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绝弦》wellnight

4、第四章 罗风

　　第四章罗风

　　“鼓师落魄郎。”
　　“此人鼓如其人，好大喜功，徒儿激他比试，又在他的鼓面上涂上断骨散，他为求胜以手敲之，用力既深，中毒也重，一双手已然废了。如此之下，徒儿再假以断肠粉当做解药给他，当场绝命。”
　　“好。”男人深沉的声音里透出些微的喜悦，“琵琶娘子莫别离。”
　　“此人虽然无求胜之心，却好财物。徒儿以将军柳无双之名邀其弹曲，一日一夜不停息，又以以重金诱之弹名曲《思君切》，徒儿兼以琴音乱其心性，已成疯癫，杀之。”
　　“哈哈，很好。”男人鼓起掌来，赫然是一个青须盈面，仙风侠骨的中年男子，连带笑的样子也充满了慈祥，他对了跪在地上的叶子瞥了一眼，摸摸胡须，终于浅浅地说，“那么你梦师叔，你可曾了我的吩咐好好招待于她？”
　　“徒儿接近梦师叔的徒弟沈雪儿，找到其所藏，请其在琴艺上指点一二。其人虽然清灵无双，但多年与林师叔之情乃其死结，徒儿手持惊雷已令其心馁，再奏惊雷戏凤一曲，一痛之下，梦师叔功体尽废。”
　　男人的眉头忽然一皱，“好，只是她的徒弟既然在你的手里，为何不以之为质？”说话间，男人从椅子上站起身，转身去看窗外的满园的花草，许久才怅然地说，“梦不圆自诩清高，一个徒弟也许真的不放在眼里，想当年她连我也看不上，却一心喜欢那个林扬。”男人继续笑起来，叉在身后的双手指节轰响。
　　“结果，他们两人还不是都死在老夫的算计之下！老子才是剑宗唯一琴剑双绝的人，老子才是。”
　　“禀师傅，徒儿没有杀梦师叔。”叶子跪着，他的头盯了地面上浅白色的陶瓷地砖，照了他伶俐的眼神，他忽然觉得嘴巴干得慌，好象有恐惧在他的内心里不断滋长，面上却是丝毫不动。
　　“为什么。”
　　罗风的话语淡淡的，听在叶子耳里却做了惊雷。
　　“徒儿以为师傅，以为师傅不愿杀梦师叔。徒儿知错，恳请师傅再给徒弟一个机会，定将她的首级献上于师傅。”
　　叶子的头叩在陶瓷地板上发出空然的声响，在空旷的大堂里有寂寥的回音。罗风却是丝毫不理，静静地度步，度步。
　　“你起来来吧。我本没有杀她的意思，你这回再去，怕她们吃了苦头，已是难以寻不见了，既然她功体已废，自然也不会破坏我们的计划，你下去休息吧。”
　　“谢师傅。”
　　叶子并没有起身，依旧跪在地上，他的表情没有变换，好象丝毫的不小心都会遭致面前男子的毒打一般。
　　“你还有事。”罗风浅笑，青须飘飘。
　　“我想见见我弟弟。”
　　“他最近练功正是紧要关头，你还是莫去打搅于他了，你下去吧。”
　　叶子眉宇一皱，嘴巴抽搐微许，终于起了身子，道了一个安退下去了。

　　“罗大侠，那小子在胡扯，分明是他对那丫头起了私心。”叶子刚走，一个行迹猥琐的男子便凑将在罗风的身旁，点头哈腰，赫然正是那日带队于猪三饭馆殴打叶子的那人。
　　“那丫头很漂亮么？”
　　罗风不看他，笑着靠了椅上喝茶。
　　“那小妮子可俊了。”那人嘴角邪了老许，嘿嘿地坏笑，眼竹转了一圈又一圈，“那小子定是那小妮子骗了，连大侠的话也不听了。”
　　“他不是这样的人，除了他弟弟他谁都不在乎，连他自己也是。”罗风将茶放下，稳稳的，“何况我留了他还有用。”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人类习惯把人事分成两种，有用与没用的。
　　或者，是正与邪，善与恶。
　　但是，对于真正善良正直的人而言，这世界只有一种颜色，有趣的。

　　闲暇无事的时候，叶子会在卞凉的一家小茶楼里弹琴。
　　并没有太多的收入，何况叶子也不担忧生计，他只是觉得在这里可以找回一个正常人，一个普通琴师的快乐。虽然更多的时候他对了罗风提起自己的行为，不过是打探情报而已。
　　事实上，也确实有很多事情会在这样的茶楼里被传说。
　　“听说这次京都盛会，除了斗琴，更有比武大会。”几个带了高帽子的男人聚拢在一起，诉说各自的传言，叶子也不理会，不经意地听了，手里随意弹一曲再寻常不过的《莫寻欢》。
　　“比武，一定咱们中原第一剑侠罗风大侠第一啦，还有什么好说的。”其中一个男子，将一壶酒狠狠拍将在桌上，却不料对面一个男子应声而起，“这回大金国可是派了魔头暗无尘，恐怕是其志不小啊。”
　　“暗无尘哪里是罗大侠的对手！”那拍酒男子，站起身来，手用力往桌子上一拍，一时粉尘四起，桌上酒菜皆是一阵。“哪个敢说暗无尘的厉害，老子做了他！”
　　“你个妈的。”原先的男子见势居然就此缩了话语，垂了头不再言语，只是低声咒骂。
　　“暗无尘当年在境内起兵做乱，聚教众三万，还不是被罗风罗大侠一人一剑扫平，狼狈逃往金国。”拍酒男子得了便宜也不再理会于他，站了起来，自顾说笑，仿佛那罗风便是自己师傅一样，引了叶子边弹边笑。
　　“你笑起来的样子好丑。”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红衣素妆的女人站在叶子的身旁，饶有兴致地打量他。
　　叶子白了她一眼，装了随意的心情，暗下里却已经在思绪万千。

　　“金人这几年招兵买马，我听说那暗无尘魔头收了一个徒弟，功夫比他师傅还厉害，金人都叫他狼主。”一个少年忽然不识趣地说起，神神秘秘地样子，眯起眼里，真个如同一个八卦大婶一般。
　　“那又怎样，还不是要和他师傅一样被我们罗大侠一招斩了。”原先的男子见有人挑衅，火气与耍威风的心思一并上来，他细细打量那少年，不过二十出头摸样，白衣绝尘料也不过是一个读书小郎，胆气一时壮了不少，“你妈的，是不是个宋奸，居然说金人的好话。”
　　“我哪里敢啊。”那少年忽然间拿了腔调，有女子的三分阴柔，“我只是想啊，既然人家出了两个，我们罗大侠不是要吃亏了。”
　　“我们罗大侠以一敌二，怎么招，还怕了那金人以多欺少不成。”那男子思路被少年一带，居然迷糊了起来，众人早已议论纷纷，方才说起暗无尘的男子，这时候见状立刻插上一句，“是啊，当年那魔头已经和罗大侠不分胜负了，如今恐怕就要。”
　　“你妈的不要乱杀！”那男子又是一拍桌子。
　　两边哄乱一场。
　　叶子也不理会，《莫寻欢》的曲子欢快异常也不停止，悠然而弹，只是念到自己的弟弟，他终于还是笑了，你一定可以扬名天下吧，他心里寻思着。
　　“又笑得那么丑，你这个做徒弟的怎么不上去帮你师傅几句？”那红衣少女对了那铁琴微微一笑，双手叉腰，一副我一切都知道的得意表情。
　　“我师傅只教我如何弹琴而已，”叶子白了她一眼，低声说话，“没有教我怎么笑！”

　　“可是我们这边还有柳无双柳大人啊！”许久，那一片人群中忽然有人报出这个名字，那少女的脸上端是一红，立时便喊，“那人哪里够格，依我看罗大侠一定也收了很厉害的徒弟才是。”
　　“对，对，罗大侠的徒弟一定比暗无尘的徒弟要厉害。！”那少年居然立刻附和。
　　“罗大侠的徒弟，没有听说过吧。”人群里喃喃自语者，窃窃声响一片。
　　“依我说还是要靠咱们柳无双大人，他刚平了南蛮人，原先又是名剑客，怕是罗大侠也不是他的对手。”那拍酒的男子，忽然转了腔调，他拉开衣襟，露出一面雪白的小棉袄，站着喝了点酒。
　　“切，那柳无双哪里够看！”少女的眉宇深深皱起，话里分明有许多的不满。
　　“难道这会中原的主力竟然是柳无双。”那白衣少年站起身来，也与少女一般眉头深锁，也不再理会一众看客的奇怪眼神，自顾着说话，便要走出门去。
　　“柳大小姐，还不快追？”叶子度了一眼那女子的配剑，苦笑着摇头，也不去看那红衣少女如何拔剑相上，与那少年在茶楼中缠斗不休，俯下头去收拾自己的铁琴惊雷，脸上木然。
　　然一众看客却是真的惊了。
　　只见那少年虽然垂头苦思，而少女持剑风行而至，竟是忽嫣一闪便全然避过。那少女气恼之下，转化剑圈，密不透风而至。唯那少年看也不看，一招快绝，那剑已经坠在地上，铿锵做响。
　　“小生告辞。”少年对了一众看客深深鞠了躬，“你们今天的话，我记住了。”
　　说话间，少女娇怒做了拳而来，少年这回却是不避，坚实中了一拳，只是运气一弹，那力竟是全全然回了少女的身子，一个不稳便要摔向后去，正落在叶子的怀里。
　　“狼主好身手。”叶子抱拳一叹，拾了那剑递还于少女，也不管众人如坠迷雾中，曼妙度步，而铁琴在肩。

　　“他是谁？”
　　“他就是那罗风的徒弟。”女人怏怏地回答。
　　“那你是谁？”
　　“我是那柳无双的女儿！”女人好象憋了许多气愤，狠命蹬了地。
　　“教出这样的女人，那柳无双还真是神奇啊。”
　　“喂，你去哪里，你去哪里啊。”女人几乎是要被急哭了，“都丢下我，都丢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