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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散漫黄埃情初起,兵临城下降南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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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领兵打仗也要有几分心计。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统领军士也要有几分识人之力和驭人之术,要善察人心。但那童将军却是个例外,单纯率真,认亲为贤,义气用事。能够有今天的战绩,全凭几分运气和那永远不会后退的刚猛。
时时以义为先之人,辨别事物难免失了分寸。今见那槐安帝赐酒试探,又忆起清漪所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去”,这才切身体会了趋利避害之人性本然。世间多的是孳孳为利者,少有仁义之徒。赐酒之事倒是点醒了梦中之人,也不固守于所谓的仁义。竟飞驰投云军而来。这人也想不到中了何清漪的反间计。却说那日荣王擒获槐安探子,故意让他怀疑童将军有叛变之心。又假意纵火,放他回城,传递虚假的情报,令城内槐安国君与童将军生出嫌隙。因而那槐安探子能够从云军营地顺利逃脱,而不遇一人阻拦。
却说荣王放走童将军,立刻命人拔寨,往槐安城城门行军。此时已走了一半路。迎面扬起一阵黄沙,眯了马背上何清漪的眼睛。何清漪眼睛酸涩,偏着头只顾揉搓着,不料却感受到一阵香甜的清风。勉强睁开眼睛,却看到身后荣王那桃瓣般的脸庞离自己如此之近。正欲要别开脸去,只见那柔荑玉手捧上自己的脸颊。那手的主人温柔却略带怒气道:“别动。”
说罢,那张脸重又凑上前来,薄唇轻启,这双唇离自己眼睛如此之近,自己那修长的眼睫毛似乎都能触碰到它。清漪突然全身火热,脸上更是红霞般灼烧。但心里却有一丝说不出来的喜悦。
荣王为清漪吹去了眼中沙尘。又道:“姑娘权且忍耐几日,我们班师回朝之际,我派人为姑娘制一辆马车,姑娘便不受这马背之苦。”
清漪听到这句话,也不知从那里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惆怅。她似乎已经习惯自己身后的胸膛,比起竹林寺的荒冷真要温暖几分。原来这就是被人爱护的感觉。虽然这爱护之情到底有几分纯粹,她也无从得知。但一个人若久居寒冷之中,那孤独悲凉的心,对那瞬息之间的温情,对那扑朔迷离的示好,对那似晦似明的爱护,感受却特别敏锐。也往往不会去分辨这给予温情之人是魔是神,或多或少都会有所倾心。
荣王见清漪也不答话,还以为她又被风沙眯了双眼。便伸出一只手蒙在清漪眼睛上面。清漪听到荣王让他坐马车,心里已经有几分不自在。于是带着无人察觉的怨气拂了荣王的手道:“不用殿下挂怀”。
荣王只当她不好意思。于是凑在她耳边道:“姑娘可是忘了我那日所说,我应该表现的与姑娘亲近些。否则日后回朝,无法掩盖姑娘的身份。”
清漪不由得冷笑一声,自己竟然都忘了那身后之人亲近自己的本心,竟也贪恋别人的温柔。这样想来,她的心又重新落入冰窖,无喜无悲。
荣王突见前面一骑飞奔而来,料定是童将军,下令不让众军阻拦。心里窃喜:何清漪果然料事如神,这反间之计还真奏效。若童将军告知密道所在,我军再兵临城门,西边又派人扬起沙尘混淆视听,槐安帝失了童将军,也不敢轻易出兵,他也一定会着急从密道逃脱,到时手擒其王,我军也许不废一兵一卒,就能拿下槐安城。如果他出兵,还少了引槐安军出城的麻烦。真是无论退进都于我有利。
说话之间,童将军已飞至荣王马前。述自己归服之心,荣王又以槐安城都督之衔许之。这才让他说出了密道所在。荣王赶紧派人跟着童将军于密道口,准备手擒其王。
却说那城内槐安帝见替他传话送酒之人还不回来复命,赶紧派人去接应。来人却说人已归天。槐安帝顿时惊慌不知所措,心内暗思原来那童贼确实已经叛主。恨得自己牙痒痒,恨不得杀之朵颐已决心中之恨。正怨恨之际,又听云军从东边已兵临城门。又见城墙上有人来报,西边一里之外黄沙滚滚,想必是辎重军过路时扬起的尘土。夹杂着军士运输东西的号子声,看来云军辎重已到。云军这是要攻城了。
着急的他直跺脚,没有法子。若是发兵,童将军不在,没有十分的胜算。再说城内一半兵士都是童将军麾下,到时真正厮杀起来,焉知童将军麾下不会看中往日情义手下留情,再者临时倒戈也是有的。若是不发兵,那只能云国辎重一到,城池失守,自己也要被伏诛。若是投降,他就没有了玉盘珍馐,后宫佳丽,对他来说不享乐简直比死还难受。若是从密道逃脱,那童贼恐怕已经泄露了密道的方位。思来想后不知如何是好。却听身边有人道:“陛下想要逃出去也不是没有办法。”
“快说!快说!!”槐安帝已急不可耐。
“陛下可以用一招声东击西,想必现在叛贼已将城内密道方位告悉敌军。那敌军自会以为陛下会从密道脱身,那云军一定会在密道出口守着陛下。那陛下何不反其道而行之,陛下可以主动发兵出战。到时,陛下只要乔装成普通兵士的样子,趁着两军交战之时,从城门由人护送而出,一定可以掩人耳目。”
那槐安帝已经来不及思考这种弃兵保帅的方法好不好用。于是赶紧派人出城作战。再命人护送他出城门。
且说云军到达城门之下,正准备叫嚣着做出攻城之势。却见城门大开,涌出军队向云军冲杀而来。云军也毫不示弱,冲上前来。两国构兵,场面混乱。
清漪在一旁土丘上观战,心里思索城内军队明知云军淄重已至,不守反攻实在蹊跷,要么是已经知道了云军的伪计,要么是瞒天过海。看向战场,清漪忽见从城门冲出一行人也不恋战,而是护送着一个士卒模样打扮的人冲出战场,正要禀告荣王,却见荣王已策马飞奔而下,冲入阵中。手起刀落,那人便人头落地。荣王手提人头站在高处,高喊:“槐安国君已被我斩杀,还不快快受降。”
只见土丘跟前的将士回头一看,自己君王的人头确实已在荣王手上,心里没有了拼命的动力。再又想起童将军反叛之因,心里也寒了半截。也都相继放下手中刀剑,投了云军,献出了槐安城。荣王也算善待降虏,并没有过多为难,他们也无性命之忧。槐安一役,云军这边并无太大的伤亡。
且说童将军在密道这边左等右等,不见国君出来。正等的不耐烦,却看一人一马持云国军旗飞奔而来,以为荣王差人来传话。也不多想正要起身迎接。忽见那人举起手中兵器,往自己心窝戳来。自己亦来不及躲闪,接着又是一枪,再一枪……
临死之时,也想不明白,人活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之前他追求仁义落了个君王生疑的局面。现在只想活得舒坦,弄个都督当当,也不得如愿。
到死,他还是不懂得什么叫人心叵测。他背弃旧主,焉知新主就会信任于他?他今日能叛槐安君,明日便能背叛新君。荣王这么聪明的人,怎会不永绝后患。
荣王就这样攻下了南域十六国的轴心国,那十五国哪一个不闻风丧胆。果不其然,纷纷来归服。荣王自派兵驻守十五国都城,每座城池之上皆都插上了云国的旌旗。云帝听说荣王不到一月就拿下了南域十六国,喜出望外。再加之自己年事已高,忽想起这个儿子多年未见,遂命荣王回宫领赏。荣王这边择定吉日,准备班师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