在意过。
　　只有能吃饱饭的人才会追求赏心悦目，像他这样的，吃穿都顾不及，好皮囊又有什么用？

　　想到凡间，他的思绪又飘回那日，碰到师父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