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桃花》卓越的田

4、第四幕

　　第四幕：本是瑶姬仙山女，偶涉凡尘入梦来。
　　凡胎肉骨本难修，死而后生续前缘。
　　“请问，梨娘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呢？“
　　虽说崔殷功处在最高层的雅间，透过窗户便能看到荷花萦绕的青玉色舞台，风致也算顶好了，可这奇景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心心念念的只是那个灼灼其华的女子而已。此厢迟迟见不到梦中人的身影，崔殷功又怎能不着急。
　　林梦雪坐在崔殷功的对面，浅笑倩兮，道：“公子稍安勿躁，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才始盛开呢？最美好的东西自应当最后才出现的。”
　　“可……”崔殷功欲言又止。这当儿，却听大厅竟然慢慢安静了起来。琴师弹指一拨，一曲广陵散便流散开来，饶是崔殷功有些心急也是细细听着。
　　虽是青楼俗院，倒是因着琴师高超的技巧和琴弦波动间流露的情感，使这人面桃花整个都清远安谧了起来。
　　曲罢，余音绕梁，丝竹共起，又是一曲琴音传来，和着清脆的琵琶声和二胡缓缓的曲调，玉台中垂下了条条纱幔，绿色的点点光影在其中若隐若现。
　　“荷花台上尺尺纱，揭开云雾色色遐。这可是闻名已久的‘桃花曲’？”
　　“举目皆是青衫客，为谁盈盈舞芳华？崔公子好见识，接下来，便是梨娘的桃花舞。“
　　舒缓的音乐继续着，这纱幔也慢慢拉开，透出了条条绿色的藤蔓，只见一粉衫绿袂的女子盈盈的身影在空中回环，随着舒缓的音乐，女子拉着苍翠的藤蔓，白纱遮面，迷离的眼神似桃花酿般，醉了几遭看客。
　　梨娘从藤蔓上缓缓落下，脚尖点地，随着渐渐激昂起来的音乐翩翩而舞，身韵动人，神色清冷，眼角妖娆。
　　随着琴声的再次渐弱，崔梨娘的眼光终于看向了二楼雅间，这灼灼情意，哪里是一眼能够望尽。随着琴音的消逝，梨娘的舞姿并未停止，轻轻一个旋转，便靠着藤蔓的回荡飞到了二楼崔殷功的所在之处。
　　人面桃花内，更加寂静，众人皆望向崔殷功的方向，眼里分明写满了迷惑。
　　崔殷功眸中早已泪光闪烁，只是迟迟未雨，崔梨娘脚尖点地，轻轻的落在二楼观赏台上的地板上，并未发出一丝声响。崔殷功静静的注释着她，半晌才注意到她竟然是打着赤足，玉足在灰黑色的地板上白皙动人，却也令人怜惜。虽是四月的天气，春寒料峭，叫人心忧。
　　崔殷功眉间微蹙，只道：“冷么？“想不到这些年来再次相逢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最最平常的嘘寒问暖。
　　崔梨娘缓缓倚在窗框上，左手支着下巴，右手轻轻放到左耳，缓缓拉下面上的白纱，灵动的眼眸里闪动着狡黠的光芒，随着面纱的缓缓揭落，仿佛整个大厅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年春，记得奴家字绛娘。“面纱下，是女子角色的容颜，崔殷功心中仿佛有某根弦拨响了，奏出悦耳的声音。
　　“殷功哥哥，我回来了。“

　　城西郊外的一家茅草屋，屋里种满了桃花，屋外也种了了不少桃花枝，只是还很幼嫩，长度也只约摸到成人的大腿罢了。
　　晚霞笼罩着坐在草地上的一对男女的身影，是那样的和谐静好。
　　“殷功哥哥，万物皆有灵。这世间的生灵，但凡想要以另一种形态存在于世间，势必要受剥皮剔骨之痛。“
　　“你是哪种灵？“男子把玩着女子的秀发，眼里印着女子姣好的面容。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随着女子轻轻抬起双手，茅草屋外的桃花枝缓缓伸长，枝桠长出枝桠，开出粉色的桃花。

　　尾声：那一年，我们于十里桃林相遇，我不知我是生灵。
　　这一日，我忍鸩毒之害，剥皮剔骨，只想做个凡人。
　　曾经以为对我很好的母后憎我如心头刺，当初的宠爱仿若一场镜花水月。
　　好在，
　　陌上少年足风流，待我归来时，早已为人妻。
　　听说从生灵变成凡人后，还有最后一次改变自然的机会。
　　我想为你，绽出嫣然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