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星驰同人）星生我未生》老友鬼鬼

55、离去

　　（1）
　　镇北堡作为著名影视基地果真有其特殊的魅力，在没有工作的时候，能有机会独自一人置身其中行走，摸一摸那些经过时间沉淀下的历史遗迹，走一走那荒无人烟的大漠，领略下“大漠孤烟直”的壮美，纵使黄沙漫天，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但凡是万物有利也有弊，眼下最大的弊，便是那骤降的温度。

　　在来到这的两个月里，前一个月我还能跟着霞姐一起在剧组里分担点工作，可随着时日渐长，银川也越来越冷了，处于市郊区的影视城温度更是昼夜温差极大，组里很多人都不幸感染风寒，特殊体质的我自然也不例外。于是，霞姐出于对我的担心及照顾，便疏通好一切，好令我有机会能在酒店好好休息。

　　一个月的时间里，我的确有在好好休息，可是感冒咳嗽也从未停止。这一日日的，每当控制不住剧烈咳嗽时都会伴随着全身上下的一起抖动，好几次咳得真是生怕同电视里演的那样，在缓缓瞄向捂住嘴的手心后，惊恐的发现有一抹殷红的血。。。

　　这中间，星哥听闻消息后也想来看望过几次，可我总约着霞姐一起找各种理由尽量搪塞，一来，是觉得此时的自己太过憔悴，面黄肌瘦的，连笑都那么苦，实在不想让他见着 二来，电影开拍正是紧张阶段，不该连累他有不必要的分心。

　　然而，一直见不着面，也会使得自己难免总是惴惴不安。因为我还有一件比生死更重要的事没跟他讲。这次之所以来，一大半也是为了这个。

　　可我总缺了一个好时机。
　　（2）
　　这一日早起，我努力眯开睡意朦胧的眼睛，通过从窗帘缝隙透露进的阳光强烈程度判断，今天外面一定是个艳阳高照的温暖天气。

　　已经是连续多日的乌云密布，今天难得遇到个好天气，许是被这天气影响，我竟觉得自己全身松散很多，也精神许多，好像所有病痛都随着乌云一起烟消云散了，破天荒的决定从被窝里爬出来，出门透透气。

　　所以当正刷着牙的星霞，一转头看见我穿好衣服的样子，真是吓得不行。

　　“你怎么下床了？快回去，你需要卧床静养。”

　　“不，不用，我没事。今天一醒来，我就感到自己身体与以往任何一天都不同，轻松许多。你看看，我的气色是不是好许多”我说着，有意把脸凑近霞姐。

　　“诶，别，别靠过来。大早上起来，牙都还没刷，臭死了”她说着，直接捂住了鼻子，转身关上了厕所的门。

　　我怔在原地，往手心里轻轻哈了一口气，再闻闻，心想：真有那么臭吗？”

　　不过她嫌弃归嫌弃，得知我想出门逛逛，还是很体贴的请了假，决定陪我一起出门。

　　来这有些日子了，起初决定就是来蹭组旅行的，可惜后来因为种种，至今都还未实践。

　　就趁着今天，我们俩姐妹好好在房间里为自己化上了精致的妆容，又挑了合适的衣服，一起出门。

　　外面的天气果真没叫我们失望，暖洋洋的，不热不燥，微风刚好。

　　只是总有难以避免的不足。90年代的大陆，还远没有如今这般繁华新潮，小店里卖的衣饰，无论是样式还是颜色都与当时的香港所差甚远。我们逛了几圈，觉得实在没有意思，好在，不管到哪，我大中国总少不了当地的特色美食，真是名副其实舌尖上的中国。

　　大快朵颐的感觉总是畅快的，可惜我的胃口因为生病的原因小了许多，在跟霞姐尝了几个美味的小摊后，已经觉得实在撑肠拄腹，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可霞姐的战斗力却依然强盛，决定继续吃下去，我忍不住向她投去赞叹的目光，然后请假去马路对面的书摊淘淘。

　　路边的简易书摊无非就是在一辆三轮车上搭上一块大木板，然后将要卖的书摊在上面售卖。正遇这样好的日子，出来的人多，摊前早有人在那翻起书来。大概都有些什么书呢？我随手翻了翻，《西游记》、《红楼梦》、《三国演义》、《水浒传》四大名著可是不会少的，还有便是《隋唐英雄传》、《移山倒海樊梨花》、《杨门女将》、《武松打虎》等小人书，带插图的那种，封面的书皮，虽然现在看来是崭新的，摸着却是充满了历史感，一下子想起爸爸书柜里的那些老古董。

　　嘿！我还看到了《诗词全集》。信手翻来，突然想到，有个人他一定喜欢。

　　“喂，老板，这本多少钱？”

　　“这本啊，姑娘，看你长得那么漂亮。。。就算你10元吧”
　　嘻嘻，审美这东西果然不分地区，世界大同。

　　“谢谢老板，给”我爽快的付了钱，转身欲离去。可没走几步，就被老板叫住了：“诶，姑娘，等下。这本不能卖你”

　　“为什么？我付了钱的”

　　老板连忙解释：“是，这都怪我。一时爽气，这本书其实早就被定了，就是那个人身边没带咱这的钱，说要先回去想办法换换。听口音怪怪的，肯定不是本地人。姑娘，做人要讲诚信不是吗？咱不能欺负人外地来的呀，这本不巧就刚好剩下一本了。要不，你看，再到我摊上挑挑别的书，我给你半价，怎么样？半价！”

　　老板语气诚恳，态度也真诚，可这本我是打算买来送给星哥的，实在不想割爱，况且我已经付了钱了：“嘿嘿，老板呀，可这本我已经付了钱了，按理，谁付了钱就该给谁，你说的那个人付你定金了吗？”

　　老板想想，摇摇头。

　　“那就是了，这本书你既然已经卖给我了，哪有再要回的道理，半价就留给那人吧。如果他闹，你就说他连定金都没付，不给他留也没错”说完，我向老板抱歉的笑笑，转身走了。

　　他一脸无奈，没有再多说什么。

　　（3）
　　离开书摊，我并没有急着去找阿霞，而是一路沿着马路走下去，手里摩挲着封面。

　　“叮叮叮”一连串铃声在身后响起，还夹杂着那熟悉的港普“小姐，小姐，请等一下”

　　我本能的转过身，循声看去，只见那人外面套着一件灰色的毛衣，穿着一条黑色的裤子，没有戴帽子，也没有戴墨镜，就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样，就骑着一辆自行车，打着铃向我骑过来，一见到我，嘴角会忍不住上扬，然后直唤我的名字：“小茵”

　　当回忆画面中的小茵与现实画面中的小茵重叠在一起时，我才如梦初醒，含笑答应：“星哥”

　　“原来是你啊”他见到是我，停下车，有点惊讶，又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我之前原想随便出来逛逛，刚好在那个书摊挑到一本《诗词全集》，一摸口袋，只有港币，那老板又不肯收，我就告诉他，等我回去换换，没想到再来，就被一个女孩子买走了。真没想到，那个人就是你啊”

　　他的话里带着明显的粗气，想必是刚才追着骑太猛了。

　　“你真的很喜欢这本诗词集吗？”

　　“嘿嘿，也不是非要不可，但想着难得来大陆一趟，带本回去可以留做纪念嘛”

　　“给你”这本来就是打算送给他的，正想着怎么送，他自己倒送到我面前来了。

　　“啊？给我啊？”

　　“你拿着吧，知道你喜欢，我本来就是打算买来送给你的”说着我直接将诗集塞进他的车篮子里。

　　“嗯？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本的？”他听了不解。

　　也是，他对李小龙的喜爱可谓众所周知，可诗词集。。。

　　“是。。。凌姨说的”

　　“我阿妈？”

　　“是啊”我心虚了，所以一说完便忍不住转过身，继续走着，他也下了车，一边推着车，一边跟在旁边走，“我记得凌姨曾告诉过我，她从前很喜欢蝶恋花词，你小时候都是听这些长大的，一定会对他的诗词很有感觉，所以，我刚才在书摊上看见了，就顺手买了”

　　“哦~原来我妈还告诉过你这些。那幸好刚才是你买下的，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用国语解释，多谢你喔”

　　这样一说，顿时勾起了我对他之前引人发笑的港普记忆，立即对着他打趣道：“不用谢，先森，你港的国语very good”

　　他听了倒是没有生气，只是微微低下头，很不好意思的笑笑，害羞的样子惹得我笑意更浓了，只是这一笑，不巧被风呛进了喉咙，眨眼间咳得我肝胆欲裂，两腿发软，收也收不住。

　　“你没事吧？我见你能出门了，还以为你身体已经好转了，怎么咳得还是这么严重？”他见我一下子猛咳起来，急的停下车，扶住了我，“星霞。。。我妹呢？她没陪你出来吗？怎么就你一个人？”

　　“不。。咳咳。。不是，霞姐。。咳咳。。霞姐她。。。”可这连续止不住的咳嗽，实在让我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算了，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来上车，小心”

　　他小心翼翼的将我扶上后座，我侧身而坐，半搂住他的腰。

　　头微靠着他的后背，我意识到，原来，今早我所谓的精神满满并非是身体真有好转，而应该。。。算是回光返照。现在，这股虚浮的力量，正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从我体内消逝。

　　坐在他的后座，我静静环着他的腰，享受着和他许久未有的“近距离”接触，心里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油然而生，这种恐惧感会令我心跳莫名加速起来，也令我死死捏紧了他的衣服。这绝不是因为怕死，从我知道自己终归要离开的那一天起，我就没有怕过，可之所以现在又控制不住的惶恐不安，心慌意乱纯粹是因为知道这次自己是真的要离开他了，不同以往，这次离开，是不知道结局的。

　　我不知道这次走了，能不能成功回到原来的“我”？我回去了，又能不能再遇见他？遇见他，我又会不会还记得发生的一切？有太多的未知和可能，就像我当初意外的到来。一方面，我无法摆脱必走的命运，注定要和他真正分离，另一方面，我又无法预知这“将来”是否还会给我们重遇的安排，于现在而言，于将来而言，这中间的时间跨度完全可以将许许多多的事改变，那些未知的，已知的，你一件也控制不了。。。

　　我这样想着，将头轻轻抵在他的后背，默默躲在他的身后，任不做声响的泪珠大串大串的往下掉，又怕被他察觉，马上很快地擦掉了。

　　一路上都骑驶的很平稳，只中间曾觉得车子陡然一下摇摆，后又恢复正常，我问怎么了，他道：“没事，没想到在大陆都还有狗仔偷拍”（想到了什么？哈哈，没错！就是我！照片上坐在后面的那个就是我）

　　唉，如果能和他一路这么平稳走下去该有多好，只叹天不从人愿！

　　。。

　　（4）
　　随着越来越临近酒店，也叫我越来越心绪不宁。

　　“星哥，等一下，停！”

　　“呲——”急刹车的声音很是刺耳。“怎么了？”

　　“先别回去，我想去。。。花园坐坐，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可是你咳得。。。”

　　“就一小会儿”我打断了他，从眼神到语气都充满了撒娇意味的央求。

　　见我那么坚持，他也只好同意了。

　　他将车子停在一边，我俩并排坐在花园一角的长凳上，这里人烟稀少，安静极了。

　　说实话，我曾在心里排演过很多次将事实告诉他的情景，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我却彻底怂了。

　　公园的一角，静谧无声，除了偶尔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只剩我俩尴尬的呼吸声和我不时的咳嗽声，一时无语。

　　“咳。。。咳。。”

　　“茵，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他听我咳嗽不停，连忙平抚我的后背，语气焦急起来，急着欲扶我起身离开。

　　“咳咳咳。。。咳咳。。不。。”我却一把抓住他扶上来的手，尽量使自己气息平复下来，对他说：“不要，再坐会儿，我有话要对你讲”

　　他由下至上俯视着我的眼神中有着说不出的心疼与紧张，可同时又期待着我想说些什么，不想拒绝，于是他再次妥协了。重新坐下来后，一把揽住了我：“这样子，会暖一点。你想说什么？我听着”

　　我靠在他的肩上，嘴巴张张和和，我明白再不说，很可能就来不及了。

　　“星哥，你相不相信。。。”

　　“嗯？”在我张口的同时，他也轻声回应道。

　　可这慵懒的声线，温柔的感觉，又一次令我无法直接全部说出来，我怕他得知一切后的态度与神情，他会不会像看待怪物那样看待我，甚至。。会不会怕我？

　　我停顿了，想着先说些别的：“你信不信在你的众多粉丝中会有非常爱你的人，那个人会愿意一遍又一遍翻看你的电影，采访，颁奖典礼。。。你的票房高，她会为你高兴，你受到别人恶意中伤，她会难过，生气，她会好骄傲的对人家说她的偶像是你，也会很乐意跟别人谈起你电影里搞笑有趣的情节。她看待你不仅仅是一个电影明星，而是一个，她。。。深爱的人”

　　他没有急着回答我，我只是听见了他有意无意的一声浅笑。

　　“你不信？”我又问。

　　“不会有这样的人的，我自己很明白。我相信大部分人只不过是钟意电影里那个由我扮演的角色，而并非我本人。至于我本人怎么样，应该没太多人关心”

　　我哑口无言，原来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但其实不是。有很多人喜欢你，是真的喜欢，不仅仅是角色，还有你本人。

　　心疼的感觉一下子难以附加，我定定看着他，告诉他：“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他一定认为我这是在幼稚的辩解，所以不以为然的一笑，问我：“你怎么知道？”

　　“我。。。我当然知道”我的神情严肃得异样，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我将自己的到来原原本本的详述了一遍，也亲眼见证着他的表情由疑惑到吃惊再到发怒：“够了”他恼怒的大吼一声，“罗文茵，你这是在编什么故事？没错，这次我的确扮的是马老精（猴子），但是你也没必要拿我当猴耍？”他一脸的难以置信，惨白的脸色，愤怒的眼神。也许是感觉到自己的言行有点失态，公众人物的身份提醒着他要冷静下来，他稳了稳语气，继续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有听你的话，和你只做好朋友，按你说的点到为止。我进一步就怕你逃，退一步又怕你走，连向你靠近点都要犹豫再三，为什么你到了现在还要编出这样荒缪的理由来欺骗我？你究竟想要我怎样？”

　　他说话间早已激动的起身直面我，这样的事任谁听了都会一时难以接受，我泪珠连连，也勉强站起身，试图进一步走近说服他：“不，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想想以前我说过的话，小马哥，港姐，李修闲，酒吧，最佳男配角。。。”

　　他明明无法接受，可耳中听到的这些词又逼得他不得不回忆起往事，过去的事迹，桩桩件件令他思绪混乱，一方面刻意抵制，另一方面又似有其事。

　　我不忍见他这么痛苦纠结，可如果不说通，他便永远不会接受。“以后的”我，不知道还能不能记得，但如果“现在的”他没有相信，那“将来的”的他就一定不会记得，即使“我”已经站在他面前，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个内地的陌生女孩。

　　可他显然不愿接受，也不想多说，湿润的眼珠狠狠瞪了我一眼，只想一走了之。

　　我急了，慌了，跟在后面紧跑了几步握住了他的衣袖：“星哥，你再好好想想，我真的没有骗你，我没有骗过你”

　　“没有吗？你讲大话（骗人）！”他果真停了下来，但不是因为相信了，而是进一步的纠葛：“好，在弄清你这一个谎言之前，麻烦你先圆一下上一个谎！”

　　他的语气坚定不容一丝怀疑，我却糊涂了，什么是上一个谎言？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一把举起我的手，裸露的手腕霎时暴露于空气中，一切都静滞了，唯余那条一闪一闪的银光手链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道道刺眼的光芒，刺进了我的眼，刺到了我的心。

　　我瞪大了眼睛，无从辩解，他却语气平淡：“告诉我，这条手链，你是在哪买的？”

　　这点。。。的确是我早该解释的，只是当我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时，只觉得一股血腥味在喉咙里剧烈翻腾，继而浸出口腔，一涌而出。随即又是天旋地转，只感觉自己倒在了他的怀中，只记得最后一眼是他焦急的神情，和那片蔚蓝的天空。。。