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绝弦》wellnight

3、第 3 章

　　第三章名琴故事。

　　“我的师傅叫梦不圆，是京城第一琴师，这已经知道了吧？”
　　雪儿扶了叶子走在回家的路上，一点一点和他讲起，两人步履蹒跚，叶子身大，更兼且带了叶子那架铁琴的缘故，甚是缓慢，偶尔肌肤相皆，雪儿脸上便是一红。
　　“恩，我知道，她可以教我？”
　　“是的，我师傅为人很好，我提你求情，她一定会帮你。”雪儿挽了叶子的手进了一间宅子，料是她家，找了一把宽厚的椅子令叶子坐了，又进了内堂，找了半天才寻见一个多时不用的药酒。
　　“我这里有药酒。”她兴奋着跑出去来，手里拿了瓶子来回晃悠，却正见到叶子在用那猪三拿的药酒，满脸尴尬，垂了头，一点一点步过去。
　　“习惯了，不搽也没什么。”
　　叶子抬头望了她一眼，嘴角是浅散的微笑，自顾着搽药。“她能教我固然是好，可是，可是，我想我更需要一个机会，一个向天下人展示我琴艺的机会。”
　　“这个。这个你可找对人了。”
　　雪儿兴奋地转起圈来，伸了手，曲身在叶子身前，“过上几天，就是京都琴会，我师傅一直要我替她去，你来了，自然就是你去了。”
　　“原来你是为了自己。”叶子笑起来，却点雪儿的额头，触到温暖的肌肤，却是不禁一怔，知是自己一时兴奋，两人对视，红了脸。
　　“那个，那个，你师傅在哪里？人们都说你师傅神秘失踪许多年了。”叶子叉开话题。
　　“就在我家。”

　　“你家？”叶子对了院中的水井大惑不已。
　　雪儿点点头。
　　“下面？”叶子指指那井。
　　雪儿又是点点头。
　　“真是一个好地方，怪不得。怪不得。”叶子的脸上有奇异的笑容，可是雪儿并没有注意，她猛地一推，两人已然坠入井中。
　　那井下居然有一片软绵绵的枕垫，两人倒也无事，只是身子相缠绕，女人又是害羞不已。叶子却不理会，抗了自己的琴，四下探看。
　　这井分明颇有些年岁，也不知开在何时，只是四面皆做了精美装饰，雅致十分，明灯点点倒也是别有风趣。
　　“好悠闲的女人。”
　　“你说什么？”雪儿说话间便要去接叶子的琴，叶子望了她一眼，将琴换在另一边的肩上，笑着回话，“我说你师傅还真是清净的人。”
　　“那是，我师傅喜欢安静，就是我，也就一个月里来送些食物和清水的时候见她一次。”雪儿吐吐舌头，一耸肩，“我并不怎么喜欢琴，对了，你为什么老是抱这大铁琴？我师傅说琴以梧桐木所制为最佳。”
　　叶子正待答话，却听得内里传出寥廓的回音。
　　“你终于还是来了？你怎么会想起来找我？都十年了，还不进来。”
　　“师傅，你说什么啊？”
　　雪儿大叫起来，拉了叶子加快了脚步。
　　“雪儿对师叔不得无礼。”

　　“罗风门下叶子见过梦师叔。”
　　七弯八拐之后，忽然豁然开然，只见诺大的房间之中，一个慈祥的中年妇女着了青色绸纱，坐在一架灰色长琴之后，懒散而笑。
　　“坐。罗师哥，不，你师父可好。”
　　梦不圆的脸上现出失望的表情，怅然地摇摇头，对了雪儿款款一笑，“傻丫头。”
　　雪儿吐吐舌头，望了叶子一眼，“这个人很好。”她的脸上兀自一红，垂下头去，“希望师傅可以帮他。”
　　“我们认识。”叶子将琴摆在地上，铁琴触地有轰然的声响，引了梦不圆的脸上一惊，“这琴，不是林师弟的。”
　　“惊雷。”
　　叶子款款而道，拆去布匹，露出那铁琴班驳的琴身，端是狰狞，名月惊雷也算恰然。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雪儿的脸上显出迷茫来。
　　“出去。”话音刚落，梦不圆手里一支箭已然出手，仿佛有千百的威力杂了风声将雪儿带将出去，连带房间的门，牢牢关上。“这是唯师的私事，雪儿你先侯着。”
　　“您还真是善良啊，和我师傅说得大不一样。”
　　“你是师傅究竟是谁？是罗风，还是林扬？”梦不圆的眼睛瞪起来，说话间，三箭已出，稳稳扎在叶子的身边，如土深深，只差分毫。可是叶子丝毫不惧，他浅然而笑，“为师罗风，至于这琴，乃是林师叔临死前送于我师傅的。”
　　“林师弟死了？”女人眉宇皱起，嘴角饶是血丝隐现。
　　“是罗风杀了他？如今他又派你来杀我？呵呵。”女人尖笑起来，身旁的箭簇共有二三十支箭一并被射出，飞也似得向叶子而去，杂上万千声威，端是入骨杀人。
　　可是叶子没有闪，他的手稳稳地架在琴上。
　　梦不圆内力吞吐，那箭又坠在地上，却是去势不减，入土寸深。
　　“我不会武功，师傅更没有让我来杀你，只是想向梦师叔在琴艺上讨教一二。”

　　“以前，我和你师傅，还有林师弟三个人虽然都苦学武艺，在琴技上却也是经常较量，说来那也是很有趣的事情。”梦不圆奏起曲来，手指个个似玉，更似有了灵性的人般在琴上曼妙而舞，有清灵悠远慢慢流出，化了仙灵之气散入云空之中，小小房间刹那间好象也变得宽阔起来，有清新的风不断涌进。
　　叶子笑了一笑，眼睛里现出得意的神色。
　　“师傅说，梦师叔心清神秀，琴如其人，果不其然。”叶子也奏其那铁琴惊雷来，果然有若天之雷鸣，轰然不绝，漫天漫地的吼叫，两音相交，却又泾渭分明，门外的雪儿端是大惊，痴痴自语，“他的琴艺，好厉害啊居然可以和师傅打平。”
　　琴声依然，已呈胶着之势。
　　可是，叶子的身体已然呈现出不支的情况，反观梦不圆却依旧是气定神闲款款而谈，“当年，我和你师傅两人以武为主，论琴艺，却是远远比不上你林师叔。那一手惊雷天起，更是冠绝天下。”说到这里，梦不圆手上不停，神态安然，一拨手，更是心势贯入琴中，略一收敛，叶子的身体才算安定下来。
　　“师傅却常说，三人之中，梦师叔的琴艺是最高的。”叶子的手渐渐缓下来，那雷声一点点消散而去，仿佛有许多风从那琴里吹出，更有漫天花屑凌厉而散。
　　“这曲子是你师傅编的？还是林师弟留下的？”
　　“当年，你们三人在太师傅面前斗琴，排定座次，林师叔一手惊雷输于你的宛凤，从此隐居，只留下我师傅与你二人在京城比试，而后你更夺得京城第一名琴的荣誉，自然您才是第一。”
　　叶子的手越来越慢，那铁琴之音原本苍老，此时却是细软起来，好象那花也点滴散去，只留下清在原地不断旋转，不断舞蹈。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梦不圆的琴开始凌乱，那飞天的凤凰凌然转身，摇摆身姿，那万千来朝贺的鸟儿随风而散，只留下凤凰的哀鸣。血，从她的嘴角里不断地渗出。
　　“师傅，师傅，你怎么了？”门外的雪儿从琴音里听出师傅心念大乱，在门外叫起来。
　　“你还养了一个那么单纯的徒弟。这一曲名曰惊雷戏凤，是师傅从林师伯留下的遗物中寻到的，当年，分明是你逼死了林师叔，想林师叔琴艺过人，可是你争强好胜定要与他在太师祖面前比试，他于是故意输给你。”
　　“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此时，梦不圆的脸上已是满面清泪，曲不成弹，凤凰陨落了。
　　叶子停下琴来，缓缓度步到梦不圆跟前。
　　“林师叔心性怯弱，一心陶醉于琴艺与你，可是你离开了他，又夺去了京都第一琴的称号，他于是郁郁而终，而这首惊雷戏凤却留了下来。”言罢，叶子眯起眼望了一眼不断被敲打的门，想起那个叫做雪儿的简单女子，心下疼痛。
　　“他应该告诉我的，其实，其实我也，我也。”梦不圆浑身响起雷声片片，竟是一身功体近皆废去。
　　“等待并不是强者所为。”
　　叶子不再看她，转了身去，默默收拾他的琴。
　　许久。无语。惟有那雪儿撞门的声响。
　　“你师傅特意要你来杀我？这一招用得好，用得妙。”梦不圆对了扛了琴的叶子这样说到，她的话语之中竟满是喜悦，好象等了很多年的心愿终于放下一般。
　　“师傅并没有叫我杀人，何况我也确实不通武艺。”叶子开了门，雪儿正撞在他的怀了，满面羞红地立在一边。
　　“多谢。”叶子轻声而语，不再看她，慢慢离开。
　　血顺了他的步伐。

　　“师傅，师傅，你怎么了？”雪儿抱起师傅，满是关切，“是我害了你。”
　　“傻孩子，不关你的事，师傅还要谢谢你呢。”
　　梦不圆摸摸少女的头，看她吐吐舌头，“我不过废了武功而已，师傅要拜托你一件事情。”
　　“啊，不会是让我杀了那个叶子吧，师傅，师傅，他不象那么坏的人啊。”雪儿皱起眉来，摸摸脑袋。“会不会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啊，太善良了。”梦不圆的脸上满是疼惜，她想起那个少年的心府不由一怕，该是怎样的伤害才会令两个年轻人有如此大的差距，“罗风这个小人不会无缘无故来害我，一定是为了几天后那斗琴大会的事情，我要你替我去。”
　　“这个啊。”雪儿长呼一口气，好象一块大石落下。
　　“你要学我的凤凰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