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齿轮》栖居客

9、黄雀

　　罗夏居高临下俯瞰艾斯拉尼那张苍白的脸，与菲丽丝相似的尖下巴和轮廓，与加仑相似的长眉朗目，都无一不在透露当年惊涛骇浪的讯息。

　　“罪孽的诞生才会带来灾祸。”

　　当年为了救下这个孩子，他可是千辛万苦找一个发色眸色一致的新生儿代替这孩子承受火刑，火舌嗞嗞烘烤稚嫩小生命的时候，这个踏着鲜血不被父母之外的人期待的孩子安全到达刺客盟，接受哺乳和教育。

　　“我以为你是一条狗，没想到还是头白眼狼。”

　　自己作为抚养人，高成本地投入，这个孩子之前还死心塌地地跪在刺客盟大殿，居然只是因为知晓了自己的计划，就妄想逃离，摆脱他的控制。

　　背叛者都该死！

　　“现在你该回到正轨了。”

　　罗夏望着因为鲜血滋养以及被当作催动核心能源使用的赛尔心脏而几乎要爆发的镇界神阵，笑意潺潺，手上一动，艾斯拉尼随着禁咒慢慢睁开眼，眼中毫无神采，只有异样红光一闪而过。

　　在禁咒的驱动下，艾斯拉尼僵直着身体往镇界神阵的方向走，一边机械行走一边口中念着扭曲咒语。

　　地下阵法中善羽瞳见状，向伊莉亚等人颔首示意，按计划行事。

　　*
　　罗夏对地下阵法中发生的一切毫无知觉，神情越发专注，眸中跳跃着对即将得到的能量的疯狂和偏执。

　　在将要接近镇界神阵中心的地方，艾斯拉尼被一根法杖抵住前胸，无法前进。

　　“艾斯拉尼，你给我清醒点！”握着法杖的伊莉亚大声喊。

　　但是艾斯拉尼完全没有听到，依然机械地动作，像泥塑的人偶一样，就算被抵住胸口也不怕死地往前挪移，只是，因为伊莉亚的阻止，他只能在小范围内缓慢移动。

　　伊莉亚抿唇，狠心挥动法杖，“炽焰升天！”凌空召唤出多个火球，周围瞬间温度提高几倍，表面火花涌动的火球在伊莉亚身边窜动，当伊莉亚挥起法杖，火球随法杖顶端移动凝聚成巨大的一团。

　　“去！”巨大火球飞速冲向艾斯拉尼，炽热火焰熊熊燃烧，爆发惊人能量。

　　艾斯拉尼居然毫无反抗！

　　“嘭”摔倒在地，身上一片焦黑，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如果不是胸口微微起伏，伊莉亚还以为他死了。

　　善羽瞳在下面一边看一边扶额，“小伊莉亚怎么可以以暴制暴呢，就算弄死艾斯拉尼罗夏也不会心痛得啊。”

　　看到艾斯拉尼半死不活瘫在地上，罗夏挑眉，唇瓣一弯，双指并拢，指着艾斯拉尼做出唇形，“嘭。”

　　似乎在告诉伊莉亚，自己可以让艾斯拉尼在她面前活活炸死。

　　虽然明白罗夏只是假意威胁，但是伊莉亚还是不得不放弃攻击动作，召出魔法罩，将艾斯拉尼笼在魔法罩里，以防万一。

　　突然，艾斯拉尼眸中红光一闪，从地上暴跳起来，顽强有力的手臂转向伊莉亚，握着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狩猎短刃刀锋对着伊莉亚凶狠戳下！

　　伊莉亚立刻转身抵御。

　　就在两人对战时，魇儿、阿言、温莎、拉墨尼斯在罗夏四周冒出，缠住环伺在罗夏身边的手下。

　　罗夏的手下可不是吃素的，反应极快地进行反击，将四人团团围住，一波又一波攻击往上轰。

　　两人在镇界神阵中对打起来，艾斯拉尼刀刀致命，伊莉亚苦笑，之前对着家伙百般利用，只为引出背后之人，搅乱自由之都这一场大局，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家伙居然还是阻止罗夏毁灭一切，走上尊位的关键。

　　按照善羽瞳的判断，艾斯拉尼身上或许还有阻碍罗夏计划的东西，也许是坑爹的血脉，也许是大主教加仑封印在他身上的东西，所以，目前还不能弄死他，真是见鬼了。

　　现在，自己似乎不仅要保护他的性命，还要救他离开自由之都，成为他的战友。

　　伊莉亚隐藏的实力通通爆发出来，一波又一波攻击变幻飞快，直击艾斯拉尼要害，可是，艾斯拉尼在罗夏的操控下展露非一般的速度、反应和魔法攻击力，让伊莉亚也受了不少伤。

　　没过多久，伊莉亚和艾斯拉尼两败俱伤，两人衣裳褴褛，身上血迹斑斑，伊莉亚背后被艾斯拉尼戳的血洞还在潺潺流血，发丝凌乱，面色苍白，让伊莉亚看起来像个破败的娃娃。

　　罗夏看到这样的伊莉亚，眼中发亮，心中升起暴虐的快感，抬脚欲想伊莉亚走去，没走几步，罗夏脚下有法阵突然激发！

　　原来，在四人行动时按照在地下商量出的阵法在战斗中暗暗用武器画出，利用战斗掩盖武器画阵的举动，又在罗夏被伊莉亚他们战况吸引走进的一瞬间打入晶石激发阵法，将罗夏困在阵法之中。

　　伊莉亚立刻喝下药剂恢复百分之三十左右的伤口，挥举法杖冲向罗夏。

　　而艾斯拉尼失去操纵，晕倒在地。

　　伊莉亚、魇儿和阿言在阵中对战罗夏，罗夏虽然惊诧，却不着急，对上三人夹击游刃有余，让三人一时占不到什么便宜。

　　善羽瞳从地下阵法冒出来，准备将艾斯拉尼带走。

　　就在此刻，艾斯拉尼醒了。

　　善羽瞳没有多想，却在伸手触碰艾斯拉尼时被躲开，看到颤颤巍巍爬起来的艾斯拉尼，善羽瞳按捺下不悦，“我不是敌人，你现在最好随我离开。”

　　艾斯拉尼神色渐渐清明，眼神奇怪地看了善羽瞳一眼，令善羽瞳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艾斯拉尼后退几步，居然站在镇界神阵中央，口中念出和罗夏所传的相反禁咒，将那一段禁咒从最后往前念，在善羽瞳震惊的目光下，镇界神阵启动，中间闪烁耀眼灼光惊动了所有正战斗的人，镇界神阵如齿轮般缓缓转动，将阵中的善羽瞳弹出镇界神阵之外，，阵外撑起一片绝对防御，牢牢保护它的支配者。

　　镇界神阵最终为艾斯拉尼锁操纵，源源不断的光明之神的力量进入艾斯拉尼的身体，修复艾斯拉尼的身体，将他体内魔力推向最饱满。

　　所有人都震惊了。

　　罗夏飞快反应过来，眼神狠戾瞪着加仑的尸体，他被加仑算计了！

　　原来，在加仑现身通过善羽瞳和罗夏见面时，他和艾斯拉尼早就见面了。在一番感人落泪的相认过后，加仑虽然为自己有了后代而高兴，但是想到自己这些年透支过度的身体，以及心爱之人拼死生下的孩子居然在罗夏的控制之下，不仅沦为杀手，而且还会被利用殆尽，心中不由得燃起愤懑烈火。

　　为了让艾斯拉尼迅速成长，身体已经濒临破败的加仑心中浮现了一道计划。

　　既然罗夏一心想干翻三大贵族势力，率部署势力统一大陆，以此尽情压榨，那么，就不要怪他利用罗夏的野心启动镇界神阵，把最强大的力量灌注给自己的孩子！

　　加仑主动找上善羽瞳，在善羽瞳身上埋下伏笔，让善羽瞳认为用艾斯拉尼可以对抗罗夏，同时将自己荐给罗夏，共同参与进罗夏的计划中。

　　善羽瞳复杂的心思早已让加仑摸透，这是一个手握大量资源同时想在世人眼里成就一番惊天动地事业的男人，表面上是一个笑看风云涌动，置身事外的清雅人，可惜暗地里一点都不清雅，身体格外诚实，主动上了他这条船。

　　果然，善羽瞳的反应和他想的一样，在他的推动下完成到最后一步。

　　两方人马在镇界神阵对峙，艾斯拉尼则因为事前有所准备，全程极力保持清醒，在最后反咬一口，截住这一丝成神的可能。

　　罗夏想要这一股力量发动战争，艾斯拉尼想用这一股力量站在世界顶端。

　　如今，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艾斯拉尼的外型发生巨大变化，颀长精瘦的身躯变得更为强悍，发丝拉长，垂至后腰，深蓝眸色染上金色光芒，一切皆在往令人恐惧的方向变化。

　　罗夏眼眸沉沉，倏忽魅惑魔女大使出现在罗夏身后，附在耳边悄言：“三个公爵及其所带部属均已毙命，属下所率属下损失过三分之一。”

　　罗夏点头，唇瓣一张一合，暗暗传下命令。

　　魔女大使低低应声，“是。”

　　*
　　善羽瞳眼观面前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的局面，刚开始或许还以为是艾斯拉尼一手策划，但到现在也明白了，从一开始，他们就被加仑给算计了！

　　呵呵，也是，一个在不依赖三大公爵前提下坐稳大主教、完全掌控圣殿的男人，怎么会简单呢？落魄也只是给他们这些人看的手段罢了，恐怕这个时候，加仑的势力已经守在外围，准备接走他们的新主子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只可惜，他们这一群人完全暴露了，所有部署成了笑话！

　　善羽瞳一转头，抓住凌空画阵要带小伙伴跑的伊莉亚，顺带毁了她的传送阵，对上伊莉亚阴森森的眼，毫不犹豫道：“去你的大本营，我们是时候起盟誓了。”

　　伊莉亚一愣，没花多少时间思考，立刻应下，“走。”说完掏出身上的传送石，将善羽瞳几人笼罩在辐射范围内，善羽瞳看了一眼正在转化的艾斯拉尼，莹莹暖辉下，几人转瞬消失。

　　圣殿周围浮现一批装备精良的军团，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浓厚煞气，内行人一看便知是训练有素的排得上号的军团，他们恭候在外，只要艾斯拉尼一出来，就是他们的新主人。

　　今日之内，自由之都中除了已经撤走的势力，其他稍微像样的势力已经被摧毁得不像样了，先是克里斯顿偷袭另外两位公爵麾下势力，后有罗夏扑灭三大公爵，如今再有加仑给艾斯拉尼暗自准备的势力，如今的自由之都，已经是它的新主人的天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