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萧瑟琉璃醉》端仞

10、第十弹

　　七年前……
　　八月初四，入夜。
　　暴雨连着下了三天，还不曾停。雷声轰鸣，闪电落在林间，间或有火光起，片刻又淹没在雨里。
　　无人驱赶的马车在奔驰，萧瑟端坐于车内，手心全是冷汗。
　　那人竟去应了战约。
　　八大门派联手，天下第一城城主亲自出马，他如何战得过！便是他能在天下名人榜上排上名次，又如何以一人之力抵挡八家攻击！
　　当真是，愚蠢至极！
　　若他胜了，必是两败俱伤，得罪八大门派，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定然不会让他安然离开。若败了，定是尸骨无存。
　　萧瑟闭上眼，眉间闪过一丝痛色。
　　忽的马蹄声鸣，车随着一股力散了架。
　　萧瑟腾身而起，飘然落地。
　　前路挡着一人，一个全身包裹在厚重的雨衣下的人，脸上戴着幅狰狞无比的红棕色面具。
　　雨打在脸上，噼里啪啦。
　　“你是何人？”他问。
　　对方声音压得很沉：“杀你的人。”
　　“因何杀我？”他又问。
　　对方不语，挥刀而起。
　　一刀一式，皆为取命。
　　萧瑟应战。
　　他武功在柔，轻功更是一绝，这世间能杀他的人，不多，能留住他的人，没有。
　　数百招不过短短一瞬息。
　　他越发觉得这人的功夫莫名熟悉。
　　一道掌风袭来，他抬掌去迎，内息竟一个停顿。
　　高手过招，胜负不过一个眨眼。
　　“咚”的一声，萧瑟狠狠砸在雨地，他的内力，竟然散去了至少五成！
　　是何时中招的，不待他想明白，第二掌应声落下。
　　“噗——”鲜红的血混进雨里。
　　因着仰躺的角度，他看清了那人掩盖在厚重伪装下的眼睛，那双眼睛，前不久还满含情愫忘向自己。
　　他挣扎着，身体却宛若脱了僵，纹丝不动。
　　他望着那人，紧叩的唇齿生生溢出血痕。
　　“无……无……心……”

　　无心望着地上的人，那双眼睛木讷得有些过分。
　　他扛起地上的人，一步一步走进林中深处，将人放下后，故地，抛起了坑。坑抛好时，已经积了一坑的水。他像是完全没有看见，将人稳稳放进坑里，然后蹲在坑前，直到一股酒香飘来，“咚”的一声倒地。

　　一月后，听说永安王被人废了武功，侥幸捡回一条性命，从此以后只得当个药罐子。听说天外天叶教主爽约八大门派，怂得要命，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天外天不足为惧。

　　七年后，碎梦林。
　　无心不可置信的看向叶震天：“七年前，是你设的局！都是你设的局！”
　　“无心啊，怪只怪，你太无情！我不过是让你以为为父杀了你哪位小王爷，你便不顾养育之恩要灭为父的口，人可是你伤的，整整十成的功力，啧啧啧，心够狠啊。”
　　无心怒吼：“是你故意让我以为你杀了萧瑟，又让我将萧瑟认成了你，叶！震！天！”他挺身而起，发丝飘扬，红衣飞舞，倾注一身所学，直取叶震天项上人头。
　　“唔——”
　　叶震天反手一掌，另一掌出，直掐无心脖颈。
　　已经清醒过来的几位首领怒目喝到：“叶震天，杀了他，杀了他天外天从此由你任教主，我八大门派保证不再讨伐天外天！”
　　“对，杀了无心，这个魔头，一身邪功，当诛！”
　　“杀了他！”
　　“杀了他！”
　　……
　　无心瞧着所谓义父的脸，莫名笑了。
　　叶震天一怒，将他狠狠砸出去。
　　“死到临头了，你还笑得出来！”
　　无心一脸娟狂，笑得恣意：“义父好心替我救了萧瑟，让孩儿猜猜，是为什么。嗯……这世间，天外天不能让义父挂念，孩儿便算了，看来，只有碧血琉璃咯。”
　　“碧血琉璃是什么？”
　　“不知道啊。”
　　“你们知道吗？”
　　“不知道。”
　　“到底是什么。”
　　叶震天忽的急切起来：“我知道你酿出来了，碧血琉璃在哪里，在哪里！”
　　无心眨眨眼，任由叶震天扯着自己衣领，“你猜。”
　　“唔——”
　　一脚狠狠踩在他脸上。
　　无心连人带笑被揉进泥里。
　　“再问你一遍，碧血琉璃在哪里！”
　　无心笑：“再让我猜猜，义父故意让萧瑟为我所伤，又耗了不少心神替我保住萧瑟性命吧。我为萧瑟酿碧血琉璃是为他武功，义父呢，难道是为了永葆青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什么，碧血琉璃能永葆青春！”
　　“叶魔头酿了碧血琉璃。”
　　“碎梦林里有能让人长生不老的碧血琉璃。”
　　“来人，冲进碎梦林，务必找到碧血琉璃！”
　　“快快快！”
　　人群涌动，无心笑着看着一张张从身侧穿过的贪婪的脸，笑得狷狂。
　　萧瑟……
　　叶震天的剑再一次落下。
　　无心闭上眼，一滴泪自眼眶流出。
　　可是萧瑟……
　　嗖！一箭封喉。
　　马蹄声近 ，叶震天猝然倒地。
　　无心缓缓睁开眼。
　　无数马蹄声震耳欲聋。
　　一人高喝：永安王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